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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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会长，我有一个问题。”何小诚突然开口问道。

“何先生尽管问。”韩松的心情大好。

何小诚看着这极深的天井，仿佛宇宙中最大的陨石砸出的天坑，井壁粗糙的石缝留下深深的沟壑，被密不透风的城墙包围，他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为什么不把这井壁砸开，这样整个地民区不都有太阳了？”

韩松耳边好像响起一道炸雷，脸上笑容凝固了，他没想到何小诚会问这样的问题，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陈刚那边传来的大笑，叶豪那边传来的呵斥，都在撕裂他的脑子。

过了很长时间，何小诚也静静的等着，韩松缓缓说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从我出生的时候它就在这了，从小父亲也告诉我，哪天能进太阳井，就说明我已经是地民区最成功的一批人之一。”

韩松好像自嘲式地笑了笑，“这个问题让我想了一个我父亲给我讲的一个故事，在他年轻的时候，地民区有一个矿工，用了几年的积蓄，准备好了装备，买了一张太阳井的入场券，这个疯子打算从这儿爬出太阳井。”

“太阳井有整整281米高，所有知道的人只当这个人是挖矿挖疯了，也认为他马上就会放弃，这怎么可能呢，但是他就这么一直爬啊爬，爬了近20个小时，当时所有井里的人，从嘲笑变成沉默，从沉默变成仰望，即便太阳没了，他们还站在原地看着。”

“听说就差最后一点的时候，那个人体力不支掉了下来，您猜猜用了多久？”韩松和何小诚都不自觉地抬头看着井檐。

“7.5秒。”韩松自问自答。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幻想着从这爬出去了，我也一样，叶豪、陈刚他们都一样，我们花了大半辈子得到现在的一切，但稍有不慎，可能满盘皆输，我也可以确定了，您不是这儿的人，至少不是地民区的人，我们都只会想着怎么站稳自己的位子，没有情操会去想打破井壁这种事情。”

何小诚抹了一把脸，朝天笑了笑，“韩会长，是我不识趣，这话您就当我没说过，咱们好好晒太阳，哈哈哈。”

太阳井真正可以享受的时间其实就只有太阳路过井口的那段时间，大概3、5个小时的样子，但开放时间还是24小时，24小时之后出去的大门会自动关闭，没有人会留着等到下一次开门。

“光合作用”进行完之后，大家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只留下了几个普通地民，过夜等待第二天的太阳。

回到公寓，何小诚本就狭小的床被拆了床板，小伍就像自己08年家里那只边境牧羊犬，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拆家。

“伍爷，我这床板是？”

“哦，这个啊，你在太阳井不知道，刚才刮台风了，吹塌了。”太阳井三个字说得特别用力。

“您的意思是在地下发生了台风吗？”

“我说是就是！你说的让我藏手机里给我看看外面，结果呢！我就看到一根破烟囱，还就只有一张照片！”小伍说话真是越来越像真人了。

“伍爷说的是，是小的不会做人，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弥补伍爷”何小诚90度弯腰。

“不要叫我伍爷，真难听！我是你们所说的雌性好嘛！”小伍好像更生气了。

“什么？！”何小诚瞳孔地震，“你不是机器人嘛？机器人还有性别？！”

“小瞧人”小伍马上转换声音变成温柔的夹子音，“现在呢？你想听什么声音我都能换，我连性格都能换！”小伍一直切换各种各样的声音，大吵大闹。

“伍姐喜欢就好！”何小诚马上服软，再让她这么撒泼下去要换地方住了。

“臭弟弟，是不是拜倒在姐的脚下了，想舔姐姐的高跟鞋吗？”小伍得意洋洋。

“卧槽！谁教你说这些的！”何小诚赶紧捂住小伍的扩音器。

小伍看何小诚这反应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系统搜索出来的，我也不知道...”马上就蔫了。

鸡飞狗跳之后，何小诚叹了口气，“拍卖会想不想去？后天。”

“去去去！哈哈哈！带我去，勉强原谅你！”

何小诚无奈的摇摇头，不得不说，这家伙有时候真的像个爱胡闹的妹妹，如果不是外表，很难分清她和人类的区别。

......

“伟哥，你知不知道，你有个了不得的名字。”何小诚坐在吧台抿了一口薯酒，他已经能慢慢适应薯酒的味道。

“啊？你在说什么？”阿伟正擦着酒杯。

“你只要知道你拯救无数男人于水火，敬你一杯，伟大的伟哥！”何小诚一饮而尽。

“md神经病！”阿伟管自己去点账了。

尤菲迈着大长腿朝他款款走来，很自然的在何小诚旁边坐下，拿了吧台里的杯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薯酒，“弟弟，你天天泡这酒吧里，也不找个班上，当心薯酒都喝不起。”

“尤菲姐，我这叫自由职业者，而且地民区没有我擅长的工作，我就不去抢别人饭碗了。”

“那你有什么特长？”尤菲托着下巴看着何小诚，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妩媚，这样的女人在酒吧上班真的是祸国殃民！

“我下面特...咳咳...”何小诚赶紧收住，这个女人防不胜防。

“我以前是炒股的，后来睡了个午觉，就什么都没有了。”何小诚喝了一口薯酒，但现在说出来已经没有一点伤感。

“炒股是什么？”尤菲问道。

“你可以理解为，人和人之间玩的一种游戏，你骗我我骗你，你吃我我吃你，循环往复。”

“这世上还有玩玩游戏就能赚钱的法子？那照你这么说不是最后都要被吃光？”尤菲来了兴致。

“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哈哈，听着好有趣，我都没有见过鱼，虾米是什么我更不知道了，那你怎么赢勒？”尤菲的关注点总有些奇怪。

“没有永远的赢家，我能做的只有在所有玩家都认清这个假象之前退出游戏。”

“我怎么越听越像我们地民区呢？”

“尤菲姐，不想换个工作吗？给我当秘书我也能接受！”何小诚岔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我曾经也是个有过梦想的女孩子，但就像你说的来了条大鱼，把我这条小鱼吃掉了，当女孩子变成女人了，梦想也就没了。”尤菲的眼神飘向更远的地方。

“我现在也不想有多少钱，也不想拥有那些奢侈品，就想活一天是一天，哪天这个酒吧不要我了，我可能也会成为边上红灯区里的一个吧，希望那时候还有人看得上我，哈哈哈。”尤菲很平静地说出了这一些，何小诚不知道说什么，完全没想到话题突然变得更沉重了。

“我小的时候听过一个特别美的童话故事，但故事只有一句话，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尤菲流泪了，却在笑着。

“尤菲姐，我送你个礼物吧。”何小诚低下头看不清表情。

“你还能送啥啊，傻弟弟，你自己都说什么都没有了。”尤菲转头，抹了抹眼睛。

“一个劫富济贫的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