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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同的,我也曾细看过。”
而洛肴提起映雪剑,在牌坊上划了一道痕。
再一次,他们没从聚落当中的小径穿行,而是绕到了那些宅院围墙处向外走。
分明是全然不同的行进方向,可迷雾一散,他们眼前还是很快出现了那块木牌坊,洛肴三步并作两步地径自走到牌坊前,低头寻找方才留下的刻痕。
“消失了。”他指着刻痕的位置朝沈珺道,“不知是我们走到了一个全然相同的地方,还是在我们离开此地后它又重新恢复了原貌。”
洛肴直接用手指摩挲着牌坊上的字,“听风寨”三字行书隽秀,用墨上佳,尽管木质的牌坊看上去已在时岁中风吹雨打久了,这三个墨迹也不见陈色。他的指尖描摹着笔顺,忽然感到隐隐约约的熟悉,好像不知在何处听过这个名号。
他心腔涌上股没来由的淤浊,又直挺挺地重重下坠,砸得五脏六腑都不在其位,只觉得浑身混沌不堪,颅内更似被尖物搅动,痛得仿佛要将他脑袋生生剥开。
洛肴喉根腥甜,卯足力气才将那口血沫咽下,不由得心中苦笑:这副身子骨当真不禁用,得空还是去换副更好——不,更英俊的吧。
旋即又颇为自恋地想天底下也找不到比自己更英俊的人了,抱怨的心情缓解不少。
洛肴状作无恙地从衣襟中拿出那枚朴素的玉佩,屈指“叩叩”敲了两声。
可南枝却半晌没有动静,洛肴又举起来微微晃了晃,刚舒缓的心情再次蜷巴起来,连带着唇角也崩得平直。不知从何处刮起阴风,将他鬓边一缕碎发拂到了眉骨,眉下深邃的眼窝缀着幽冷的眸子,突然凌厉地一转:
“当心!”
洛肴猛地出声,只见残垣断壁中疾如电闪地蹿出抹似人非人的影子,长臂一掏,直取景昱心窝。
第0008章一枚铜钱
衔橛之变不过一刹。景宁心脏都要跳到嗓子尖,尚来不及拔剑,只见另有一柄映雪倏地寒光迸发,剑刃刺入那铁青的尸手。
洛肴手腕一震,剑身又顺力变势西走,将那影子带得一晃,“砰”地甩出数尺。
众人这才看清那具袭人的影子,头颅仅存半边,因为失去左臂而极不平衡地佝偻着,自然是扭曲成了似人非人的样子。而它胸腔的巨口如同一个幽深的洞,吞噬了他们所有能发出的声音——没人能想到袭击者居然是死尸中的一具,皆因震惊而滞在原地。
沈珺率先打破沉寂,摇光仅是出鞘便威鸣驰空,势如破竹。他只将剑一横,凌烈的剑意便已排山倒海般斩进了那死尸腰身,不待眨眼就闻咔哒声响,死尸彻底断作两截地烂在地上。
可那肉骨分离的上肢、筋肉糜烂的下腿,竟然还挣扎着向他们爬来!
景宁再也忍不住地尖叫出声:“啊——!仙君救命!”
不止是这具死尸,四周密密麻麻传来的匍匐声、抽动声、骨头撞在一起的响动、脑袋滚动的声音......直叫人心脏砰砰得要炸开。
沈珺此时脸色也不好看。
摇光挥动急促的破空之声,在沈珺手中翩若游龙,先往残尸锁骨处一刺,再猛地折腰后转,剑首银光舞出摄心动魄的弧线,如刀切豆腐没入身后另一残尸的半颗头颅。
剑光霍霍,剑风飒然。洛肴矫矢灵活地躲那残尸鬼爪之余还忍不住暗叹两声:不愧天下名剑之盛誉。只见漌月仙君腕抖剑斜,铮的一声砍断尸身下肢,又在虚空急急中一个折转,剑刃顺势斩向偷袭景宁的死尸,一挑一带将其拨向尸群,砰的砸倒一片。
激起的疾风也仿佛慑于沈珺的杀意折道而返,迸射出一股狠劲的眉目映射着昏沉日光,竟将它硬生生冻裂了似的,林中光线陡然黯淡,正悠哉与残尸见招拆招的洛肴分神往周匝一觑,低骂道祸不单行。
从深林中泛起了迷雾,正叫嚣着朝他们涌来。
残尸生前本就是修为平平的凡人,只是如今面相狰狞且不感疼痛,使其棘手了些,但也并非不可抵御。景祁尚能以一挡五,景昱以一敌二也不在话下,但苦了景宁,本来就只会些三脚猫功夫,全靠镜明自身凌霄的剑意才堪堪自保,可这残尸数量庞多且斩不灭又斩不尽,正东躲西藏好不狼狈。
洛肴转念细想,当机立断地喝声:“退。”
景宁哭丧着小脸:“退?往哪里退啊!”
“这边。”洛肴剑入尸喉,足下蕴足了劲,飞身跃起,踩着一众尸骸奔向先前勘探过的那户小院。
沈珺凝思片刻便紧随其后,剑意如若风入林海,从尸群中杀出一条路来。直到洛肴一脚踢开那尚存半扇的院门,沈珺即刻心领神会,朝景昱道:“布阵。”
景宁:“啊?什么布阵?”
景昱也反应极快:“景祁守住院门。”他一推景宁肩膀,简言道:“束阴。”
景宁强压才暂逃尸手的矍然,与景昱分立束阴阵法上下二元位,嘴边还有空倒豆子般抛出一堆问题:“为何要布束阴阵,又为何要在此处布束阴阵?况且,为什么你这个臭鬼修躺在这里不出去帮忙啊!”
被景宁指责的罪魁祸首大咧咧地往塌上一躺,也不顾三尺远处就是一滩污血,眼皮都懒得掀:“我累了,不行么?”
景昱解释:“此处地势最为低平,又居于这聚落中心,气流洼汇之地,便是阵眼最佳之所。景宁,专心。”
镜明映雪双剑齐出,身若阴阳,剑花纷如落英,仿若无序,却又在移步间渐成封堵之势。
洛肴正闭目假寐,突闻一声厉啸,双目猛地睁开,只见阵中竟隐约露出女人的虚影,刹那红光大震,黑气弥漫,双色交织恍若彼岸丛中烟波浩渺,美极恶极。
真有东西作祟?洛肴仍然揣着一斗疑虑。
沈珺见势暗念束阴诀,长剑挥举,气凝如山,劲道却是正点“尺泽”穴即止,再一转腕,要点“天府”穴时,那虚影却将手臂猛地朝前一送,剑刃穿肩。
她竭力一挣,左臂当即被齐根削下,脓液四溅,随之痛极长啸,尾音厉极。
她被阵中灵意激得身形狂乱,时而疼极低俯,时而凄厉仰首,目眦欲裂,沈珺稳执长剑,在她昂首露额的瞬时白袍一掠,劲风飒然,剑取阙庭,灵息凝光,束阴阵阵眼落成。
不过一呼一吸间,那虚影便蓦地不动了。
景昱和景宁还悬着剑不敢落下,后襟都被汗湿了。
洛肴见阵法已毕,景祁也从屋外走进,说残尸皆失力伏地,景宁这才喘着粗气道:“看来正是阴鬼作祟,我们快些离开吧!”
洛肴若有所思地没吭声,忽然感到腰间硌得慌,一摸才发觉是散落钱币中的一枚,当下财迷心窍地握在掌中把玩,指腹随意地摩挲过铸刻的烙印——元丰通宝。
洛肴神色一凛,倏地坐起身:“不对。”
他直截了当地将钱币抛给沈珺:“这是元丰年间的钱币,每逢人皇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