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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论道会,有意一叙。”沈珺适时望向蛊雕,“你在此地,可是缘于前关难过?”
景祁摆首,道:“方才还有一人...”
沈珺面色一紧,“他颈骨被拧断,是因违背了‘莫回首’的规则?”
“不。”
景祁回身迈向洛肴与沈珺的来时路,二人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我也以为是这样,所以留下消息提醒同门,但后来几番经历告诉我并非如此,他违背的是这个。”景祁蹲下身托起那死人的脸,指着他腮边干涸的泪痕,“规则。”
第0101章泣珠雨
沈珺道:“眼泪?”
景祁“嗯”一声,眉宇间淬着几分疏离,无言凝视二人,似问他们有何破解之法。
洛肴抬眼的功夫,指间已掐了个寻诀,算到那形似蛊雕的异兽真实存在。
但它被铁链束缚,于仙门弟子毫无威胁,难道只是考验他们的胆量?又或许另有玄机,倘若“眼泪”属于规则,倒是与鲛人一族“其眼泣则能出珠”的传说相契合。
他心念一转,问景祁:“你在此地多久了?”
“三个时辰。”
“可有尝试过什么方法?”
“杀它。”景祁一指蛊雕,“但近不了身。”
洛肴注视缚锁蛊雕的铁链良久,道:“蛊雕相当于半个妖物,唯独畏惧阳光,不是那般容易宰杀。然后呢?”
“我试图寻找规则,发现背后灵,留下字迹。随后来了几名峨眉弟子,我嫌聒噪,未与其交涉,四下搜寻一番再回此地,只见到他们的尸首。”景祁顿了顿,“现在尸首也不见了。”
沈珺不住敛眉,双眸在清冷月光下显得愈发深沉,“峨眉弟子死状亦是如此?”
那死去的仙门中人颈骨寸断,头颅软绵绵地搭在景祁掌心。
景祁又是发出个短促的“嗯”,此时蹲在他身侧的洛肴忽然道:“他们为什么会哭。”
景祁一怔。
“来参加论道会的皆是名门正派内的佼佼者,其中有一两人胆小可以理解,可难道所有人都如此害怕?”洛肴默默观察着他的神情,怪异感顿时凝成实质。
月色之下,景祁面庞显得白净无痕。
沈珺蓦然回首,微嘲地提起唇角,语气阴冷道:“起风了。”
洛肴很快发觉他此语意有所指,风流动的形状被青烟勾勒,宛若清水洗笔时晕开的墨丝,自蛊雕振翅而飞溅的冰屑漫延,蟉虬于足底,如潮涨般徐徐升高。
洛肴旋即感到眼眶一阵酸胀刺痛,就好似同时切了一百个红葱头,灼烧感刺激角膜神经末梢,泪腺竟分泌出点点泪液,欲将刺激性物质冲刷濯净。
“奸险诈计。”沈珺语间浅淡的讽意更盛,“先往高处去。”
三人当即飞身攀附冰崖,玄冰严寒刺骨,紧贴冰面的皮肉没多久就冻得毫无知觉,而烟雾仍随蛊雕狂嘘着意图挣断铁索的举动扩散,震落的冰屑雪尘迎头盖面地扑了一脸,发顶、眼睫皆披覆层银白。
洛肴仰头向上望了眼,百丈陡崖依旧,将夜幕挤成一条窄缝。
他打了个向前的手势,“到那蛊雕栖身的冰斗处,细看有无变化。”
那蛊雕嘶叫的长鸣直钉耳蜗,再加双眸的刺痛,扰得人七窍有四窍都饱受煎熬,而肝开窍于目,肾开窍于耳,时间越久,连腔子里的五脏六腑也错觉要被绞成肉馅。
冰崖上几乎无从落脚,腾挪的间歇只得依靠臂力攀行,借助两壁的来回跳跃缓解下落之势,但愈靠近蛊雕,三人便敏锐察觉落足处玄冰裂痕愈发明显,伴随一声凄厉长啼,破裂的音细密地、无孔不入地在众人脑海炸开。
洛肴瞳仁骤缩,在冰面破碎瓦解的霎时踏壁一跃,顷刻间碎落的冰棱化作千万颗珠雨,与坍塌的玄冰一齐自头顶陨坠。
足有数十余丈的高度,砸到人身上轻则筋骨寸断,重则损命当场!
洛肴猛地拽过身旁景祁,助他避过坠落的大块寒冰,自己的落脚点突然一空,身形下滑五尺,匆遽借遁形诀纵身飞至对侧。
蛊雕嘶吼呜呜然如怨如诉,似引天泣泪,烟絮漂浮,珠雨爆裂无声,景祁却是痛苦至极地发出闷哼,脸色登时变得煞白,倏然脱力,眼看就要坠入深涧。
沈珺当即舍身一跃而下,“昆仑如此行事不配圣地之名。”他威严燄然的嗓音回荡在寒风厉啸间,冷然道,“杀了它,问责我担。”
话音刚落,他才一手捞住景祁,就听洛肴洋洋道:“好啊。”
刹那阴霾彻地,玄冰陡然蒙上一层血光,连沈珺都不由打了个极轻的冷战,折身抬首之间,无数红丝好似人体内部的血管经脉,泛着血色连接成一张鼓鼓搏动的网,隐约可见其中骷髅残影,或是半截腐败的手骨,正诡异、无序而癫狂地冲撞。
阴煞气让他心脉相系的摇光都隐隐铮鸣,他将视线投向阵中孑然独立的身影,俯首的姿势使后颈露出一瓣曼珠沙华的红纹。
万鬼同悲的哭音盖过蛊雕嘶吼,声浪如滔天波涛撼顿开来,涤荡青烟,千万珠雨尽数湮灭作飞灰。浓墨一般的衣袂被烈风吹动,束起的发梢在半空荡了个旋。
洛肴右臂小幅度地一抖,赭色符文爬满剑身,指间符篆于狂风中猎猎作响。
火者,五行之一,有气而无质,造化两间,生杀万物。
炬焰、炽日,盛光直刺蛊雕双目,嵌入山崖内部的铁索被挣得翻腾不休,连带山体都轰然震颤,逸散的刺激气体直蹿而上。
在它泪液滴落的瞬间,鸟颈像被无形的巨手拧过,硬生生绞到背后。
规则。
洛肴暗自嗤笑一声,心说先前还意图隐瞒身份,当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虽然他向来没什么计划。
“谁人胆敢于昆仑造次。”
直冲云霄的赤焰之间卒然插入道空灵飘渺、却威仪深蕴的女音,浩荡灵息如同大厦倾压,鬼阵煞气随之暴涨,一截断肢在二人眼前炸裂,血肉横飞。
洛肴强压喉根腥甜,手中挽了个优容散漫的剑花,抬首凝眸睇视那逆着清寒月芒,绰约自空而降的两道人影。
但他还未开口,余光内白袍一掠,玄铁重剑已横身在前。
沈珺语气里像冻了十层冰碴,字句吐出唇齿仍冒着寒气,“灵殊仙主,近来可好。”
为首女子面覆薄纱,身着广袖对襟襦衫,素缯帛带绾云鬓,腰缀髾饰,中垂襳,披肩带翩飞若缑山之鹤、华顶之云。
洛肴看清她眉眼,心间微突,遗失的画面从记忆深处涌现,他按下沈珺执剑之手,撩唇笑道:“仙主怎么不记得我了,莫非是贵人多忘事,记性不好?”
灵殊仙主微抬臂,止住身侧人意欲发难的举措,目光往他剑上一扫,“六如剑主。”
“正是在下。”
“昆仑究竟有何魅力,能让剑主屡次大驾光临。”
俯视使灵殊双眸微阖,她将眼一斜,望向打眼看平平无奇,挥举却力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