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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一扬手,便有极淡地人影现于他身后不远处,但皆处在昏迷不醒的状态中。
景宁迈了两步,却被虺蚺冷冷拦下。他对上那双蛇眼,略有些口不择言:“我看你也是道行颇深的大妖,肯定对修习独具心得,也在乎因缘果报,况且瞧你这威武样貌、莫测修为,若是...”
“停。”虺蚺打断他,“你想说什么。”
“你要以天道起誓。”景宁眼眸转了转,“君子一言,四匹马也追不上。”
虺蚺哧一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景宁依言摸到腰际,却被谢炎按住:“你当真信他?”
“不然还能怎么办?”景宁眼眶又有隐隐发红的前兆,心系着那滩永远也流不完似的殷色,凝成梦魇般映射在脑海里——
打又打不过他,逃又逃不出去。
谢炎忖度少顷,不发一言地收回手。
景宁将玉坠递到虺蚺掌中,“此物却月观弟子皆有,代表宗徒身份,可助你安然度过结界。”
虺蚺一抛一接那块莹润方正之物,靡艳的唇衔起抹含义不明的浅淡弧度。
那是一种意味深长的、如血一般透出腥热气息笑容。
“待我屠却月观满门时,定会好心留你一命。”
第0054章匣子
一句啁啾穿透晓光,眼睑之上白芒昭昭。
景昱睁开眼,被骤然刺进眸底的光线亮得目眩神迷,却仍不愿阖上,无声远望碧空长久,鼻尖嗅中一阵沁人脑肺的清香,待心绪回笼,才发觉那不过是泥土平常的气味。
他徐徐呼吸着,一动不动地感受血液从四肢百骸脉脉流过,半晌后两臂撑着坐起身,掌下触感柔软,垂首看原是校袍镶金丝的外衬。
“如何?”
景昱顺着那没甚起伏的声音看去,景祁在他对侧树下坐着,正试图推开歪靠他肩头的两个脑袋,谢炎被二指一点就清醒过来,伸着腰打了个哈欠,景宁却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睡死了。
景祁掰了几次掰不动他,冷下脸却随他靠着,视线转回景昱,再次问道:“无碍?”
“无碍。”景昱见谢炎随身不离的陌刀断在一旁,不由蹙眉道:“先前都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谢炎感受到他的目光,将断刀收入鞘中,可虽是这般说辞,神情却难掩倦怠,他强打起精神,先是用下巴颏指了指景宁,简述来龙去脉。
“景宁的玉坠给了那条臭蛇,他似乎与却月观积有宿怨,纵使是无奈之举...但也不知是否会给却月观带去麻烦。”
景昱听了小幅度地摆首:“观内有诸多长老坐镇,观尊在我等游历之前似亦驻留闭关,若是那虺蚺孤身寻仇,应当掀不起什么风浪。若是他处心积虑,得玉坠后势必要准备一番,应该也不会仓促动身,如果能归返的话,还来得及提醒一二。”
他言毕在心内自语重复到:如果能够回去的话。
景祁眸内映上淹润天色,显得淡漠,“但虺蚺仅是假影,我们无法确认他真实修为。”
“是啊...”景昱摩挲着指侧,“他言他与却月观不共戴天,我却从未听闻过如此枕干之雠的仇家。”他思忖片刻,又向谢炎道:“那虺蚺可还有提及其余与之相关的事么?”
谢炎支起一条腿,斜倚着树干想了想。
“他曾有两个朋友,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也已经死了。”
“就这样?”
谢炎点点头:“就这样。话说回来,臭蛇是真的离开了?”
“你还能感受到妖气么?”
见谢炎表示否认,景昱才道:“若确如他所言,这里的一切皆是假象,他留在此地也不过为发泄仇恨,信守承诺而离开于他并没有亏损。他已经离开了。”
“可是...”谢炎说,“那我们如何出去?”
景昱唇角一径挂着的浅笑黯淡些许,不着痕迹地转移话头道:“那虺蚺让你们走时,为何不走?”
“怎么可能走。”谢炎略有诧异地提高了音量。
景昱也因他的反应稍愣须臾,道:“那是审时度势的上佳之策,不论是为求援也好、还是为自保也罢,都应先行离开的。”
“...啊?”
谢炎指间转着草茎,思索后觉得他所言有些道理,一时讪讪道:“哪来得及想那么多,你们俩生死不明,就这么抛下你们跑了多没义气。”
景昱闻言停顿片刻,静默不语地抬头观眺,天幕一片云散去,另片云又再聚,循环辗转,周而复始。
不知他心神飘荡到何处,许久忽然问起谢炎:“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若能离开‘万物有灵’…是否要同我们…”
“回却月观?”谢炎接道。
景昱“嗯”了一声。
“算了吧。”谢炎将手中草茎打成结,“听山中长老说不周山鼎盛时也常派遣弟子下山游历,可惜我拜入山门时已门禁森严,除昆仑外一次也未远行过,我都快闷得发霉了,难得有此机会,自然是要踏遍三山六水。”
他扬起脸一挑眉梢,“说不准某日会途径升州,到时再来登门拜访。”
“可是你的陌刀...”
“没关系。”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刀在心中。”
景昱也没再多言,只道:“如此...还未曾向你们道谢。”
“这有什么。”谢炎啧道,“我们是朋友嘛——啊,又聊岔了,到底如何才能出去?”
景昱与景祁无端对上视线,他双手合抱在胸前,见此拾起一截断枝,在地上画了个方正的框。
“这是?”
“这是我们。”景祁道。
“没错。”景昱颔首,“你可以将这里视作一个‘匣子’,而我们,则是这个匣子内的...猫。”
他解释道:“身在此处的你我是假象,而真实的你我栖身在‘外’,虺蚺所言‘留在此地便没有死去’的意思是——在‘匣子’开启之前,真实的我们有可能死了、有可能活着,但如今我们不得而知,在‘匣子’内,我们可以安稳地活下去,可一旦离开...”
“真实的我们活着,出去便活着;真实的我们死了,出去便死了?”
景昱迂回答曰:“你可以这么理解...”
“对。”景祁倒是直截了当。
“可是...”
谢炎“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个下文,景昱又道:“你一开始不是说灵息能感受到鬼修的存在么?”
谢炎愣了愣:“是啊...但一直未曾现身...”
“他们。”景昱说,“或许才是真正负责杀我们的人。”
此语一出,有股徒劳无功的失力感蔓延开来,沉默在他们之间翻涌,像一个滚动的句号。
四下又起了风,拂动乌黑的发脚,谢炎将挠着脸颊的发丝拢到耳后,站起身一掸衣衫,“走吧。”
景昱长眉微蹙:“去哪?”
“当然是想办法出去。”谢炎说,“我们总不能在此处待上一辈子吧?是生是死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