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坐在高凳子上腿还不太能够着地的小兔崽子就奶声奶气地转头跟他爹说:“崔大人,我不想要这个人。还请您把崔竹喊出来,我想见他,跟他玩儿。”
崔宇当时差点儿没绷住,被他爹用眼神瞪了回去,他爹又劝了几句,说什么崔宇读书懂得多,能带他玩儿,崔竹就是一个无知下人,低劣肮脏,不配跟他玩,反被回道:“崔大人,夫子讲君子不谤人,亦不言人之恶,”前面白团子的声音充满了正气,顿了顿,又小声道:“大人以后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了,非君子所为。”
“……”崔宁江当时脸色铁青,一个小娃娃,倒教训上他了,若不是他是定国侯府的……
白团子任谁说都只肯要崔竹,他还带着侍卫,无法,崔宁江只好遂了他的意,那之后,白团子下了堂没事就跑来找崔竹。
崔宇忿忿地瞪着崔竹,不想就这么放过他,可又害怕跟着谢小侯爷的侍卫,只得撂下狠话:“你给我等着!他还能一直念着你个杂种不成,他若是不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崔竹被扔出了院子,右手依旧是钻心的疼,咬咬牙忍下眼里的泪,抬起没事儿的胳膊把头上的冷汗蹭掉,捧着右手直接往大门走去。
他坐在大门附近的位置,等着谢九安来,心里期盼着。
府里的大夫是绝不肯帮他治手的,尤其这一眼就知道是崔宇弄出来的伤,哪怕他生病时大夫只给他一点低廉的药,崔宇都要大发雷霆把他们赶出府去。
他只偷偷攒了三百文铜板,攒了好久,准备用来买书的,如果谢九安不愿帮他治手,他的这点铜板肯定是不够的,到时他只能出去找软心肠的大夫,跪下磕头求他给自己治手,允许他先赊账,之后再把钱补上。
【作者有话说】
诗歌出自《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韦庄
“君子不蔽人之美,不言人之恶。”出自《韩非子》
第33章跟我回家
好在没有意外发生,夫子没压堂,谢九安下堂后就坐上马车来崔府了,踩着马凳下了车,刚准备往里跑,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崔竹。
“崔竹!”谢九安先开心地喊了声,又蹬蹬蹬朝他跑了过去,一凑近他就愣了,过了一段时间后崔竹受伤的手看着更加骇人,他眨眨眼,突然一颗豆大的泪珠就掉了下来,崔竹以为他是吓得,心沉了下去,结果他伤心地揪着自己的衣裳,抬头问:“你的手怎么了?是不是很疼?”
跟在谢九安身后的侍卫看见他的伤势后也不禁皱眉,他看着干干瘦瘦的,也不过十岁出头的孩子,怎么这么狠心对他下这般狠手。
崔竹垂眸看他,眼睫抖得厉害,刚刚压下去的情绪一下就涌了上来,谢九安看他不说话,睫毛还湿漉漉的,就张开不太大的手臂努力圈住他,又把下巴贴在他身上轻轻蹭了蹭,仰头安慰道:“你不要难过,我们先去找大夫看手,然后我带着侍卫哥哥去给你出气!”
崔竹依然没有说话,谢九安也不在意,吸了吸鼻子,牵着他往马车上走,边走边问:“是不是那个凶巴巴还爱骂人的人欺负的你?你跟我回家,不要再回来了,我肯定会对你好的,不会像他那样欺负你!”
跟在后面的侍卫又听见自家小主子想把人拐回家的话,只得无奈摇摇头,小主子这才几岁啊,就见色起意成这样了……
谢九安把人带回了家里,当时他的娘亲温无尽也在家,看见崔竹伤成这样立马心疼得不行,特意请宫里最好的太医出宫为崔竹治的手,太医看后直摇头,叹道:“也就是老朽有这本事,夫人仁心,请了我来,再加上看得及时,不然你这骨头以后都要歪着长了,做什么都不方便。”
“有劳陈太医了!”温无尽捏着帕子感激道。
温无尽实在是个很标志的美人,谢九安的模样很大部分都随她。俩人站在一处看陈太医给崔竹处理伤口,他的手伤得实在骇人,光看着都觉着疼,不一会儿娘俩都眼泪汪汪的,反观崔竹,倒是坚忍许多,疼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都不肯吭声。
他这样更惹得温无尽心疼。将心比心,温无尽平时把谢九安宝贝得不行,若是她自己的儿子被人弄成这样她定然已经带人打上门了。
“忍不住了哭出来也不丢人。”陈太医也有些不忍心,处理的动作都变轻了些。
崔竹嘴里死死咬着布,摇摇头,强迫自己盯着可怖的伤势。
温无尽把谢九安的眼睛捂上,不忍他看,谢九安晃晃脑袋,挣开她的手,跑到崔竹身后,把两只盖在他眼睛上,凑在他耳边小声安慰,声音还带着哭后的滞涩:“不要看,不看就不会那么疼了……”
崔竹是坐在椅子上,谢九安站着勉强比他高,可以盖住他的眼睛。崔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谢九安觉得掌心像有湿湿的羽毛,有些痒,还有些凉,但他没有松手,反而把他的眼睛捂得更紧。
直到太医处理完,谢九安都一直这么站在崔竹身后,等温无尽送陈太医出去,屋里只剩下两个小孩。
“不用捂了。”崔竹声音沙哑。
谢九安眨眨眼,收回手,他知道掌心有湿痕,没有低头看,只是快速在自己华贵的袍子上蹭了个干净。
假装没有看到崔竹抬手抹眼睛的动作,谢九安绕过去蹲在他身前,他小心地握着崔竹的手腕,然后凑过去轻轻吹了口气:“我每次受伤娘亲都这样给我吹吹,吹完就不痛了。”
虽然只有吹得时候不疼了,不吹了还是疼,但包扎好后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崔竹嗯了一声,道了句谢。
谢九沨安屁颠屁颠追了他这么久如今终于从他嘴里得了句好话,肉眼可见地开心,又仰着头看着他巴巴道:“不用谢,夫子教导我们要病、病人之病……”谢九安顿了下,他记得后面还有一句,苦着脸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忧人……”崔竹说了两个字谢九安就眼睛一亮,想了起来,高兴道:“忧人之忧!”
他一脸眼巴巴等夸赞的样子,崔竹不太自在地偏开头,嗯了声,算是肯定。
谢九安更开心了,握着他的腕子说:“你还疼么,我再给你吹两下。”说着又小心凑过去给他吹了吹。
温无尽回来时看见儿子这么小心地给人吹气很是欣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谢九安虎牙尖尖,甜滋滋叫了声娘,她笑着应了声,转头看见崔竹在看她,想了一下,也摸了摸他的头,弯下腰,唇角弯弯,问他:“你今晚想吃些什么,我让厨房去做,他们做饭很好吃的。”
崔竹被她摸头时就愣住了,看她温柔的唇角,一时间有些局促,从凳子上站起来,朝她弯腰行礼,“多谢夫人帮我请大夫,只是我……”崔竹忽的生出一股自卑感,他知道这是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