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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的预想,那里至多是宽敞,但也应仍是处于山体内部,不会如此明亮。
他一时少年气性上涌,也顾不上什么埋伏不埋伏,心忖若是修道者根本不必使阴招就能将他们三个小孩一锅端了,足下速度几乎称得上是飞奔,将小白的制止声遥遥甩在身后。
耳边只能听见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刺目的亮光宛若火焰在眼前炸开,填满整个眼眶。
等到小白前胸贴后背地将他扑倒在地,惯性已使两人摩擦着地面滑出数尺,全然沐浴在天光与冷风之中。
小白喘着气说:“洛肴!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洛肴摔得膝盖手肘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反手摸了摸小白,见他只是衣服蹭脏了些,没破皮没流血的,才抬头一望,眼前不到五步就是悬崖绝壁。
他翻身仰面朝天,剧烈运动让筋脉舒张,凉意无阻地钻进毛孔,胸脯一下、一下地起伏着。
半晌突如其来地发笑,说:“原来刚刚差点摔死了。”
他在那一瞬有种古怪的联想,如果悬崖够深、风速够大,人坠下去的时候会不会像一片叶子,背负无尽的长空,被乱流挤压成薄薄的诀别词。
文叔说其实他不适合修鬼道,因为他对死亡缺乏敬畏之心。
这时他感到自己被人揪着衣领拽起来,荒诞幻梦里不敢面对的脸孔在瞳孔前放大,本来就比常人瞧着少些血色,此刻更加苍白如纸。
小白紧咬的牙关放松稍许,狠声道:“没摔死都要被你吓死。”
彼此额头抵着额头,沁出的汗都黏在一块,微微打颤的双臂环过肩背,好像纸鸢的引线缠绕,让他一刹那从半空落到实地。
他盯着小白的神色,莫名涌现出迟来的、劫后余生的庆幸。
“对不起嘛...”他顺着对方后背轻抚,“对不起,下次不会冲动了。”
青竹姗姗来迟地跑来,单手支腰缓气,“你们跑、跑什么啊?”
洛肴撑起身子环视周围,挥之不去的诡异感骤然凝成实质。
苍穹如缝,横裂眼前;天光如泻,浩荡乘烟而起。
而站立突出的平台向下看,只见雾气深深、翻卷若海,无序翻涌中恰逢云开雾散之时,视野逐渐清晰明朗——对面岩璧有一处隐秘的洞穴点缀其间。
青竹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大力揉搓眼睛说:“你们看见了吗?”
小白淡然道:“看见了。”
“这是鬼打墙?”
洛肴情不自禁地蹙起眉,“不,不一样。”
所谓鬼打墙是将人困在一段空间之中,自认为是在一直向前行走,实际上不过是在迂回打转,不论行多久都会回到原地,而他们最开始隔崖眺望处是在山顶,所途径的洞穴一路向低,再见天光之时早已深在山脖子处,眼前景象与其说是陷入一段空间内,不如说是......
洛肴一刻不移地注视着那处岩缝洞穴,余光里青竹正在悬崖边缘向下望,此处显然是遗世独立之所,连虫鸣鸟叫都奢侈难寻。
不多时,重复的一幕再次映入眼帘。
对面的洞穴前凭空出现三道人影。洛肴轻碰了碰已将长剑握在掌中的小白,食指在他们仨身上打了个圈,“你觉得那像不像我们?”
三道人影很快闪身步入洞穴内,再窥不见身形。他将先前理不清的千思万绪从头梳理,思忖间觉得脊背都起了一层白毛汗。
身后是幽暗曲折的洞穴,身前亦是幽暗曲折的洞穴。他们似乎被困在一段轮回之内,那方才一闪而过的三个人,究竟是属于过去...还是属于未来?
是他们曾经进入山洞的剪影,还是他们即将踏进山洞的预兆?
洛肴把“如果按部就班地进入对面洞穴,出去后多半还是会遇见相同情景,而如果一直站在此处,说不准会撞见一个冲出来的我”这个想法向小白和青竹一讲,小白想了一下,说:“不对,若‘他们’真的是‘我们’,那在我们停下的那一瞬就已经违背了时间轮回。”他指着对面岩壁道:“因为‘他们’并没有停下来,刚刚不是有三个人影进入洞穴了?”
说完瞥见青竹在崖边探头张望,快步扯住青竹衣袖,不客气道:“现在可不是你锻炼手足协调能力的时候。”
青竹驯顺后退两步,“我是觉得若前进不行、返回亦不行,就只能下去一探究竟。”
小白闻言朝洛肴冷冷扯了扯唇角,“都不用下去,光让洛肴看一眼就能着手为他准备明年的祭品了。”
洛肴心道这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几分钟前还抱着他担心呢,转头就开始嘴下不留情。
不过话虽如此说,小白还是颇不赞成道:“不能下去,我御剑载不了你们,更何况事态尚不明朗,贸然传送也很危险。”
青竹道:“那可怎么办?”三人一时都有些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是好,并排蹲在崖边像丛发霉的蘑菇。
“或者还是试着走回去?”青竹捻起一枚小石块往崖下扔。
“走回去——”洛肴推动着三颗石子,“我们会穿过一段伸手不见五指的狭窄通道,出去后依旧是傻站在诸如此类的平台之上,隔着条天堑与另一处洞穴遥遥相望,结果不还是一样吗?”
青竹叹息一声,仍是句:“那可怎么办。”
“你不是自诩蛇仙么。”小白一手支颔,一手掂着石子,向上抛起又准确接稳,“该是蛇仙大人显灵的时候了。”
“别折煞我了...”青竹苦着脸吐了吐舌,蛇信子捕捉到的血腥气经久不散。
洛肴不敢向下望,只得认真将周围打量,突发奇想道:“如果...前面的人和后面的人都不是‘我们’,那又会是谁?”
小白神情空白一霎,似乎正在感受附近的灵息波动,倏忽“噔”地站起身,一把拉过洛肴和青竹,急道:“快走。”
话音才落,随即脸色骤变。
“快跑!”
一股无形无影的力劲袭来,猛地将青竹掀翻在地,收不住势地连滚数圈。
他情急之下甩出臂上鳞鞭,两条腿都已经悬空,身体控制不住地下坠,眼见就要落下山崖,洛肴急遽拽住鳞鞭末端,正要借血传送,却被一阵强光刺目,声响动如雷震,对面原本倚天接地的峭壁竟然消失无踪。
“没地方可去了!”
小白飞掷手中长剑,趁洛肴还抬首时拦腰将他推到半空,连带被他拽着的青竹一齐堕入深崖,“下去。”
洛肴慑得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眼:“你不是说不能下去吗!”
他牢牢攥紧腰间环抱的手臂,暗骂这狗屁天地太玄就不能是一块平坦的大抹布吗?非要高高低低的干什么?
双足踩不到实地的失重感让他五脏六腑都是一番乾坤大挪移,简直不知是头长在腿上还是腿长在头上,但一想旁侧还有个小白呢,青竹的幻形摔个粉身碎骨也能再拼起来,可他才不想看见小白的墓志铭。
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