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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算。”洛肴拖长音,“谁叫我是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的鬼道中人呢?”
白飘飘仙君大人又开始装哑巴。
洛肴无奈心想这人当真是一碗大锅烩,大概是冰镇豆花酿乌梅,品尝时还得小心涩嘴,点餐的冤大头肯定都是被好卖相给骗了,他以后一定要给黑心商户立个牌匾,龙飞凤舞地写:货不对板,速速远离。
“远离”可能要写大一点。
在脉搏的鼓鼓跳动中,他说:“现在没有九尾,也不用演戏,我再说那八个字给你听听,如何?”
沈珺情不自禁地将指蜷缩。
洛肴听见一句不必了,但说话之人面上笑意留存得长久,好似凝泉初解的叮咛作响,无声笑得肩膀直颤,也不明白他在笑些什么,洛肴唤他一声“沈珺”,沈珺回他:“干嘛?”
洛肴这才发觉似乎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当面喊过这个名字,明明他骨子里从来不刻尊卑有序四字,却一向喊仙君。同时也不知为何,他总是下意识地区分“漌月仙君”与“沈珺”,尽管那原本就只是一体两面而已。
他也被感染似的开始笑,笑得头疼,笑得眼眶酸胀,觉得奇怪。
好像他已经等待太久太久了。
终于息止的熏风再度梭巡,拂开他们莫名其妙的举止。
沈珺先撂下狠话说再有欺瞒洛肴就真的死定了,才将心神放回正事之上,“既然已经知道献祭阵法,那方才的戏岂不是白演了?”
洛肴摇首道未必,“我们能看到的,或许只是她想让我们看到的。”
第0038章他说
洛肴在还魂之初翻阅过无数话本典籍,毕竟落得个无人吊唁的凄惨境地,终归是有些好奇自己的生前事,可惜线索杳如黄鹤,八卦密报倒是一处不落,其中自然不乏叱咤妖道的九尾狐妖。
南枝曾经与他讨论过:“她难道就叫九尾?没有名字吗?”
洛肴摸摸下巴说:“姓名不过是由人寄予的寓意,或许是她不屑于此吧。”
话本言涂山九尾喜食人肉、音色如婴,生有九命,还详细记录她大杀四方的恶行,处处皆是开膛破肚、挖心掏肺,最擅狐媚蛊惑人心编织迷境,仙道人人得而诛之。
具体有哪些恶行他也记不清了,反正每本画册编撰得都不一样,闲来消遣,懒得深究,不过有一事他倒记忆深刻。
在相较元丰历年还要再向前推演三代人皇的至和年间,距今大约二百载,黄河改道,冲决澶州,十数万百姓死于非命、十数万百姓流离失所,一时间仙魔两道各能人异士齐聚澶州,连鬼道鼎鼎有名的大前辈、并称双煞的东鬼帝神荼与西鬼帝烛阴皆莅此地,据传两人连打个照面都是天翻地覆,险些没让黄河再改一次道。
“难得仙魔两道同舟共济,真想一睹鬼帝风采!”南枝读到此时兴奋地飘了个圈。
洛肴只勾勾唇角,思索数秒还是决定缄口,免得泯灭她对鬼修的期待。
这些修真者到达澶州的原因话本不会明说,也根本是心照不宣,或许其间当真有悲悯苍生苦的博善者,但大多数人,都只是为在“十数万死于非命的百姓”中分一杯羹罢了。
毕竟,十数万含怨待渡的亡魂...
那是多么庞大的功德啊。
如若换算成延年益寿,已足够从盘古开天地活到沧海成桑田,可谓人人趋之若鹜的——长生。
话本果然没有记载余下的十数万流民。
洛肴翻过下一页,寥寥笔墨描述的却是双煞摆阵“九曲鬼河”,围剿身上业障无数的九尾狐妖,仅有四语:“东西鬼帝打凤牢龙,力逮狐妖,然天权高照,狐妖遁逃之。”
没写来龙去脉,也没有生动的对阵过程,几乎埋没文字中,南枝兴致缺缺,洛肴却凝神片刻。
九曲鬼河被奉为鬼道最厉杀阵,传说不周山开源始祖就是戕道于此,虽然因传承不善而难比往昔,但自有文书撰录以来,从此阵生还者十根指头都数得过来,如今尚且在世的仅有两位,其一是却月观观尊玄度,其二便是九尾狐妖。
更何况还是鬼帝阵中的漏网之鱼,其莫测修为与机敏狡诈由此可见一斑。
南枝嘟囔着没劲:“从前的世道那般精彩,怎么两行就一带而过了。”
“时岁更迭,经历那些往事的大都身死道陨,逐渐被世人忘却了吧。”洛肴说若想看诸修真者的跌宕故事,倒可以翻翻凡间灾记,“他们最钟情天灾人祸,尤其是战争。”
九尾自九曲鬼河阵出逃的事迹再没有下文,直到几十年后才有涂山一役,又突然无影无踪百余年,洛肴也是看过就忘,现在想来,她在九曲鬼河阵中毫发无伤的概率极低,或许那时便修为有损,不然寒昭亦难奈她何。
洛肴将南枝栖身的玉佩交给沈珺暂为保管时忽而想起这件琐事,不过似乎除了昭示九尾不可小觑之外也没什么作用。
沈珺将玉佩妥善收起,才道:“映雪剑遗于第一重结界中,如今你身无长物,如何防身?”
他见洛肴浑不在意地抚过右臂,说声没事,也随动作回忆起些什么,不咸不淡地问:“靠你那偷袭用的小刃片?”
洛肴有一瞬讶然地盯着沈珺两指间那片薄刃,摒不住笑意地促狭道:“仙君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特意留着睹物思人吧。”
沈珺视线向上翻,只给他看个白眼。
距察觉两仪微尘阵又过了两日,这两日平淡如常,却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洛肴心中颇有些惴惴不安。
因为九尾彻底消失无影,连沈珺和段川的灵息都感受不到她。
好似那身若无骨地扭曲着飘荡的女鬼,渐渐滑出视线之外,不知道哪一个瞬间,她就会定在身侧几尺,蓦地将人推入深渊泥沼。
眼帘中印进一袭墨色,段川表示自己一路走来未见异样,三人原地踟蹰顷刻,还是决议再将结界内事物检查一番,尤其是幻身之眼的辐射范围内。
先前几个位置一如往昔,附近也没有新增的怪异之处,直到第六双眼睛周围,段川才察觉到植被中的一丝逾常,“这是?我从未在不周山见过此物。”
“表面淡棕黄色至深棕色,茎直立,上部有分枝,被长柔毛...”沈珺顿了顿,“这是黄芪。有补气升阳、托毒生肌之效,亦有驱幻之能。”
蛇血、鸟骨、狐眼、黄芪,两仪微尘阵所需已然聚齐。
摇光寒芒猋闪而过,洛肴感觉到身侧白衣紧贴他几分,大抵是担忧他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无名鬼修,他也乐得庇护,便凝神测算着狐眼与黄芪的方位。
“既然黄芪在此,狐眼位于东南十丈开外...”洛肴忽觉诧异地迟疑,但还是继续道:“那么鸟骨应设置西北。”
三人向西北向行去,十数丈处果不其然地存在异常。
异常得让洛肴眉心蹙成深深的壑,思绪跟随眼前图景拧成乱麻,参天巨木上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