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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什么,逐渐变得明哲谨慎。就连泄题风波后的朝堂参奏,也是点到为止。
如若前世种种皆为齐家手笔,寿宁侯不过为人作刀,那倒也罢了。只是外戚既已参与了科场舞弊,便算是和齐耕秋同气连枝,以寿宁侯不死不休的性格,断无此番轻轻放过的道理。
除非,有人在教他藏锋敛锷。
还有段长白手里的那本名册。
叶观澜朦胧觉得,那本名册出现的契机未免太过凑巧,巧到像是有人刻意把齐耕秋往绝路上逼进了一步。
“当日在长街,除了齐赟,京营的人还发现了什么没有?”叶观澜心底仍是对那四条鬼影念念不忘。
“没有啊,”欢喜茫然道,“只见得公子负伤倒地,神态迷离,身边除了姓齐的再无旁人。哦对了,听督主说,您是误中了迷药,才会险遭奸人戕害。”
这原是无心的一语,却不知哪个字触动了公子心扉。叶观澜霍地捏拳,汁水颇丰的叶濡湿了指尖,起身朝院外走去。
“说好了今日要往白虎观中敬香,可别误了时候,着人套好马车便启程吧。”
说起来,二公子从前也没有修道的习惯,不知为何,近来往白虎观中跑的次数却越发多了。欢喜心头犯嘀咕,没有留意到叶观澜的耳垂嫣嫣然,红得仿似滴血。
事实上,那点嫣红还伴着显明的灼烧感,不止一次勾起他的旖旎之思。叶观澜只有到了一派安详的道观,才可借三清元气,平复心绪一二。
“都道四相功法奇诡,能通阴鬼之气,方今得见,原来还是奇门遁甲那一套,没江湖上传的那么邪门。只苦了叶家二公子,入鬼阵一遭,受惊只怕在所难免,那么金尊玉贵的一个人,想想都叫人疼得紧。”
禅房内,一长髯飘飘的道士与陆依山相隔茶案,坐姿散漫。
九千岁看他一眼,端起面前浸了波斯石榴叶的茶,喝了一口。
同样是苦,与二公子泡的比不了。
“我提醒过你,姓申的妖道已经畏罪潜逃。你留在镇都便罢,还作此装扮,仔细被人撞见穿了帮。”
陆向深翘着二郎腿,指尖搓掉花生皮,往嘴里一扔,边嚼边啧啧叹惋:“不知怎的,我倒挺中意这身道袍,想到以后不能再穿,心里怪觉可惜了了。”
陆依山轻嗤:“既这么稀罕,赶明儿我与师父说了,送你往武当修行几年,也算全了心愿。”
陆向深“噌”地坐直了身,直勾勾盯着他:“这话当着我爹面可不许再提,他老人家真能当真!”
陆依山听出了点别的意思:“师父要入镇都?”
陆向深重新歪回须弥榻,漫不经心地说道:“销声匿迹多年的四相重现江湖,还是在天子侧畔。南屏阁枉为情报枢纽之地,竟然毫无察觉,以我爹的性子,怎么可能坐得住,自然是要亲自过问了。”
闻言,陆依山沉默着搁下茶盏。
陆向深见气氛忽沉,便又说:“数年前四相祸乱西北十二都司,朵颜三卫出动多少精兵围剿都未果,若非南屏、北勒两家联手,他们迄今仍在逍遥法外。你一时失手轻纵了宵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往心里去。”
陆依山没吭声,脑海里仔细回想了一遍当日长街情形,直觉四相的脱逃似有蹊跷,眼底倏忽闪过一丝狐疑。
“对了,”陆向深好奇地问,“四相鬼阵威震江湖几十载,未知究竟是甚阿物儿?听说入鬼阵者心智乱乎寻常,连世间最好的凝神香也于事无补。你又是怎么唤回的叶观澜?”
九千岁掀盏的动作一顿。
穿堂风泄入他袖中,金线绣成的飞鱼纹样略略翻飞,自来的萧杀里突然多了些许缱绻风流。
他想起那日公子在怀,日头下温软似溶,一副本该点朱的眉眼汪着横流秋水,不胜欺凌地望向自己。那双纤韧白皙的手,猫挠似的勾住他衣领,骨节泛出明示迫切,又难掩羞耻的绯红。
公子唇在动,贴近他耳根,令那声音听起来似有若无,潮意却越来越明显。
“救我……”
“救我。”
心神早已游走非非,无由的燥热自下腹腾身而起,陆依山不自觉握紧了掌中瓷盏。那滑腻温润的手感似曾相识,却总也握不到实质,像是缺了点什么。
就这么寂了许久,陆向深等不来回答,却见陆依山受够似的一跃而起,吓了他一跳。
“屋里闷,我出去走走。”
陆向深望着督主大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满脸莫名。
云销雨霁,日暖烟津。
白虎观是适合清修之地,景致宜人。陆依山在满庭枝枝叶叶的细影里打眼又瞧见了熟悉的身形,心头空落落的那处顿时就补齐了。
“这不巧了么?”堂下刚好晒进日光,一身赤红蟒袍赫赫炎炎,亮之更甚的却是督主一双噙笑的眼,“今日得见公子,才知世间原来真有灵犀。”
第24章惊驾
叶观澜正自为那日阁间事心绪冗乱,一想到命门囚于人手的滋味,心有余悸里,莫名潜生出几多从未有过的新鲜感。
这新鲜感犹如一面镜子,让他得以观照内心深处的欲。在此之前,叶观澜仅仅因为和礼教相抵牾,而对“欲”这个字敬谢不敏。
浑仪阁之后,受教化多年、时刻不忘“君子正其衣冠”的二公子第一次浅尝了“欲”的滋味。他并无想象中的惊慌生厌,反之,从惊慌中延伸出的却是食髓知味的贪恋。
这可不妙,极大的不妙。
簪缨世家的信条在于克己复礼。叶相与发妻及至后来的江姨娘,虽称得上琴瑟和鸣,仍是发乎情止乎礼。过往当着一众子嗣的面前,连亲昵一些的举动也没有,更不消说......做出那等白日宣淫之事。
念兹在兹,叶观澜自觉热气上升,手心连同耳尖都烧得难受。
“今日得见公子,才知世间原来真有灵犀。”
阵风招摇过堂,吹得庭间叶片扑簌翻飞,一忽儿白,一忽儿绿。观澜跟着心弦急颤,手底香都险些失跌在地。
香身倏晃,细细的粉尘扑到脸上,他忍不住眯起了眼。
陆依山的笑不易察觉,负了手,从十八层的石阶一步步走下来:“公子这般失态,莫不是见了我太兴奋的缘故?”
叶观澜强掩了惊慌,须臾变得镇定如常。
同陆依山打交道数月,叶观澜渐渐摸清了这位九千岁的脾性:他就如危立巉岩的荒原狼,一旦与之有了眼神的交触,引起他的瞩目,接下来你之所行,皆为穷途。
最好的办法,就是拒他于千里,连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都不要轻易触碰。等他痛失其味,你才好全身而退。
叶观澜影影绰绰地想着,有意把话题起得严肃:“督主近来公务缠身,这时候不是该在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