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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都被窗框分割方正轮廓,沈珺两指在三彩柜一探一按,从暗格中取出个匣子放置案上。
“本君便破天荒回,准你帮本君一个忙。”
洛肴对上他的视线,心中琢磨着沈珺既然认出了又不挑明,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手上慢悠悠地打开匣子,莹润光洁之物静卧其中。
他一时连头发丝都愣了神。
《名剑纪》虽记录了天下十大名剑,其中实际却仅有九剑,唯一柄特殊,因它并非手持之剑,亦非削铁如泥,但仍被奉为无价之宝。
风闻它与人皇传国玉玺同出一脉,是天玉,也喻天谕,修真界无数人企图一窥真貌,求一线机缘,可惜有幸者寥寥。
它是袖中剑,名唤续昼,至今无主。
沈珺话音有了些起伏,依旧是好听却又不“中听”的腔调,说不过是和氏璧边角料,留着无用,“本君将它赠予你,帮本君...”
他的指腹近乎狎昵地抚摸在洛肴假面之上,神容好似雪化开之后露出洇湿的一点深色水痕,短促停顿,道:“寻一个人。”
洛肴掌中端着那块几乎不能以“值钱”二字衡量的玉,感觉假面被沈珺的指尖勾起一小缝,像那层岌岌可危的窗户纸透出要戳穿的指影。
“什么人啊。”洛肴凝望着他的眼睛问,“重要吗?”
沈珺的动作停了停。
但假面的森冷再次从贴合肌肤处渗入血液,眼前人松开手避而不答。
“兽面协上下、承天休,寓意祯祥。”沈珺意有所指道:“戴着吧。”
似乎隔着它可以掩饰什么避犹不及的事。
这分明是值得庆幸结果,尽管不知仙君大人无意揭穿的缘由。
可要说高兴又并不纯粹,甚至微乎其微,洛肴一时砸不透心中滋味,干脆直接了当,伸手往沈珺唇上一点。
“...干嘛?”
洛肴轻笑道:“仙君这张嘴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说什么。”
“听说仙君亦托付却月观,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坦明两句担心思念之类总可以吧。
沈珺顿了一瞬,平淡道:“是。”
洛肴唇角才勾到一半,就听沈珺继续说:“那人奸险狡诈,还时常财迷心窍,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只会上嘴片碰下嘴唇。对吧——郝有钱?”
听内容颇为挖苦,他游移的目光却显出些许不自在,洛肴正不甘心地等着他下一句,倏忽腰间一紧,清冽竹香猛地钻入炙热鼻息。
洛肴霎时屏住一口气,可惜还没呼出来,沈珺就放开了他。让人莫名错觉沈珺此举只为一探心跳。
洛肴揉着太阳穴说他有脑疾,“仙君方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现下全都忘了,再重复一遍如何?”
沈珺耳尖染色似的绯红,白了他一眼,“景芸不日将离沧州,你同她一路。”
洛肴闻言收起揶揄心思,长眉微蹙,“你呢?”他反问道:“听闻不周山封山,你又是如何离开的?”
“自然是不周山好生恭送。”沈珺含着淡淡嘲讽意味。
“他们怎会这般好心。”洛肴啧一声,“为何景芸来时不愿表露自己是却月观弟子?”
“因我传书观中,言需一名未曾入世的眼生弟子。”沈珺从袖内拾出卷薄册,“携此物离开沧州。”
洛肴接过那卷泛黄陈色的纸册,翻开一看,赫然是账目。
“听风寨?”
沈珺颔首,“已用洄源溯昔查证过,无假,寒昭确有勾结山匪,其实不周山的紧张态度也基本可做实此事,只不过...”
“只不过其中另有隐情。”洛肴想起自己先前疑虑。
“原来你亦有所感。不错,但这隐情或许不是一介外人可以涉及,你还记得段川曾经忌惮我等造访不周山么?直到临别他也未挑明缘由。”沈珺轻叹声,“不论如何,衡芷尊的为人修真界有目共睹,他会留在不周山调查事由,只希冀他不要有所隐瞒。”
“那此事...”洛肴扬起薄册晃了晃。
“自然是要公之于众。”沈珺决然道,“纵使或有隐情,寒昭此举使民折伤是不可辩驳之事,寒昭虽死、听风寨虽灭,但若不针砭时弊,还会滋生无数寒昭、无数听风寨听雨寨。”
沈珺眸中闪过一缕深色,眉头紧锁,“可此事言明必定会让不周山声名一落千丈。”
“你担心不周山干涉?”
“不宁唯是。”他说,“不周山有瑕,但所秉承的道义终究是心向苍生,我更担忧包藏祸心之人无孔不入、借题发挥,不周山若乱,淮水以北太平难保。”
沈珺原地踱步,语气沉下三分,“修真界与凡人并非泾渭分明,虽然不至于大动干戈劳民伤财,可民心不稳,难免祸乱。”
洛肴暗道仙家官就是麻烦,总是要心系苍生,像他就向来不纠结这些,毕竟到最后连自己的小命都没保住。
对于他而言,所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无异于以一己之力对抗大厦将倾。这个世道可不存在神仙,人人自危,人人亦只能自救。
他忽尔顿悟“漌月仙君”其实并非一件“外袍”,而是沈珺无法抛却的一部分。
“你这半月留在沧州,就为此事?”他联系起乾元银光洞弟子出现的蹊跷,道:“已有好事者蠢蠢欲动了。”
沈珺说:“我放的消息。”
洛肴怔愣一霎。
“却月观和不周山不能鹬蚌相争,这样只会使渔翁得利。”沈珺点到即止,“总而言之,与景芸先行离开沧州。”
洛肴还想说些什么,与此同时敲门声起,他只得止住话头。
沈珺打开门扇,景芸探了个脑袋进来,瞧见洛肴先是迟疑,“他...”
沈珺淡淡道声无妨,让她进入屋内,问:“景宁景昱景祁可有回观?”
见景芸摇摇头,沈珺面色一暗,“怎会如此。本君将惊蛰转交景昱,他们离山后即刻该有玉衡宗接应才是。”
洛肴说:“惊蛰?”
“那支玉箫。”沈珺道,“是玉衡宗传讯之物,景宁同为玉衡宗中人,理应知晓如何通讯。”
“...我觉得...”洛肴想了想,无奈道:“他可能忘了。”
洛肴将景宁说玉箫似乎是沈珺幼年旧物之语转述,眼见沈珺脸色愈来愈冷,最终忍不住咬牙道:“景宁这个不靠谱的家伙。”
第0043章薛驰
洛肴的关注点却偏移些许,心说既然沈珺唯二的随身之物都来源于却月观,判官所言的“一物相关”究竟是什么?
不过他很快将疑惑搁置,因为耳畔一声银铃女音乍起:“我就说景宁瞧着不太聪明嘛。”
女音话落绕着洛肴飘了一圈,眼见就要激动地扑过来,却被另一句惊讶打断。
“你...”景芸盯着少女面露愕然。
南枝闻声转势飘向她,“你能看见我?”
“能...”
“你有阴阳眼?”
景芸点点头,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