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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横,将眼睁开条细得不能再细的缝,却见小白的剑晃晃悠悠,忽左忽右,就是不在应该存在于的脚下。
“小白——”青竹在上方像盏被他放飞的孔明灯,大声嚷道:“你到底会不会御剑啊——”
“当然会,但是...”小白清冽嗓音被气流冲撞得零碎,罕见显出几分焦躁:“但是我们坠得太快了。”
小白努力调整身形,伸手去够那柄悬在头顶的长剑,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却不知揽在臂弯的人抽了什么风,从怀内挣脱出去。
小白一捞衣袂捞了个空,焦急道:“洛肴!”
洛肴凝息默念遁形诀,不甚熟练地向上蹿了几寸。他们在深崖内急速下跌,不知道底下究竟还有多高,距离摔成肉泥的死法还有多近,已然是命悬一线。
指尖与剑柄堪堪差了四五厘,洛肴强定心神,灵息随“飞鸿涉虚横,双燕凌云纵”两语运转,神经紧绷到极限,唇舌间都尝到一丝铁腥味。
五指抻得青筋毕露,终于碰到那冷硬触感。
他抓住剑柄卯力一刺,摧金断玉的玄铁利剑斩进岩壁,发出极其刺耳的金石摩擦之声。
长剑硬生生坠着三人的重量,洛肴握剑的手臂立刻感到股脱臼般的剧痛,另一手死死抱紧了小白,好在小白在千钧一发之际替他将青竹的鳞鞭收紧,否则一个大活妖的体重在小臂猝地一拽,半条胳膊都别想保住。
他们下坠的速度稍缓,可砰砰狂跳的心才从归位半寸,就立刻更加猛烈地震荡起来。
措手不及的落空让洛肴险些把舌头咬掉,晃眼的白色几乎亮得人失明。
长剑刺入的那侧山壁,不复存在。
他们仍在控制不住地坠落,可全然不明将要坠到何处。
青竹惊恐道:“这他妈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
小白斥道:“闭嘴,不要学讲粗言秽语。”
洛肴心说你死到临头还有心思管这个,竭力和小白调换身位,迷蒙的雾气逐渐稀薄、黯淡,温度愈发寒凉,并不是令人振奋的征兆。
无休止的陨落似乎终于到达临界点,青森岩石的反光如同十殿阎罗镰刀上的冷芒。
已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绝境,洛肴喉结滚动一下,无意识地将被他双臂护住之人抱紧,连名带姓道:“沈珺——”
第0077章古道边
洛肴突然提起一口气,意识从混沌中骤然回笼,眼前却是漆黑一片,身体呈现平躺姿态,背后有些凹凸不平的硬物,硌得人有些不太舒服。
他正要坐起身,可脑袋刚刚抬起十厘,额头就狠狠撞上块硬邦邦的板子,一下撞得眼冒金星,想揉的时候又是“哐当”声巨响,竟然连手都抬不起来。
他四下摸了摸,才发觉身处的空间极为狭小,手脚都伸展不开,四面将他围合的物体在敲击之下发出钝闷的响声,似乎连空气都难以流通,呼吸有些许滞涩。
这种感觉...说熟悉不熟悉,说陌生也无法称作陌生。
他正躺在一副棺材里。
不会真的已经死了吧?
洛肴努力回忆昏迷之前的情形,他们在急速的下坠中感官都有点失真,视网膜覆盖一层扭曲的白色,耳畔是小白默念御剑诀的细碎字句,分明轻如蚊吟,却莫名十分清晰地篆刻在脑海。
他也不知道小白究竟是在距地面多远时终于御动了剑,因为根本不敢向下望,只觉身体猛地一重,再清醒过来时,就已经在这四四方方的“盒子”之中。
难道小白和青竹以为他一命呜呼,所以已经寻了个良辰吉地把他给埋了?
他苦中作乐地想这样也挺好,至少不算曝尸荒野,双手移动到胸前,艰难地向上推,厚重的棺盖纹丝不动。
棺材内的空气有限,洛肴只得放缓呼吸频率,尽量避免剧烈动作,想起自己靴侧常备着一柄匕首,便折腰伸长胳膊去摸,一动之下,后背硌着他皮肉的异样感愈发强烈。
这荒郊野岭的小白和青竹到哪里去找来的棺材,莫非是随意撬开那老道士的古棺?心念及此,身后突起的异物究竟是何物已呼之欲出。
洛肴将匕首握在手里,凝神感受身下突起那物的质感,饶是他常把挖坟刨尸挂在嘴边,也绝没有与一具干瘪尸体、或是森森白骨躺在一块的心理准备。食指与中指一寸一寸地摸索,逐渐分辨出底下之人的骨骼形貌,此人骨盆上口前后距离较小,盆腔较深且狭窄,坐骨结节间距近,应当是名男子。
不过其余他也辨不出来了。他调转方向,两指沿着棺材盖与棺体闭合的缝隙摩挲,尝试把匕刃插进缝隙之中,奈何两者实在是严丝合缝,一点儿可供刃尖插进的缺口都没有。
左侧、右侧,棺材底板的间隙都一一试过,长时间身处逼仄空间的窒息感让他行动吃力,喉内一直吊着口气,不上不下地梗在嗓子眼。
洛肴不得不停下动作,滞后的恐惧感从发凉的四肢蔓延。他分出一缕心神揣测自己失去意识的时间有多长,如若小白和青竹已将棺材埋了,那他头顶上的土层究竟有多厚,凭一己之力能否推开泥土的重量。
很快他又思考起这种状态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如同悬崖绝壁一般的幻象?
在两侧悬崖凭空消失之前,那浩荡翻涌的云海、寒冷刺骨的狂风可是逼真无比,根本难以勘破。
洛肴重重咬了下舌尖,没有丝毫光亮,也没有丝毫声音,五感在极端沉寂的环境内更加敏锐,敏锐到以致于神经质了。
他仿佛听见皮肤摩擦过那具尸骸,后脑勺所枕的位置有凸起和凹陷,规律而均衡,似乎正是胸腔排布整齐的肋骨。
极度的寂静内,再细微不过的响声都能使人为之一怵。
“哒。”
洛肴两条胳膊都起了层毛栗子,摒住呼吸,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却又是一声:“哒。”
他霎时攥紧匕首,暗忖难道诈尸这等奇事都能被他撞上,但转而一想循环轮回的洞穴和凭空消失的悬崖都实实在在地经历过,诈个尸又算得上什么。
只不过响动并非从身子底下传来,隔着厚重的固体的屏障,反倒更像...外面有东西在挠棺材板。
洛肴的思绪随这个念头迅速转了几转,当下单凭他一人之力几乎不可能逃出去,而不论外面的东西是什么,总归比活生生闷死在棺材里面要多一线生机,可那东西目的不明,他一方面担心自己发出响动将那东西吓跑,另一方面担心那东西见棺内死气沉沉,大失所望地放弃开棺举措,一时陷入两难。
正疑虑间,那声相似的“哒”再次响起,这一次距离极近,好像就敲在耳边。
洛肴瞬时瞪圆了眼,可惜黑暗中连个物体轮廓都看不清,只能听到类似指甲划过棺材板的刺耳声响,越来越急促,他鼓足气抬手一摸,碰到件刚才绝对不存在的坚硬长状物,五指一环便可扣紧,而再往上渐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