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峋的男子,方才洛肴和阿芸路过也瞧见了,是刚被从赌坊里推搡出来的,脚步虚浮,才走两步就砰一声摔在街角,爬着凑到临街人家的狗食盆前,竟用黑黢黢的手抓着剩饭残羹狼吞虎咽,吃完发出“嗝”一声长吁,双目赤红地瘫在地上,手中捧着骰盅凑到淌着涎水的嘴上亲吻,双唇咀动,癫癫笑道:“输了,哈哈哈,赢了!哈哈哈再来!呕——”
才咽下去的残食混合着尚未消化的肉糜呕出来,他一边咳一边笑,流在破烂衣衫上,洛肴和阿芸登时要别过脸去,只觉恶心透顶。
那队乾元银光洞弟子就是停在此刻,两人视线还没移开,就见为首者以下目线瞥一眼那男子,高高举起手中冰冷玄铁。
一刺、一收。
蜩螗沸羹霎时止息,洛肴不禁微微放缓了呼吸,安静中一声惊呼乍起。
“杀...杀人了!啊!”
街市即刻如沸水炸锅,汹涌四散,阿芸一时激动地蹿出去,三步并作两步堵着那弟子质问:“你!你干、干什么?”
那人在尸体上擦干净刀上血液,“这人已经活不下去了,我助他得解脱,岂不是一件善事?”
他说完话才掀起眼皮觑了阿芸,目光却在她身后的不周山弟子身上停得长久,轻嗤一声:“不周山还有这般修为低下的蝼蚁,当真是败坏声誉,不如让我替不周山清洗门户?”
一柄三隅刺刀直指洛肴心口,朴实无华,唯有极深的放血槽凿刻其上。
洛肴玩味地笑了笑,“噢?我怎么了。”
“我说得很清楚了。”他嘲讽道:“修、为、低、下。”
那人的刺刀逼近数寸,被阿芸缠满白绢的长状物疾速格开,“所、所以就、就要杀人?”
“他们活着多浪费啊,小结巴,滚远点!”
刺刀随话语凌空,洛肴面色猛地沉下三分,背在身后的右臂五指一张,袖内缃纸无风萦绕。
阿芸手中长状物覆盖的白绢抵御一击时被划破,显露银芒,似是长剑,但不知为何她没有拔剑,只对洛肴焦急道:“你,走!”
那人却透过一线篆纹就认出了长剑来路,冷笑道:“却月观弟子?也不过如此,如你们那劳什子仙君一般,假清高罢了。”
洛肴闻此竟扬了扬唇角,只是没什么温度,终于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峙中有了动作,墨色衣摆轻飘飘一掠,与阿芸和那弟子拉开距离。
“仙君、才、才不是那样。”阿芸的剑在半空一旋,那人后翻闪避开来。
“把你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吧,沈珺这种人,有人捧着才是神仙,没人捧的时候,还不如我乾元银光洞的一条狗!”
他目露愤恨之色,目光一转,狠狠啐道:“那不周山的蚂蚁呢?破胆而逃了——啊!”
他被后心重力撞得腾空飞扑,迎面砸地冲出数尺,正停在先前所杀之人前,要撑地起身时却被一脚踏在背上,双臂无力对抗地软下去,被揪着束发强迫后仰头,眼前出现的却是自家门派的三隅刺刀。
“他娘的,人呢!”
“叫你同寅么?”身后人扼着他的下颌,只能睨见冰冷假面一角,“凉透了吧。”
他挣扎得面目狰狞,却不知被什么桎梏而动弹不得,“你、你不是没有修为...”
洛肴踩着他俯下身,近乎耳语道:“把你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他被强扭过头,扣在下巴的手让他合不拢嘴,鼻尖嗅到呕吐物和血腥臭味混合的气息,喉咙一阵一阵地鼓动,听见那不周山弟子说:“舌头伸出来,我就饶你一命,好不好?”
他用力想闭紧嘴,冷汗流不尽似的湿了衣衫,感受自己居然不受控制地将嘴张得更大,心悸下口齿含混不清。
洛肴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好意解答:“一张小小的傀儡符而已。他们正看着你呢,九泉之下...自会团聚的。”
尾音混着足下人一声惨叫,鲜血顷刻成河,洛肴随手扔掉掌中刺刀,泰然自若地掸着衣袍。
阿芸惊诧道:“你、你割了...”
“没有。”洛肴心不在焉,“差一点。”
“他们...”她指着其余呆立不动的乾元银光洞中人。
“定身符。”
“你...”
“不周山弟子。”
阿芸盯着那漫不经心的人眯细了眼,想说她又不是傻子,刚鼓起口气准备好好问问,眼见福来客栈走出的人,顿时被针扎了一下般蔫了,耳廓又热腾腾起来,憋红了一张小脸,努力顺畅道:“...仙君。”
洛肴微僵,转过身去,对上双月夜揽雾似的眼。
第0042章隐情
洛肴抬手打了个响指,符篆霎时烟消云散,摁着面具后退半步,干巴巴憋出个仙君巧遇。
他注意到沈珺亦更换了衣袍,不过依旧是素净的霜色,仿佛冬至悄无声息落在枝桠的一片雪,那薄唇开合,异常平静道:“还不走,是当真想死?”
失去定身符控制的乾元银光洞弟子既惊又怯,有人气急败坏地想要吼些什么,被同寅脸色煞白地拽紧胳膊,驾着受伤之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阿芸待那些人远去,才一手抚在胸口,“...阿芸。”又以掌示意洛肴,“...有钱。”
沈珺的神情毫无破绽,相较自己脸上假面竟还牢固几分,洛肴看不出他思绪,难得颇为尴尬地接道:“在下不周山弟子,郝有钱。”
他见沈珺漠然地颔首,在凡人官衙赶到时嘱咐了几句,心中拿不准沈珺的意思。
似乎并没有在意,也未认出他来。
都说十天半个月过去煮熟的鸭子都会飞了,洛肴郁闷地想,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眼神不知落到何处,“我另有要事,就此别过。”
“景芸。”
阿芸听见那清冽嗓音所言时面上闪过一丝错愕,“不是...”
“把他带过来。”
人流再度汇聚,众目之下的漌月仙君没再开口,只振袖转身便走,洛肴感到有剑柄在自己背上戳了戳,无可奈何地对景芸道:“为什么?你怎么不同你们仙君解释解释,我就是好心引路的不周山弟子而已。”
“抱歉,我不、不想...说、说太多话,但是,仙君不会、害你的。”
洛肴瞅着那柄长剑,问她:“你不是说并非却月观弟子吗?”
景芸摇头不答,谈话中已步入福来客栈内,沈珺递给景芸一块宿牌,期间眼神极淡地扫过洛肴一眼。
景芸的剑不轻不重地抵在洛肴背心,三人行至远离喧嚷的顶层,沈珺终于道:“到此即可。”他看向景芸,“你先休息吧。”
被摁着后颈推入房间时,洛肴忍不住腹诽这一幕怎么这般熟悉,随着身后门扇“哐当”声合拢,他拖长音道:“漌月仙君,久闻大名。”
他听见沈珺沉默良久,最后似乎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萍水相逢,也是缘分。”
房内整洁得好像投射而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