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少时就认识的,只是你…你……”柳夏清艰难地开口解释。
“我上次就说过了,你说的我都不记得了,”谢九安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傻子,“我不认识你,你认识的也不是我,你该去找少时的我。”
“……”柳夏清被他说得哑言,少时的他,可少时的他该往哪儿找,他又怎么找得到呢……
柳夏清抬头,看向他身后的崔竹,哑声问:“那你现在…是喜欢他吗?”顿了顿,又补充道:“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谢九安头也不回,张嘴就想说当然不,我只是对他很感兴趣,却又闭嘴,回头瞥了一眼还昏着的崔竹,然后转过来一脸高深莫测看着他,不说话。
柳夏清看着他,不知道明白了什么,失魂落魄地转身出去了。
他走后谢九安又盯着崔竹想了半天,结果想不出什么,又觉得无聊,戳了戳他的腰,想把他弄醒,但药效太强,还没到时候,人当然醒不了。
谢九安跳下床,把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抛在脑后,摸了摸肚子,现在已经申时了,他要吃东西。
扫了一眼伙计端过来的东西,船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一份简单的面条,现在都坨在了一起。谢九安不爱吃,摸出了自己的包袱,里面装的有肉干儿点心还有水果。
美滋滋填饱肚子,谢九安又摸出了一册话本子,开始翻了起来。
顺风顺水,这艘大船速度不慢,带起江浪,不久后又恢复原来的平静,只有微微水波。两岸山峦起伏,山上绿树和天中白云在江中倒映,只是清风掠过,很快又会把这副景象拨乱。
崔竹足足昏了两日才醒来,当时谢九安还翘着腿在嗑瓜子。
“你醒了。”谢九安看见他醒来眼睛亮了亮,高兴地把话本子扔开,随即又忍不住嫌弃道:“你居然那么能睡,你再晚两天睁眼我们就到地方了。”
谢九安一点不考虑自己的问题,一支竹管,上船后还又朝他吹了一次,全用在了他身上。
“……”崔竹坐起来,环视四周,瞥他一眼,想说话又闭嘴。
谢九安难得体贴地倒了杯水给他,直到崔竹接过杯子把里面的水喝完他都一直巴巴地盯着他。
最后看他实在没有夸赞自己的意思谢九安只好主动开口,幽幽问:“你怎么不说感谢我的话儿?”
两天没吃饭,崔竹按按自己空瘪的肚子,现在懒得跟他计较,扒开他踩着鞋子坐到桌前,“我要吃饭。”
谢九安啧了一声,有些不满,却还是把装吃的包袱扔给他,然后出去向后厨的伙计要了一份面。
等谢九安端着面回来时崔竹已经吃了半饱,提着他的大刀立在弦窗前。
谢九安挑了挑眉,咧着大大的笑,把面放在桌子上,“吃面,先将就吃吧,等到江南再带你吃别的。”
谁他娘要跟你去江南!崔竹气得手都在抖。
“我昏了几天?”崔竹冷漠问他。
谢九安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
崔竹把刀握得更紧,胸中戾气汹涌,一想到之前做的一切都要因为这个混账化为空影就恨不得提刀砍死他。
勉强按捺住心中怒意,崔竹又问:“还有多久停船,我要回京。”
谢九安眨眨眼,啊了一声,理直气壮道:“不停船,你跳船游回去吧。”
看他提刀的手蠢蠢欲动,谢九安又喜滋滋补充道:“砍坏了东西要赔的,这间是上房,可贵了,而且他们还会趁机狠狠宰你一大笔。”
“而且我摸过了,你身上可就剩几两碎银。”谢九安举起一个瘪瘪的荷包给他看,笑得得意。
一口气憋在心中上不来也下不去,崔竹呼吸急促,觉得只有宰了面前这个混账才能勉强泄恨。
“别生气了,去江南玩不好么。”谢九安好像还觉得他生气的样子很好玩,露出尖尖的小虎牙,装模作样地安慰他一句,又拿筷子搅了搅碗里的面,催道:“快来吃面,待会儿该坨了。”
“砰”的一声,刀被扔在地上,崔竹不多看他一眼,推门出去了。
谢九安对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笑得很开心,把荷包挂在指尖转了转,瞧着眼前的面,觉得实在一般,等他回来面肯定坨得不像样子,更难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挑起一筷子面勉为其难吃了起来。
崔竹顺着楼梯下到甲板,甲板上人不少,他站在船舷边,感受江风吹过,过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在下次停靠时下船,再换上去京都的船,快的话几日就能回去……
“宋大人。”突然有人喊崔竹,“今日怎么突然见着你。”
崔竹顿了下回头看了眼,是柳夏清,朝他作揖行礼,“柳大人。”
柳夏清点点头,“前两日都没看见你的身影,还想着你怎么都不出来透透气。”
“……”崔竹脸色依然冰冷,不欲谈此话题,转而问:“大人此行也要下江南?”
“你不知道,谢荆月没与你说?”柳夏清表情有些讶然,那日过后他就没再往谢九安面前凑,自然也不知道崔竹被迷药迷晕了整整两日,直到刚刚才醒来。
看他表情确实不像是知道的模样,柳夏清又跟他解释道:“谢荆月想下江南,又说缺同行之人,想让皇上准许你与他同行,但皇上却说得你自己同意才行,本来以为你定不会同意,我当时见皇上,得知此事,又恰好要下江南督察,皇上便让我与他一起,谁知出发时他竟把你打晕扛来。”
谢九安竟然提前跟皇帝说过了……
“他如此行事,皇上应当已经知晓,却也未曾传来什么消息,大概是睁只眼闭只眼默许了。”柳夏清又道。
崔竹脑子里一直绷着的弦突然松了下来。
第31章我睡不着
又跟柳夏清聊了几句,两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尤其中间还夹着个谢九安,很快柳夏清就转身回了房。
崔竹面上还是冷然,他向人问了后厨在哪,去后灶上刚好煮着白粥,他要了两碗,又拿两个馒头,思及身上仅剩的几两碎银还被摸走了,冷笑一声,“记谢九安账上。”
伙计知道他说的是谁,这人成天挑三拣四,嫌他们做饭难吃,问他们就不能换个厨子吗,讥讽说厨子要不是拿脚做饭咸得不行要不糖和盐都分不清,气得主厨差点儿要拿菜刀砍他,不过他给钱倒是潇洒,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
崔竹找个地方把饭吃完,天已经微微沉下来了,江水被映得一片红,凉风裹着水汽吹来,让人觉得舒服。
既然皇帝默许了,那他跟着去江南便不算什么大事儿,倘若非要回京,事情反倒办得难堪。
打定主意,崔竹依然在外面吹风,很快日头彻底下去,明月从山间跃出,满天星斗,水面又泛起银光,不觉船移。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