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趁人之危
小厮划着船把崔竹送到了谢九安那艘船旁边。
不过还没靠近的时候就听到有粗哑难听的声音在说话,“风好大,嘎,冷冷哒!”
崔竹心里疑惑的时候旁边的小厮有些尴尬地开口解释:“这应该是我们小侯爷养的那只鹦鹉在说话。”
这会儿大黄正在谢九安身边蹦来蹦去,时不时挥舞两下翅膀,像是听到动静,它转头朝向崔竹,又扑腾上谢九安的肩膀站着,高亢得意道:“哈,有人来收拾你啦!小兔崽子,不听话!”
谢九安偏着头避开大黄扇动的翅膀,声音闷闷的:“死鸟,再乱蹦跶我就把你的毛拔干净下锅。”
“威胁鸟,坏东西!”大黄借机上前又在他脸边扇了两下,然后赶紧扑腾着翅膀拖着肥胖的身体去了崔竹肩膀上站着。
崔竹偏头跟大黄豆大的黑眼珠对视,它歪头瞅了瞅,难得闭嘴没说话,然后在崔竹肩膀上来回走了起来。
大黄体型不算小的,看起来也不算太年轻。
“养了很多年吗?”崔竹回头问小厮。
小厮愣了下,很快答:“是的,小侯爷从小养到大的,大黄很聪明,会说很多话。”就是声音太难听,有时候吵起来没完没了的。
听到夸赞大黄立马挺起了胸脯,走得更有气势了。
崔竹抿抿唇,又瞟了一眼这只鹦鹉。他当年受伤待在谢九安的书房时见到过它,过了这么多年它嚣张的气势依然不减。
谢九安仰头灌了一口酒,像是才注意到他们,偏头眯着眼看他们,面露不解:“我不是说不准过来打扰我吗?”
觑了一眼崔竹的脸色,看他好像不打算开口小厮只能弱弱答道:“皇上让宋大人过来的。”说着他顿了一下,鼓起勇气飞快说道:“小侯爷你今天喝的已经够多了,真的不能再喝了!”
然后他就飞速缩在了崔竹身后。
崔竹撩起眼皮看着他,谢九安却移开了视线,满不在乎地说了一个字:“滚。”说完开始低头排自己面前的酒杯。
被谢九安冰冷的态度吓住,小厮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崔竹现在已经可以选择回去睡觉了,皇帝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了,根据张管家和谢九安说的话他已经可以交上去一个完美的答案。
“哑巴!”沉思良久,站在崔竹肩膀上的大黄突然亢奋起来,挥了挥翅膀,它高兴地又重复了两遍,立马仰头看着崔竹,见崔竹只是瞟它一眼就转开视线它只能又飞回谢九安身边,冲着他大声地说:“哑巴哑巴!”
小厮心里想大黄怎么又开始无缘无故地辱骂人,还担心它又惹谢九安烦。
谢九安不知道这破鸟又在发什么疯,揉了揉脑袋,伸手抓住它,把它的喙捏住,“大晚上的叫什么,吵死了。”
一开始崔竹也不明白,但是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大黄边说还边看向自己。他突然想起来当时在书房里鹦鹉在说过的话,其中就有自己不说话,被它误以为是哑巴的事情。
会是这样吗?
崔竹的心莫名跳得快了些,看来大黄确实很聪明。
也许是故地重游,唤起了崔竹许多记忆,这个故地确实是崔竹年少时为数不多的温暖,所以不再是冷漠烦躁的态度,崔竹抬脚踏入了谢九安的船上。
一直以来他也有很多疑惑埋在心里,不如就趁今天谢九安喝醉说个清楚。
小厮见状赶紧把张管家准备的一堆东西挪到小侯爷的船上,反正有问题有宋大人在前面扛着。
谢九安抬起头拧着眉睨他,意思很明显,不欢迎。
崔竹冷笑一声,不管他。抖开张管家提前给他准备的大氅穿上了。湖上确实挺冷的。
叫他走他就走吗,之前他那么多次让他滚也没见谢九安听话滚过。
把另一件大氅兜头给谢九安扔了过去,崔竹回头说:“你先回去吧。”
听到吩咐小厮看了谢九安一眼,见他这么大胆不禁咽了咽口水,觉得侯府要娶这个人过门是有道理的,至少在侯府待了这么久他没见过有人敢这样。
小厮回到来时的船上准备划船回去。
“等等。”谢九安瓮声瓮气的声音突然传来,他把盖在头上的衣服掀开,露出眼睛,先阴森地扫了崔竹一眼,他才看着小厮说:“把大黄带回去。”
“哦好!”小厮忙不迭跳回去接鸟。
“别忘记找绳子把它的鸟嘴扎起来,捆够六个时辰。”谢九安阴恻恻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那它吃东西怎么办?”小厮愣怔地问。
“它胖得飞都要飞不动了,饿一顿怎么了。”谢九安冰冷地说。
大黄听见立马激烈地反抗起来,刚准备大喊大叫小厮手忙脚乱地又把它的喙捏住,然后赶忙回了自己的船上。
很快湖中心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留下做什么,惦记我的美色,打算趁人之危?”谢九安倚在船舷上,一脸阴郁地问。大氅还挡在他面前,只露出了一双眸子和半个鼻尖,还真显得他有几分警惕防备之意。
崔竹嗤笑一声,然后就毫不避讳地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了,讥道:“小侯爷都主动送上门那么多次了,多一次少一次有区别吗。”
“……”谢九安想了一会儿,幽沨幽地盯着他,鄙夷道:“你真轻浮,下去,别和我坐一条船上。”
听到这话崔竹眉梢忍不住动了下,他打量了谢九安一眼,突然咧出一个笑,“你是不是还醉着。”
虽然看着还挺清醒,开始都没发现,但刚刚感觉怪不一样的。
正常情况下谢九安只会想着扳回一局跟他对着耍流氓。这会儿的小侯爷太清纯。
谢九安瞥他一眼不理他了,低头拨了拨面前的酒杯。
看来是了。崔竹心里有了结论,希望这会儿的小侯爷会脆弱又好骗。
“谢荆月。”崔竹喊他。
谢九安依然不理他。但崔竹难得有耐心,孜孜不倦地换着叫法,谢九安,谢荆月,小侯爷,挨着叫了个遍。
谢九安拧着眉苦恼地捂上耳朵,但崔竹的声音还是穿了进来,“荆月,谢荆月,理理我。”
终于不胜其烦,谢九安恼怒地抬头瞪他:“再叫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腌了。”
“割下来了还怎么跟你亲。”崔竹咧着笑,不以为意地说,面对这样的谢九安他表现得十足无耻,“上次在翰林院你不还变着法逼我回应你吗。”
谢九安神色几经变化,最后定格在阴郁上,垮着嘴角极为不悦地说:“我想起来了,那天你还扇了我一巴掌。”
“……”崔竹默默垂眸,那个时候的你确实该扇。
崔竹选择转移话题,“你无聊吗,不如聊聊。”
“你想聊什么?”谢九安睨着他,又飞快地补充一句,“我不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