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低头蹭了蹭有点发涩的眼睛,头还是疼得厉害,有点烦地问:“你怎么在这?”
被迫留下又被迫冷脸当了小半夜娘的崔竹:“……”
“小侯爷睡一觉起来真是翻脸不认人,什么都忘了。”崔竹看着他的背影讥道。
谢九安这时才注意到他的手还被自己握着,尤其被捏住的两根手指红.得厉害。
崔竹坐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昨晚发生什么了?”谢九安有气无力地看他,病恹恹问。
崔竹活动着自己发麻的手指,面无表情地在心里骂昨晚可怜他的自己脑子有病。
“你真想知道?”崔竹反问。
谢九安想了下,唔了声,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恶劣笑道:“要是惹我不开心我就杀了你。”
“那算了。”崔竹一脸冷漠地推开他凑过来的脸,转身下床。
谢九安啧了一声,跟过去扯他的头发,伸手勾住他的腰,把脑袋顶他背上,说:“真胆小。”
崔竹嗤笑,“分明是小侯爷玩不起。”
“……你说。”谢九安眯起眼睛,掐他的腰。
崔竹转身睨他,摇摇头,冲他咧出一个笑:“我还没活够。”
两相对视,都是皮笑肉不笑。
崔竹拍他的手,“撒手,我要去洗漱。”
谢九安不爽地皱了皱鼻子,搂得更紧,黑沉的眸子紧盯着他,忽然笑得粲然,说:“我不杀你。”坚持让崔竹说。
崔竹像是在犹豫斟酌,最后拍他的脸,叹了口气,还是说:“算了吧小侯爷。
“你太凶,我害怕。”
扣住谢九安蠢蠢欲动又想咬人的嘴,崔竹一脸了然的表情看他:你瞧。
谢九安瘫着脸,合上嘴不满地用牙磨他的手指,本来不是多想知道,现在“胜负心”彻底被勾了起来。
他不松手,被拦腰勾着崔竹也走不了,摆明了崔竹今天不说就出不了这个门。
“谢九安,你真是个无赖混账。”崔竹说。
谢九安不置可否,发出了声意味不明的哼笑。顺着他的腰往上,伸进了他的前襟。
“这样吧。”崔竹垂眸睨他,把他不安分的手强拎出来,“我说了你肯定要生气,我劝你还是选择不听的好。”
“……”谢九安木着脸不听劝,崔竹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会惹他不高兴,等他听完就收拾他。
心里打定主意,谢九安面上装出大度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一撩眼皮保证:“你说,我决不与你计较。”
崔竹盯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一拍他的手,“先松手,我穿鞋,怕你待会儿勒死我。”
“我说了不会……”
谢九安垮着脸,抬头和他对视,崔竹依旧似笑非笑。
不过片刻的时间谢九安已经在心里决定好一会儿要加大收拾他的力度,狠狠让他求饶认错。他面上冷漠地吐出崔竹被咬进嘴里的一缕头发,松开了勾他腰的手。
崔竹得了自由穿好衣裳和鞋,回身看他。
谢九安盯着他,哪怕虚弱,眼底的阴郁和不爽都藏不住。
“你昨晚……”崔竹边低头系腰带边说。
“嗯?”谢九安不耐烦地用鼻音催他快说。
崔竹抬头看他,微微一笑,慢条斯理说:“一直口口声声管我叫娘。”
果不其然,谢九安的脸立马黑了。
“还……”崔竹状似为难,有些欲言又止。
“还什么?”谢九安阴恻恻开口,声音已经覆上了寒意。
“还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崔竹睨他一眼,动了动手指,系好腰带,“现在还不太灵活。”
崔竹不是傻子,当然不会说还看见他哭得一脸伤心委屈,被人知道这么丢人的事儿小侯爷少不了要恼羞成怒,没准儿还得杀人灭口。承担后果的还是自己。
“……手伸过来我给你按按。”谢九安手里握着另一把从崔竹那要来的刀片,嘴角咧出的弧度十分柔和。
“不必。”崔竹拒绝得直接了当,“小侯爷的体贴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了的。”
递过去是一块的,拿回来就变成一块一块的了。
“你当然不属于一般人的范畴。”谢九安转着手里的刀片朝他笑。
崔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任他发疯,自己洗漱去了。
等外面的门打开又被重新关上,屋子里的光影一扫而过,谢九安盯着窗户上的雕花放空了一会儿,又躺倒在床上,把自己的四肢铺平了。
他脑子现在已经疼炸开了,也许是因为麻木习惯了,反倒显得没那么疼。谢九安想了想,觉得他应该思考一些东西,但什么也没想出来,脑子乱糟糟绞成一片。
所以谢九安觉得他现在应该再睡会儿,于是安然闭上眼。
但是躺了半天,死活没睡着。
谢九安更烦了。
从怀里摸出药倒了两颗填嘴里,谢九安狠狠把眼睛闭上,要在床上躺尸不起的念头十分坚定。
后面几天知州府看着倒像风平浪静。
田夜秉被土匪当人质抓去山上,被揍得鼻青脸肿又给送了回来,只是些皮肉伤,命没丢。
这几天他连自己的房间都很少出,崔竹的“探望”都被身边的小厮以“大人要安心养病”的理由回绝了。
田夜秉当然没病到那个份上,连人都不能见,他回绝的只是崔竹这颗蠢蠢欲动,依然想剿了这座山头的心。
他还没想好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他觉得这个状元郎不可靠。上次设计伏击他吃了大苦头,惹恼了丁茂,险些没能活着回来。
当时事发他就立马后悔了,小小一个状元郎,能懂什么,不过是些纸上谈兵的功夫。不让他亲身上阵,他当然不懂其中艰辛,真以为上下嘴皮子一碰事情就能成了!
他与这些土匪打了多年交道,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平衡。要是真这么容易处理,岂会容他们放肆。
但这次,他却是真的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丁诩死了,按丁茂宝贝他的样子,此事于他当然是天大的事,轻易无法善了。可金天良却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走私丝绸茶叶的一成利,这可是暴利!
原本走私的利益分配是四三三,上供给太子四成利,他和夺天寨各自三三分,现在金天良却想借丁诩的死大做文章从他这多挖一成利走,那不是变相要他的命吗!
田夜秉当然不愿意让出这么一大块肥肉,所以他现在才会犹豫不决。到底沨要不要和他们撕破脸。
如果撕破脸,自己怎么才能解决这些土匪,独自吞下这一大桩生意。
这也是田夜秉没有直接回绝崔竹的原因,倘若他下定决心要清剿夺天寨,也许崔竹倒能出些主意给他帮上些小忙。
然而聪明如崔竹,当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被回绝两次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