第二百三十七章 亲情难副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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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川嬉笑的时候，神态和蔼可亲。但他老脸一绷，则令人心生敬畏。

他是红梅山庄开山立派的功勋，其仙功之高，山庄内已无人可及。即便是关押在七星洞的时候，大家对他都不敢不恭敬。如今龙归大海，虎入山林，哪还有人拘束得住他。

听他说要到山庄转转，可怜大将军身为庄主，此时也不得不充当仆从角色，引着赵大川向房屋密集处进发。

众人沿着白色小径，向山下徐徐走去。

柳龙安不时偷窥一眼秀儿，却发现她的脸上，透着一股愁苦之色。

他猜不出她的来历，但以常理度之，觉得她应该兴致高昂才对。

在红梅山庄，赵大川何等威严。即便是现任的庄主，都几乎将大位拱手相让。作为赵大川的弟子，难道不应该自豪吗？

或许她有什么心事。常言说得好，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她一定是有某些难言之隐，或是身负不为人知的秘密。

忽听高婆道：“疯师叔，您闭关修炼这么久，能不能给咱们演示一下，让大家见识见识您的神仙手段？”

赵大川佯嗔道：“怎么，还要我向你汇报吗？”

高婆笑道：“瞧您这话说的！我只不过想开开眼而已。”

赵大川停住脚步，转身面向七星洞。众人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辆豪华马车，孤零零停在天权洞旁。

柳龙安心道：“他只顾着说话，却忘了带上自己的坐骑。”

赵大川抬手一招，马车立即快速奔来。

这里山路促狭，崎岖不平，但马车丝毫不受影响，转眼便来到面前。

柳龙安这时才看清楚，马车的四个轱辘，离地约有一尺，根本就没有沾地。

赵大川对高婆道：“灵芝，你老人家胆子大，那就上车体验一回吧。”

高婆半嗔半喜道：“这疯老爷子，还装神弄鬼吓唬我？”一拽高公，二人纵身跳上马车，掀帘钻进了轿子。

高婆的父亲王博成，与赵大川是师兄弟，生死至交。因此赵大川对高婆，既宠爱又容忍。恐怕也只有她，能对赵大川直言不讳，甚至敢于顶嘴。

赵大川又是用手一招，马车渐飞渐小，落在他的手心里，悠然变成了一张小纸片。他将其吞在袖中，呵呵笑道：“让他们两口在里面耍一会儿吧，咱们继续往前走。”

众人见他像变戏法一般，瞬间将马车和高公、高婆，变得无影无踪，不禁心底生出寒意。

倘若得罪了他，被他打死倒也干净，但被他弄得不知去向，岂不令人恐怖。

走了一炷香时分，渐渐来到山庄中心地带。

赵大川道：“你们该出来了。”袍袖甩处，高公、高婆猛地现出身来。

二人眼神迷离，脸色煞白，似乎受到巨大惊吓。高公的额头和左颊，甚至还有两道鞭痕，血丝缕缕，清晰可见。

赵大川道：“灵芝啊，你们去偷看了？”

高婆抱着高公胳膊，紧紧抿着双唇，甩脸看向别处。

赵大川呵呵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经常偷看，不是还好好的吗。”

众人不明就里，都揣测那马车的轿子里，一定是别有洞天。见高公、高婆默然不语，大家哪敢追问。不过看到此情此景，都知道这老家伙确实不凡。

柳龙安也觉匪夷所思，猜不透高公、高婆在轿子当中，曾经遭遇了什么。

他又偷觑秀儿，见她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忽觉胳膊上被拧了一把，转脸看到了胡倩兮的目光。那目光中有些哂笑，又有些赞许。

柳龙安脸上一红，自觉几次三番查看秀儿，的确有些失态和过分。转念一想：“我又没有轻薄妄想，只是觉得她神情可疑。”随即又心安理得起来。

渐渐走到聚仙堂前，那里有一片开阔场地。当年红梅山庄弟子大考，柳龙安为找刘雨菲，曾随智明到此观礼。就是在这儿，他救出了胡雪。

想起刘雨菲，柳龙安不自觉望向高婆，却见高婆也在望着他。

高婆向他凑近过来，低声问道：“小妖精，又见过雨菲吗？”

柳龙安点点头。

高婆眼眶湿润起来，沉吟道：“她现在何处？”

柳龙安警觉道：“她被人挟持了两年，遭了很多罪。现在已经没事了，她很好。”

他唯恐暴露了地址，会给刘雨菲带来不测。何况刘雨菲与高公、高婆有仇，虽然高婆对刘雨菲亲情满怀，而刘雨菲却对他们恨之入骨。

两行清泪从高婆眼中流下。

她有两任丈夫。

前任丈夫为救卢友达，被陈宝亮打死。他们唯一的女儿，也当场丧命。后来又嫁给高公，两人生活多年，却无一儿半女。

好不容易将刘雨菲收为义女，刘雨菲却又记恨前仇，恨不得将他们夫妻杀死。

见柳龙安不肯说出刘雨菲下落，高婆嗫嚅半晌，脸上青红不定，心中犹如刀剜，忽然眼前一黑，晕倒在高公怀里。

赵大川正与大将军、二将军等人说话，见高婆昏迷，急忙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柳龙安道：“与我说起她的女儿，就昏过去了。”

赵大川用手在她面前拂过，高婆醒来，哭道：“雨菲……雨菲……”叫了两声，又背过气去。

赵大川对柳龙安道：“怎么？那个女娃娃死了？”

柳龙安道：“没有。是不方便说出在哪里。”

赵大川又用手拂过，高婆再次醒来。赵大川道：“灵芝啊，那个女娃娃又没死，你老人家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高公生气道：“你哭什么哭？她是死是活，关咱们屁事！”

高婆一把将他推开，怒道：“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命！”

高公见她发飙，立时气馁，嘟哝道：“越是人多，越是不给我面子。”

赵大川望着柳龙安，说道：“都这么大岁数了，一哭就更难看了。回头我给你把她找回来，成不成？”他的话是说给高婆听，眼睛却是觑着柳龙安的反应。

柳龙安会意，模棱两可道：“高婆，别伤心了。到时候，你自然会见到她。”

高婆见众人都望着自己，抹了把眼泪，低头不再言语。

赵大川一指聚仙堂：“走，到里面看看去。”大步向正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