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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两天过去。
见面的地点,定在信阳城外的一个客栈,叫做“天外天客栈”。
客栈孤零零地坐落在大路东侧。左边是一大片院群,大约有三四十间客房。右边则是马车店,四围都是房间,中间空出偌大的停车场。
此处距城区十几里地,可谓比较偏僻,但客栈的生意却很红火。这主要得益于那条大路,它直通信阳城北门,是北面出入城区的必由之地。
韩香君早早地雇了马车,赶到客栈,坐在早就预定好的房间里闭门等待。
柳龙安并未跟去,仍留在城里,坐观劝降动静。
他打开神通,搜寻到了赛李逵。
这个黑大汉一身生意人打扮,正在扬鞭策马,顺着大路飞奔。他的左右各有一名年轻人,也都穿着寻常衣衫,满脸警惕,纵马疾驰。
来到客栈门前,赛李逵将缰绳交给随从,转身便跑了进来。
与几年前相比,他更加英姿勃勃。
他向人稍作询问,随即东拐西绕,来到约定房间门口。
赛李逵停住脚步,掏出一块罗锦,将长发束在脑后。又从上到下,将衣袍整理一遍。
他面露兴奋与期待,轻轻扣响木门。那只敲门的手,似乎微微有些颤抖。
门口绿罗裙一闪,韩香君将他拉进屋内。
赛李逵将门掩紧,回身望着韩香君,颤声道:“香君!”
韩香君似笑非笑,轻轻叫了声:“毛哥。”
赛李逵两只大手抓住她的肩膀,搬着她上下前后打量半晌,笑道:“我家香君还是那么漂亮,难怪我想得都睡不着觉!”哈哈大笑起来。
韩香君犹豫着倒在他的怀里,喃喃道:“真地想我吗?是不是快把我给忘了?”
赛李逵憨笑道:“哎!那怎么会!”将她紧紧搂住,“这一年多,总是东征西战,天天行军打仗,没有办法来找你。”
韩香君道:“现在怎么又得着空闲了?”
赛李逵道:“咱们将要北伐大都,队伍正在短暂修整。你派狐狸给我送信,正合我的心思。香君,等把鞑子赶出京城,我北伐回来,就娶你做我的将军夫人。”
说完,将韩香君横抱起来,急匆匆走到床边,说道:“香君,你可把我想坏了。”
韩香君用手推在他的胸前,急道:“还有话跟你说呢!”
赛李逵将她放在床边,双眉微蹙道:“怎么?有人欺负你了?是哪个王八蛋?”
韩香君道:“没有人欺负我。我是说……是说……你们打不过官兵的。”
赛李逵怔了怔,哈哈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咱们这些人是死不绝的,死了一拨,还会再上来一拨。”
他凝神望着韩香君,正色道:“我至今没有娶你,就是害怕半道上我死了,把你给坑了。等到把鞑子捻出去,咱们就完婚,让你过又风光又舒坦的日子。”
韩香君道:“前一阵子,你们红巾军连吃败仗,就连小明王都差点被抓住。现在被追得东逃西窜,还谈什么赶走鞑子。即便是最后赶走了鞑子,到那时节,还有没有你,都难说了呀毛哥!”说着眼中流下泪来。
赛李逵呆呆地望着她,道:“香君,按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办?”
韩香君恳切道:“不如接受招安吧。”
赛李逵凝神不语。
韩香君趁热打铁道:“我在媚芳楼的时候,与信阳郡守熟识。我回去找他,就说你想率部归顺,条件是必须做大官。倘若朝廷答应了,你就回来。到时候你就能娶我,咱们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赛李逵眼望窗口,依旧默然无语。
韩香君双手摇晃着赛李逵的胳膊,追问道:“好不好呀?好不好呀毛哥?”
赛李逵转过脸来,涩声问道:“你说的这些,是不是早就和郡守说定,然后他打发你来当说客?”
韩香君眼含热泪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俩好呀毛哥!”
赛李逵点点头,低声道:“香君,我今天恐怕凶多吉少了。”
韩香君吃了一惊,随即摇头道:“不会的!他们只想劝你归降,叫你来不是为了害你的。”唯恐赛李逵不信,急忙又说道:“太师的手谕就在我的手上,朝廷已经答应了,只要你投降,就封你做将军。”
忽听外边有人喊道:“将军快走!将军快走!”接着是一声惨叫,旋即听到人喊马嘶,似乎有大队人马杀出。
赛李逵跺脚道:“香君误我!香君误我!”
韩香君大惊失色,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郡守答应过我……答应过我……”
屋门外边脚步杂沓,刀枪铮铮,有人喊道:“毛贼!客栈里里外外都已合围,快快出来投降吧!”
韩香君抓住赛李逵胳膊道:“毛哥,快出去投降,他们不会杀你。我有太师手谕……”说着,哆哆嗦嗦从袖中掏出纸片。
赛李逵道:“香君,你躲在屋里别动,我这就杀出去。”
韩香君急道:“不、不、不,你快去投降,快去投降!”
忽听窗外有人喝道:“最好抓活的,好审问出反贼人马的下落,将他们一网打尽。”正是信阳郡守的声音。
韩香君浑身颤抖道:“郡守?郡守也来了?他是来保你的……一定是来保你的……”
赛李逵向窗外哈哈大笑道:“你毛爷爷从来就不知道,投降两个字怎么写。龟孙子们,毛爷爷来了!”大手一挥,将窗户振飞,纵身跳到窗外。
院子里围满了官兵,几百名士兵张弓搭箭,瞄向赛李逵。
赛李逵大吼一声,一招“元皇正气”打出,十几名士兵仿佛被飓风席卷,贴地向后飞去,撞到墙根,惨叫而死。
有人喊道:“放箭!”顿时箭雨纷至。赛李逵双手急拍,将飞蝗荡开,提气向上跃起,直奔屋顶而去。
哪料屋顶也站着十几名兵士,立即开弓放箭,激射赛李逵。
赛李逵只好一手上挥,一手下拍,将来箭挡住。双脚刚刚落地,复又弹起,冲向屋顶。
他适才跳起,已看清屋顶人少,便想从此撕开一道口子。
屋顶士兵刚刚抽出箭支,打在弓上,眼前黑影一闪,赛李逵又已冲到。正要开弓施射,一股狂风巨浪般的掌力迎面打来,十几名士兵尽皆飞下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