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蹲着,不会就此放弃,除非……
有几个小孩儿围在旁边手牵手唱唱跳跳,崔竹走了过去,跟他们描述了宋尘上的特点,问他们看见了没。
一个扎着总角的小孩儿张着漏风的大门牙高声道:“我看见了!在那边!”他一指来时一条不显眼的小巷子,“他被两个坏人拖进去吃掉了!”
“你骗人!人怎么会吃人!阿娘说只有鬼才会吃人!”旁边的小女孩同样高声反驳他。
崔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手捏了捏他的发髻,对上小孩儿懵懂的眼神,崔竹唇角微勾,下一刻他原本饱满圆润的发髻就瘪了。
别的小孩儿哄堂大笑,都笑他不对称的发髻。
小孩儿瘪了瘪嘴,眼睛一眨,刚要发力,却发现嚎不出声。
崔竹提前捏住了他的嘴,又慢吞吞从袖子里摸出几枚铜钱,在他面前一晃,放在他肉乎乎的手掌上。
小孩儿吸了吸鼻子,收势,攥紧了手掌,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能买好几串糖葫芦啦!
崔竹收回手往那条巷子走。
这条巷子很狭窄,两个人并肩走都很困难。
巷子尽头通往别的街道,这里却相对偏僻。
崔竹低头走得仔细,地上有些许快干涸的血迹,却没有发现宋尘上的痕迹。
这里也没有藏匿尸体的地方。
崔竹走到了巷子尽头,到了另一个街坊。
宋尘上惹上了谁。
崔竹捻了捻手指,抬头瞥了一眼前方,转身往回走。
与他何干。
刚好省得他动手。
金榜在廷试后三日发放,同样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不出意外,“宋尘中”果然是榜首,皇帝当真封了他个状元郎当当。
只是,与此同时,一场轩然大波却被猛然掀起。
“什么?会试舞弊?”皇帝高坐在龙椅上,眉头紧皱,沉声问:“这是哪来的谣传?”
礼部尚书躬身答话:“此事起初只是那些落榜的士子在谈论,如今愈演愈烈,酒楼茶馆的百姓们都在流传。”
距离会试放榜已过去一月有余,近日却忽然传出会试舞弊的消息,此事一出,顿时惊起千层浪,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起因是有人发觉杏榜前列都是南方人,竟无一北方士子位于其上。
细一探究,那榜上竟还有平日里不学无术的草包,而那草包也不知遮掩,趾高气昂地说他自有门路,立时便引起了士子们的怀疑不满。
一时间各种流言推测甚嚣尘上,从夹带替考到买通考官,结合杏榜前列全是南方人,甚至有了考题泄露在南方士子间广泛流传的说法。
“你们如何看待此事?!”皇帝厉声问。
“科举乃国之大事,决不能让舞弊之徒得逞,寒了天下士子的心。”礼部侍郎道,“还请陛下派人彻查此事,还他们一个公道。”
“儿臣附议!”一直站在前面的太子忽然出列,“恳请父皇彻查此事,还天下学子一个公道!”
太子正是此次会试的主考官,这时却主动要求彻查。
皇帝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过太子,定定看了他半晌,又转向一脸乖顺站在旁边的楚棠:“棠儿,你怎么看?”
楚棠揣着袖子,说话时露出了浅浅的梨涡:“儿臣与皇兄的看法是一样的。”
皇帝沉沉地看他一眼,道:“兹事体大,容朕想想吧,押后再议。”
“出来请我吃饭就吃这?”叶行水站在后面嫌弃地看着这小摊子。
连挂的布幌子都破破烂烂,上面的字儿都要看不清了。
崔竹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坐下管老板要了两碗馄饨。
“我当你要请我去天字楼搓一顿呢。”叶行水嘴里嘟囔着,长腿一勾板凳也坐下了。
崔竹斜他一眼,“你自己跟过来的,我可没说请你吃饭。”
“那不是最近没钱想蹭你一顿嘛。”叶行水仰头望天,很是苦恼,他想吃肉……
老板这摊子支了很多年,生意很不错,外面摆的桌子都坐满了人,周围喧嚣吵闹,但若仔细听,却能听清他们谈话的内容。
馄饨上来了,两相比较,崔竹捞了一碗看起来更饱满的过来。
叶行水愣了下,反应过来又开始喋喋不休地骂他,说他心思歹毒,有心机,这都要算计他。
崔竹权当他在放屁,一边吃一边留意旁边几个人的谈话。
那几个看打扮一眼便知是读书人,围在一桌,脸上神情或愤怒或失望,正在激烈地讨论什么。
会试舞弊近日闹得沸沸扬扬,朝廷那边却迟迟没有派人查,也没给个说法,畏畏缩缩,倒更像是确有其事,引得士子们大为不满。
“那草包屁都不会还能考中贡士我可不信其中没什么猫腻!”
读书人说话少见这么粗鲁的,但此时他的同伴却也没提醒他,可见是认同他所言。
“仲徳兄德才兼备,竟还在他后面!如何能叫人信服!”
崔竹握着汤匙,壮似无意地看了他们一眼,又舀了一个慢慢嚼着。
那个叫仲徳兄的嘴上说着“想必他亦有他的过人之处”脸上黯然神伤却是如何都掩不住,心里想必多少也是有些不服的。
会试舞弊举足轻重,不论是对朝廷还是对殷殷期盼的士子,处理不好便会引起民怨,也会影响皇帝的名誉,倘若确有其事,更严重点只怕此次会试的结果都要作废。
“朝廷装聋作哑,不是有士子号召我们联合起来一起上书,求皇上彻查此事吗,那我们便一起上书!”
“李兄说的是!”
旁边的人纷纷应和,一脸义愤填膺,把钱留在桌子上起身就走,仿佛要立刻去拨乱反正。
“那群书呆子上书有用么。”叶行水端着碗喝了口汤,问他。
崔竹从碗里挑出了葱花,“人太多就有用吧。”
叶行水喝完汤满足地叹了声,又挑眉看他:“你可真倒霉,正好撞上这事。”
崔竹捧着碗喝了口汤,没接他这句话,问:“这两天瞧见宋尘上了没。”
“没,兴许死了吧。”
崔竹嗯了声,放下碗,也不太在意,慢吞吞摸出铜板放在桌上,结了两人的饭钱。
好半晌,在叶行水热切的目光下,又慢吞吞摸出一个钱袋,瞥他一眼,扔给了他。
有钱吃肉了,叶行水高兴得直呲牙,“好兄弟,够义气!”
崔竹翻了个白眼,“走了。”
天空灰暗,京城又飘起了雨,一滴一滴,打在人脸上。
那群士子说要联合上书,竟真的上书了,只是没人愿意传递,他们竟捧着书文,上千士子聚集着跪在宫门前,求皇上下令彻查此事,一副要长跪不起的架势。
读书人脾气都又直又犟,血溅御台的向来都是这些文士,守在宫门的侍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