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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代表了一切,他说:“姜维找到名册,只用了短短几日,就将十三城的虺兵一网打尽。阿鲁台的兵马经过前面几轮已是强弩之末,而今又被绥云军大破火铳队,士气受挫,败北是早晚中事。”
曹鹧尤嗤道:“凭他姜不逢,哪有那个本事。今次之事,分明是督军帐跟总兵府出力更多。那个叶家二郎,从前倒是我小看了他。”
“公爷,若阿鲁台真的完蛋了,极乐楼……咱们会不会受到牵连?”
曹鹧尤转动佛珠的手倏顿,眼角微微抽搐,却反问他:“牵连咱们,有证据吗?向漠北走私精铁,是锦衣卫勾结猗顿兰所为。十二都司的细作,皆由齐耕秋在位时一手拔擢。就连七年前的壬寅宫案,也是汉王刘狰为了掩盗贩军粮之事,伙同寿宁侯陷害方家。一桩桩,一件件,发自人心之恶,得益世情艰险。围剿极乐楼?呵呵,楼在哪呢,谁又真正见过?若世上无楼,咱们的罪过又从何谈起?”
僧人哑然。
曹鹧尤敛袖起身,那身西番莲花纹的道袍已经相当陈旧。打从曹如意死后他换下了戎装,就再没穿过其他服色。
“听说镇都新派了个监察御史来,说是要巡视藩地民政。人可到了?”
僧人道:“到了,就住在按察使司府衙。此人姓曾名雉,据说是昭淳二十四年的进士,后来不知怎的只做了一个小小的七品监察御史。”
“曾雉?”曹鹧尤蹙额,觉得这名字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只好作罢,“不论官居几品,都是朝廷钦差,不能慢待。过几日在行宫设宴,本公要亲自款待这位御史大人。”
……
垆龙粗喘着,温热的液体从人中滑淌,他用力擦拭,在面对狼扑而来的黑影时伏身躲闪,跟着钩出靴筒一侧的弯刀,反臂挑向敌人咽喉。
却不防此时侧旁袭风,杀机紧随寒芒而至,垆龙挂刀格挡,然而杀手当面一拳砸得他上身倒仰,霍霍剑光夹杂着一片绳网兜头罩来。
危急关头凌空传来嗖嗖几响,剑光被打断,绳网失了准头骤然偏斜,垆龙把握时机向侧旁滚身。
他贴地的刹那伸手撩了一把,杀手被泥浆迷了眼,动作稍见迟缓,垆龙挺身跃起,屈膝将那人顶翻在地,大半截刀身随即笔直地没入对方胸膛。
垆龙捋了把让鲜血浸透的发,定睛一看,地上散落的竟是几颗新鲜核桃,一个不算跳脱但十分年轻的声音从客驿屋顶传来。
“好身手,在我南屏阁的高手榜上也能排得上号了,难怪阿里虎费尽心思也要除掉你。”
垆龙眸中闪过一抹疑色:“你是南屏阁的人?我怎么听说,你们的阁主前不久才……”
一人自屋顶飞身跃下,少年身量,落地轻巧,眉宇间却自有一段侠者气度隐现:“我姓陆,南屏阁新任阁主,陆向深。”
第126章让虚
垆龙寻块石头坐定,偏头打量陆向深有顷,道:“原来是少阁主,失敬。”
“是阁主。”陆向深纠正他,“阿里虎为了不教你囫囵回到朵颜,一路上设了不少暗桩。不过请世子放心,南屏阁已经提前扫清了所有障碍。此番归途,南屏阁定保殿下毫发无伤。”
垆龙沉默的间隙,陆向深全然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听他说:“多谢。”
陆向深蹙了蹙额,接着道:“令尊对外称病,贵部二王子以兄长外出未归为由,伺机把持了政务。据南屏阁密探回报,阿里虎甫一掌权,就接连撤换了几位军政大臣。那些人不光地位重要,更是世子殿下您的心腹。更有甚者,阿里虎将兀良哈老王爷所居行宫的宿卫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亲兵,名为保护,实则囚禁。此举大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意。”
让陆向深意外的是,垆龙闻言并无太大波动。
他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弯刀,反手贴兽皮上,无声地擦拭着。刀锋剥去了血迹,在他左肩至颈侧的位置留下一道长长的红疤痕。
垆龙一言不发,擦得很慢,火光里明灭不定的脸,让这一幕透露出些许诡异。
陆向深没忍住,问他:“老子被困,你就一点不慌么?”
垆龙答道:“父王稳坐高台的关键,从来不是一两个废物禁军。朵颜鹰骑的兵符,始终把握在他老人家一人手里。只要鹰骑尚在,阿里虎就翻不出天来。”
陆向深不相信:“远水解不了近渴。万一阿里虎权力熏心,做出......的事,又如何?”
垆龙眸侧映着火光,一半脸仍陷在黑暗里,他微微昂首,平静地道:“你想说弑父?要是阿里虎真有这个胆量,朵颜全族势必不会容他,余者不论,五千鹰骑头一个便不答应。”
火堆“噼啪”爆响,陆向深脑中灵光乍现,倏地捏碎了核桃:“你早就想到了。”
垆龙一顿。
核桃碎屑嵌在指缝里,硌得陆向深不大得劲:“你看穿了随从的伪装,也知道阿里虎要取你的性命,可是你并没有揭穿,甚至故意迁延在外,给人以危在旦夕的假象。你在等,等着阿里虎放松警惕,彻底得意忘形。”
垆龙没有否认,反手收刀回鞘,终于正过脸来看着陆向深。那双偏棕色的眼眸里,分明闪动着豹一样的狡黠和敏锐。
陆向深强迫自己不要移开目光,吐字越发清晰地说:“你知道朝廷刚与你达成共识,绝对不会让你出事。阿里虎那头若落空,自是万事无虞,你的继承人地位只会因此更加稳固。若真的被他得逞,诚如你所言,阿里虎得位不正,五千鹰骑断断不会服他。届时你不仅能以世子身份拨乱反正,更能顺道将老王爷亲自执掌的五千鹰骑收入囊中。驱狼吞虎,亦或者鹬蚌相争,你都是那个最大的受益人。”
垆龙那双豹眼微微眯起,里头的机敏狡狯此刻全变成警觉,另还夹杂着些许欣赏:“怪道人说虎父无犬子,少阁主年纪轻轻,见识却深,当真不可小觑。”
“是阁主,”陆向深再次纠正他,“那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哦阁主,”垆龙耸了耸肩,“中原人的孝悌我不懂,但是在草原上,头狮一旦老去,就要禅位给更年轻的雄狮。权力更迭顺畅,才能保证一个部族长盛不衰。父王会认为自己死得其所。”
陆向深紧锁的眉头流露的是不理解,但他没有继续争辩。
陆向深挑拣着核桃仁,头也不抬地说:“豺狼虎豹的事情我不懂,我来,除了替你解围,还为了帮叶家二公子带几句话。”
听到叶观澜的名字,垆龙原本紧绷的神情出现一丝松动。他下意识按了下胸口——公子临别相赠的字帖被他放在了最妥帖的地方——声调也放缓些:“什么话?”
“上回一别匆忙,有份大礼没来得及送与世子殿下。西北参议政事姜维日前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