绔喝遍了京都出名的酒楼,昨日去了最近兴起的那个斗场,今日进宫面圣前也是刚从那个斗场出来。”
堂堂定国侯之子,耽于玩乐,不思进取。
皇帝捻了捻他的龙须,又哼了声,荒唐,心情却瞧着好了不少。
荒唐好啊,把谢饮这个荒唐儿子扣在京中他方可高枕无忧,不过是多花些银子养个酒囊饭袋罢了,这样一来也不算亏待了谢家。
“起来吧,跪着作甚,朕还会罚你不成。”皇帝撑着膝盖,像是有些累了,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再没规矩回来也是要先进宫拜见长辈的,小时候太皇太后很喜欢你,去瞧瞧她,多在宫中陪她几日,别总在宫外胡闹。”
“是。”谢九安捏捏手里的点心,行礼告退。
谢九安被勒令在宫中待几日,却也没忘了宫外的崔竹。
崔竹下午起床后一推门就看见俩小厮打扮的人站在门口,其中一个手里还捧着个黄花梨盒子。
小厮见他出来了,笑捧着盒子上前:“公子,小侯爷差我们来送东西给您,顺便留下照顾您,以后公子的药交给我们煎就好,有别的事也尽可吩咐。”
接过盒子,崔竹眉梢微动,精致的眉眼似是带了笑,连盒子都是黄花梨的,真是,有钱啊。
见他收了盒子,小厮躬了躬腰,又道:“既然公子醒了,那我便先去煎药了,管家还让我们带了许多补品过来,说务必让公子服下补身子,晚饭公子想吃什么打发他出去买便是。”
崔竹扫了另一个小厮一眼,上午讽了那么一句,下午就差遣人过来了。他指尖轻点盒子,随意说了两样小厮就退下出门去买了。
拿着盒子进屋关了门,崔竹端详盒子上面的花路纹样,片刻才缓缓打开。
——是银票。
崔竹翻了翻,十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整整齐齐地躺在盒子里。
崔竹嗤嗤笑了,摸了摸袖袋里昨日买的药,眼底是看不出的意味儿,嫖.资么。
盖上盖子,崔竹把盒子收了起来。一万两,可是个大数目,他昨天可是穷得连本书都要买不起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直到晚上,谢九安都没来。他等了半晌没等到人便睡了。
次日,药铺派人传了话,人醒了。崔竹拿了把油纸伞要出门,谢九安派来的小厮要驾车送他被拒绝了。
外面还刮着风,崔竹摸了摸揣在袖袋里的盒子,摩挲了下上面的花纹,拐去了一个当铺。
是昨日谢九安差人送来的盒子。
崔竹把银票拿了出来,把盒子当了。
从侯府送出来的东西,哪怕只是个盒子,都差不到哪去,最后当了一百二十五两。
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银子,崔竹脸上似是带了点笑,以至见惯他冷脸的药铺老板见鬼了似的看着他,“人醒了,在后面,你来了就赶紧把人给我领走。”
崔竹瞟他一眼,不以为意,自去了后院。
书生正站在后院抬头望着墙外,听见脚步,忙回头望去,见到人却不禁一愣。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若真的有…颜如玉大概就长这样的吧……
崔竹冷眼看他发愣,不发一言。
书生被他盯得骤然回神,忙行礼道:“在下宋尘中,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崔竹不为所动:“你要死了。”
这话直白又难听,宋尘中脸色一白,随即露出苦笑:“是啊,大夫已经告诉我了,我从小身子不好,能苟活这么多年已是不易。”
“我救了你。”
宋尘中愣了下,摸了摸袖袋,小声道:“可惜我无以为报,只余几枚铜钱,若公子不嫌弃……”
崔竹瞥了一眼,打断道:“这几枚铜钱连你的脉资药钱都抵不上。”
宋尘中脸一红,低头捏紧了衣衫,万分窘迫:“那公子……”
“你来京都参加会试?”崔竹问。
“是。”宋尘中连忙点头,很快又低下头,“可惜……我却是等不到那时候了。公子如此问,可是也要参加会试?”
不过一个照面,崔竹便已看出这是个软性子的,道:“我想会试,但之前错过了乡试。”
“那可如何是好?不参加乡试如何能参加会试?”宋尘中有些着急地抬头看他。
崔竹盯着他,忽然笑了下,“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是需要你帮忙。”
宋尘中看着他的笑颜瞬间呆愣,整张脸捎带耳根瞬间红了个透,手心隐隐出汗,紧张道:“公子请说,我一定帮,就当…回报公子的救命之恩……”
“我要以你的身份去参加会试。”宋尘中一根筋,崔竹便直截了当点明。
宋尘中一惊,猛然抬头:“这怎可代替?”
“有何不可,再过两天你就死了,有谁知道。”崔竹冷漠无情道。
“我们长得如此不同,别人一眼就知道。”宋尘中小声嘀咕,“若说让我那个弟弟去替考还有些可能。
“但他童试就落榜了,去了也考不上……”
崔竹无言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顶着原本的脸去。
天又阴了下来,闷闷的雷声响起。又要落雨了。
“你有住处吗?”崔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宋尘中木讷地点点头。
“一个人?”
宋尘中应了声,声音有些闷:“我从小有病,弟弟怕我染给他,不肯与我住一处。”说着又忙抬头解释:“不过大夫说过我这病不传人的,你放心……”
崔竹点点头,率先抬步出去,“走吧。”
穿过前堂,只这几步的功夫,天上便落了雨下来,顺着屋檐汇聚成线嘀嗒往下掉。
崔竹撑开青伞,立在门外。
宋尘中跟在后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没有伞,崔竹立在雨中像是在等他,只好红着脸钻进了伞底。
可他又不敢靠他太近,便是不小心碰着了崔竹的衣衫都要赶紧缩紧自己离远些。
这伞并不大,遮两个人本就勉强,宋尘中又一副恨不得把自己缩出伞外的姿态,不一会儿肩膀处便湿了。
崔竹撑着伞,视若无睹,更没有要把伞往他那边倾斜的意思。
宋尘中磕磕巴巴给他指路,“下雨天那边的路不太好走……”
但其实他带的这条路也并没有多好走。积水污水遍布,一脚下去便要溅起不少泥点子。
寺庙早就住满了士子,他也没钱住客栈,只能住在最便宜狭窄的巷子末,这还没走到一半。
“别跳了。”崔竹面无表情,阻止了宋尘中又要跳过这个水坑的动作。
宋尘中跳得呼吸有些急促,闻言动作一滞,“怎、怎么了?”
这个问题在他转头看见崔竹衣衫上大大小小的泥点子时有了答案。
“对、对不住!”宋尘中显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