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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正走过一名女子的手腕,那女子浑然不觉,仍与同行人谈笑。
沈珺冷眼觑他:“登徒子原形毕露了?”
洛肴缄口不语,总是散漫的神情却一点点凝重起来,良久才松开把着那女子脉象的手:“脉象平稳,他们当真是活人。”
是活生生的人被困在这幻境中,周而复始,终其一生永世不得超脱。
沈珺脸色也白了两分:“是我轻率了,观中典籍记载过此类禁忌邪术,可将凡人生魂困囿于一处,只是施术者要背负所困之人余生因果,一不留神就是魂魄具灭的下场,而这幻境中囚了这般多人...”
“看来施术者仇怨深刻且修为莫测,怕是不好应对。”
两人正聚精会神间,景祁突然“汪”地叫了一声。
沈珺顺着犬吠的方向望去,眼见那个坐在烧鸡摊前的七八岁稚童正一手鸡腿一手肉汤,桌上还琳琅满目满满当当:诸如糖葫芦串、驴打滚、酒酿丸子、炸豆腐、卤翅尖、肉夹馍、拌凉粉...每一个食碗都比那粉雕玉琢的小脸还大,两条腿因挨不着地而晃悠,吃相怎一个快活了得。
而他顶着的那张白嫩嫩的脸,不是景宁还能是谁。
在这当口,景宁也瞟见了现在是漂亮小娘子的漌月仙君,先是呆愣在原地,被景祁的犬吠吓得一激灵才回过神,立刻从板凳上跳下来,挥动着两只胖手,满嘴的油腻腻往沈珺裙摆上一蹭,抱着他腿假嚎到:“仙君!我找你们找得好苦啊!”
沈珺一脸嫌色地把他推开:“苦吗?我看你吃得很是愉悦。”
景宁干笑:“都怪这副小身板太不经饿了。”见只有洛肴和沈珺,他略为疑惑到:“景昱和景祁呢?”
“景祁在这。”洛肴幸灾乐祸地指向坐得端正的小黄犬,后者一甩尾巴,冷冰冰地装聋做哑。
景宁“啊”了一声,似乎冲击太大,已经游魂了。
“事不宜迟,先找景昱要紧。”沈珺淡淡嘱咐景宁道,“你抱着景祁,他不适应。”
景祁倒是无异议——十分堵心地木然道算了随便吧。只是景宁面对这团毛茸茸的活物半天下不去手,左比划右比划,一想到这是他那冷若冰霜的同寅就心里发慌,生怕不小心扯着了小黄犬一根毛发,待出幻境后景祁会把他腿打折。
才捧起景祁一条前腿,景宁就“不行不行”地松开,改去托温热的腹部,但立马又“不可不可”地收回手,两条细眉都纠结地蹙在一块,好一会才自暴自弃地蹲下身子:“要不我背你吧?”
洛肴:“......”背着才更奇怪吧?
谁知一人一狗竟然磨合得顺畅,景宁的小孩身躯本就不高,景祁稍稍一跃就趴了上去,两只前足搭着景宁肩膀,景宁则躬身弯腰,两手托着他后腿弯,一边碎碎念叨:“也不知道景昱在何处,你说他会变成一只猫或一只兔子么?哎呀那我们怎么能认出他来!我方才在这街上转悠都没碰见他,你们来的这一路上也没碰见他,那他会在哪呢?啊!莫不会他变成一只烧鸡被我吃掉了吧!”
景祁:“汪!”意思是闭嘴。
景宁:“啊?你说不会啊?我也觉着,他应当也是变成个活物吧,难道如仙君一般变成了女孩子?那我可还真没注意...早知道方才就仔细看看了,我还以为他也和我一样变化不大嘛...”
景祁彻底不想理他,闭目装死去了。
第0012章“来不及了”
众人在菜市口遇见了景昱,他正提着两担菜叶子四处晃悠,看见洛肴、沈珺和景宁——主要是沈珺,同样先是一怔,抿着嘴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我一醒来就在菜摊子上,有好些人围我着买菜,后来发觉他们根本不理会我,离开也无碍,但又怕错过你们,便一直在这街上徘徊。”
沈珺点点头,将先前与洛肴的猜测简要说明。景宁听完表情苦兮兮的:“那我们怎样才能出去啊?”
景昱拍拍他肩膀安慰到:“总比上一个幻境好些。”
景宁想起那些诡谲死尸,顿时觉得有些犯恶心,撇撇嘴不再抱怨。
洛肴说道:“设置这个幻境的施术者背负了那么多生人因果将他们困囿此处,总要有一个缘由。”
沈珺自知景宁不可靠,便只问了景昱:“你在此处可有发觉什么异样?”
景昱低头想了想:“除却他们自说自话之外...倒是无甚奇怪的...噢对了!”他稍稍提高音量,“有几个人神色不像这些人一般平和寻常,不论在说什么在做什么,都透露出一股惊恐之色,我当时还未十分在意,现在想来才觉得很是违和。”
沈珺眉梢一紧:“什么人?”
景昱环望了四周,指着猪肉摊前的一名男子道:“那就有一人,现下似乎更怪异了...”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那男子虽然是站在猪肉摊前,在跟老板讨价还价的样子,脖子却朝他们诡异地扭曲,两眼像死死盯着什么令他极其恐惧的事物,爆红的血丝几乎要溢出血来。
洛肴听着自己额角青筋跳动的声音,脊背爬上彻骨的丝丝凉意。
下一瞬,突然所有人的头都齐刷刷朝他们扭转!
所有人的眼睛都猛地瞪大,直勾勾地透出毛骨悚然的惶恐,他们全都开始喃喃自语,颤抖着、怵然着,一开始的声音很轻,之后愈来愈响,愈来愈刺耳,尖声长腔厉得几乎要把喉管撕裂,已然不似人声。
他们一直重复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景宁害怕他们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死死攥着肩上的狗爪子寻求心理依靠:“什么啊,什么来不及了...”
在那些人的崩溃自语中,不远处突然一阵躁乱,紧接“砰”一声重物掷地的震响,传来的喧闹中狠戾叫骂混着女人尖厉嘶吼,饶是已经有那些人的厉声做前奏,那女人的叫声依旧锥心刺骨,凄惨得令人头皮要炸开一般发麻。
众人还未来得及动作,忽然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白芒乍现,意识重重地坠入一片死寂。
洛肴再睁眼时,眼前又是那个模模糊糊的房顶。
他动了动酸麻的胳膊,感到身体似乎异于往常的娇小,下意识地摸到胸口想要查探是否有心跳,手掌却触碰到非常陌生的柔软,洛肴瞬间反应过来,不敢再摸,讪讪地放下手。
他翻身下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鼻骨挺直,面颌线条流畅锐利,英气十足——但确确实实是个女子。
又看房中鸳鸯红烛双喜字,明白他们是再次回到了幻境最初。
“来不及了!”
那些人重复的话蓦然在洛肴耳边炸开,他趴在床沿推醒沈珺。
沈珺刚睁开眼的视野还是一片朦胧,只辨得清几个模糊色块:挽在脑后的乌黑长发、白净面庞和浅青色裙裾。
垂眸一看自己,身上正盖着绣鸳鸯戏水的被褥,瞬时了然,戏谑道:“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