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相拥中宁定下来。
可无间地府是没有风的。
于是他们同时明了:
原来,是我心动。
【作者有话说】
黑白无常:当你中午十二点到岗却发现连上司都还没起床时,就知道新单位来对了。
-
终于写完了(跑过来)终于写完了(跑过去)下周会补番外,包括其他人的后续之类,非常感谢阅读!有缘再见~
番外
第0152章月夕
不知道生辰会“长尾巴”的俚俗是自哪处流传开来的,沈珺从小到大都不曾听闻,倒是抱犊山头某位泥巴坑里打滚儿长大的“野猫野雀”对此津津乐道,装神弄鬼地同青竹扯了好几个关于此事典故,期间时不时朝他投来几抹意味深长的目光,沈珺只当未有觉察——用脚趾头猜都能料到洛肴准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大概率是想趁中秋佳节磨着文叔多给他们放半天假期,好逃离这之乎者也的孔孟之道。
至于生辰,直到次日早上被洛肴一把掀了被单之前,他全然没能想起来。
“你做什么?”
沈珺浅眠间只感周身一凉,睁眼但见床边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眉梢带着促狭笑意,喜气洋洋道:“看看你今天是不是长尾巴了。”
洛肴此人甚少有同太阳一块起床的时候,多数是不拖到日上三杆绝不动弹的,沈珺略感诧异地错开眼,不太自在地理了理衣领,“你在说什么梦话。”
反观洛肴老神在在地眨眨眼,轻“嘘”了一声:“趁武叔还没起。”语罢也没说清这神神秘秘的要干什么去,只虚环着手腕牵了牵他。沈珺偏头见窗缝半开着,洛肴多半就是从这儿翻进来的。
“跟我走吧。”
迈过门槛时洛肴忽然伸手比划了一下,沈珺顺着他的目光,看见门框上去年刻下的记录身量的痕迹,这才明白洛肴今日神神秘秘的是所为何事,莫名有些局促起来。
他心跳微微加快,连带手腕皮肤传来的热意都像一瞬时提高了十数度,属于另一人的体温高调地宣扬着存在感。不过他面上丝毫未显,只在院里遇见青竹时再次小小讶异了一下。
青竹摇头晃脑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瞧见他二人便眼睛一亮:“小白,生辰快乐!你平常最喜欢写作业了,我把我的作业都送给你!”
沈珺:“...拒收。”
洛肴忙捂住青竹嘴叫他小声点,一人鬼鬼祟祟地猫到武叔窗檐下望了望,手上把玩着不知何时摸来的钥匙,回身朝仓房一指。
这仓房除却放了些杂物外,还是武叔打铁的处所,砍柴的利斧、习武所练的重剑等等锋利器物皆收于此,家中又有正是人烦狗嫌年纪的半大小子,平日无大人照看时都是上锁的。眼下却只见洛肴三下五除二地就将铜锁卸了,摸黑在里面打了个来回,再出来时掌心便多了件物什。
“武叔那双手,玄铁一掂便能知几斤几两,我为从他眼皮子底下摸出点边角料可是煞费苦心呢。”
洛肴笑眯眯凑到沈珺脸前,语调就像狸猫翻着肚皮在脚边打了个滚儿,令他方才平复的心率又无端怦怦起来,视线落在洛肴摊开的掌心,才见那枚眼熟至极的剑穗。
他曾有一块随身不离的玉坠,圆如满月,素若清辉。后来逢襄州之乱,待被抱犊山收容时已碎得仅剩一半了。上好的美玉,纵然断面也仍是温润细腻的,可他总觉那棱角锋利不堪,每每打磨,都要将他凌迟出百千道伤痕来,手颤得再难把控力劲,似是象征着世事往往难以尽遂人意。
如此一拖数月半载,时常搁置,又时常重新拾起,多是在夜深人静时,思绪勾勒着白日里发生的诸如练剑拌嘴的琐事,才能沉静下心去仔细打磨。
待到四月草长莺飞,碎了一半的玉坠被他雕琢成两端弯弯的月牙,裂痕被隐秘地改成他姓名的纹路。
奈何收礼人真是眼尖,彼时洛肴透着光打量道:“哪有人把自己名字刻剑穗上送人的?”
洛肴的生辰可并非什么吉利日子,可文叔仍是免了他们一日课业,晚餐是鸡汤慢煨的长寿面,待那一日快要过去了,月上中天,沈珺才将这份礼物送出手,刻意沉吟半晌,道:“此物是我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了。”
他需得承认说此话时是别有用心,语落满意地看见洛肴神色一刹那变得有些古怪起来,随后又像平日里耍赖似的拖长尾音,两眼都要弯成月牙尖,说:“好小白——你最好了。”
“嗯。”沈珺微不可查地轻哼声,“知道就好。”
而此刻洛肴掌心的那枚剑穗,与他曾赠予对方的足有七分相似,不过材质不同,线条也更凌厉些。洛肴带着他的手指摸到背面暗槽,略一用劲,“弯月”当即变换了形貌。
“可以当作暗器使用,怎么样,喜欢吗?”
洛肴盯了他片刻才移开目光,睨了青竹一眼,揶揄道:“比某条小蛇的礼物厉害上千百倍吧?”
青竹不服气地一咬牙,“文叔说了,莫、攀、比。”
沈珺见这二人又有要拌起嘴来的势头,清咳一声朝他们背后喊了句“武叔早”。
洛肴和青竹立马作鸟兽散,连那几卷空白书简都不要了,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儿就没了踪影。
沈珺不由失笑,无声勾了勾唇角,往仓房取下自己的重剑,慎之又重地将剑穗佩好。清晨的微风一晃,灿灿流苏便如万千柳丝轻挠过掌心,留下一串密密麻麻的酥痒。
而一日光阴亦若过清风穿堂,无痕无影地便悄然过去了。
夜间围坐红泥炉火,赏月伴着闲话家常,沈珺忽尔觉得衣袖一坠,偏头看洛肴暗暗朝他使了个眼色。
他不明所以,不过仍是寻了个借口跟随其后,借着月色在林间七弯八拐,没一会儿就到了条半宽不宽的小河边,河畔岩石上闪着一抹亮色,像是跃动的烛火,走近才发觉那是一盏花灯。
紧接着眼前一暗,身后之人轻覆住他的双眼,用带着点笑意的气息,说:“许个愿望?”
沈珺只错觉周身一切与生命有关的声音都被放大了数倍,心跳、呼吸、另一人的发丝摩挲耳廓。他不禁心道难怪旧时人会写下“江月何年初照人”的壮语——
原来岿然高悬的明月竟真能令一瞬变得好像一生那般绵长。
河灯晃晃悠悠随水流远行,逐渐变成星子大小的一颗光点,他们并肩坐在岩上,洛肴看着他问他许了什么愿望。
“旧朝以来皆有月夕灯谜的传统,不然你来猜猜看?”
沈珺说罢,以指在洛肴右手掌心书下一撇,又在自己左掌书下一捺。两人手掌紧挨了片刻,他才用尾指勾了勾洛肴的尾指,似是不经意,又似乎仅仅是轻声喟叹,几不可闻,恍若风响。
“但愿人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