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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浅和萧子鸿一人一个房间,安安稳稳这么过了半天。
等用膳时,舒浅换了一身衣服。
她自己的衣服是带了不止一身,可在宫中她那衣服可就略有点拿不出手。
宫中女眷少了一批,衣物料子让人抓紧赶出来一套还是可以的。
精明的大宫女在李公公那儿得了点消息后,就将衣服飞快都备好了,几个绣娘一块儿赶制,没有特意用明亮的线,也没有逾越的图案,就锈了一圈雅致的单线,点了几朵小花。
她见着时候差不多,便拿着衣服去找舒浅。
正在做礼物的舒浅本是做好了准备的,可想法再好,做起来还是很狼狈。
一边参照着图,一边做,这么久弄得自己一身狼狈,而成果可真是只有小小一块。
舒浅预估了一下现在到除夕的时间,觉得她这几日都要折腾这个,才能堪堪追上。
宫女恭敬捧着水、布、刚做好的衣服:“舒姑娘可要换了这衣服再去用膳?”
舒浅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点了头。
宫里头的料子柔软得很,即便不是最好的料子,对于舒浅而言却是足够了。
柳绿的长袄,宝蓝的比甲,鹅黄的马面,袖口都缀着花。颜色颇为明亮,衬着她本就娇嫩的脸更加好看。就是太细软的料子看着冷了点。
萧子鸿还是吩咐了一声:“拿个披风给她。”
宫女立刻应声:“是。”
舒浅本来没觉得冷,毕竟长袄里也穿了衣服的,可等到披上披风,意外觉得更暖和,好似熨帖到了骨子里。弯了眉眼,她凑到萧子鸿身边朝着人直笑。
她高兴,萧子鸿就跟着高兴。
晚膳用得很简单。
这晚膳用得水准,和条件稍好点的百姓差不多。
加上荤菜素菜和点心,拢总算起来都没过十盘菜。
萧子鸿在边塞待久了。
那时候吃得苦,后来一度奢靡过,等过了那一段日子,又觉得索然无味。想着和老百姓吃得差不多才能体会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如何,这才将膳食改成了这样的姿态。
有帝王做姿态,上行下效。
去找别的大臣蹭饭吃,大臣们唯恐萧子鸿觉得他们日子过得太好,招待的酒菜往往都普普通通甚至往贫穷里折腾,唯有他先生还是好吃好喝。
这让他想打牙祭时就找他先生吃饭。
反正先生有钱。
对于舒浅而言,她也是吃过苦头的人。
到崇明教一直以来的吃食,由于教中上下都紧着她,这反而让她吃得好起来。又由于后来教中开了酒肆,她的伙食又上了一个层次。
这普普通通的一顿饭,倒是让她有点怀念。
两人默不作声对着这一桌子吃。
比起萧子鸿浅尝则止,舒浅就着酱鸭将一大碗米饭给吃了下去。
菜看着普通,烧菜的可毕竟是御厨。
等吃完饭,舒浅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觉得自己如同三月怀胎:“吃得有点多了。”
“你喜欢便好。”萧子鸿刚看着舒浅吃饭,自己一样比往日多吃了两口。
很快有人将桌上的吃食都撤了。
舒浅心里头还挂念着仙阁里的东西:“那我继续去忙,你临睡前叫我。”
萧子鸿点了头,舒浅就走了。
晚上两人点着蜡烛,再次忙到很晚。
至于睡觉的时候,乾清宫不止一张床,为了减少行刺的成功可能,大部分的人都不会知道当晚萧子鸿和舒浅会睡哪里,而贴身的太监与宫女,更会对此事嘴封得牢。
第二日只隐隐有传闻舒浅是住在乾清宫中的。
一连几天,舒浅折腾掉了不知道几套衣服,基本全是她自己的。
穿着自己的衣服动手,穿着宫里头准备的衣服见人。
御厨这两天大约也是知道了多了一口吃饭的,即便是普通膳食,也恨不得做出花来。吃饱喝足的舒浅耐心很足,愣是拼劲了自己的能力,在除夕夜前将东西给做了出来。
随后将东西封上,交给李公公去放置妥当,就等除夕夜献礼。
除夕夜是个大日子,朝中上下都要一起吃一顿好的,还要看歌舞,以及欣赏由黑火丨药制成的烟火。烟火这东西,制出来可一日比一日好看,也越来越大。如今宫里头的烟火都喜欢连在一块儿,最大的点了一个能燃几个时辰。
萧子鸿宴请百官,舒浅则是被太后临时领走了。
太后负责宴请命妇。
舒浅到这会儿,才算是初次见太后。
这女子并不是萧子鸿的生母,对萧子鸿却是挺好。舒浅觉得后宫里女子都挺不容易,又因为太后是后宫如今最贵的主,对她是客客气气。
该是需要嘴甜的时候,舒浅从来都是会说话的。
从容貌夸到衣着,从衣着夸到精神气,再从精神气夸到福气和儿子。
女子最看重的无非就是这些。
太后听得乐呵,一时还招了人,当下给舒浅赏了一串的好东西,全是宫中都少有的。
舒浅照单全收。
太后扶着舒浅的手,看着她乖巧又不卑不亢的模样,禁不住感慨着:“陛下能遇上你这样的女娃娃,可真是运气好。”
女娃娃舒浅笑笑:“我能遇到陛下,才是我运气好。”
太后给了自己大宫女一个示意,大宫女便带着周边的人都退了下去。
一时间屋里就剩两人,连带两位宫女了。
太后这会儿更放松了一点,拍了拍舒浅的小手:“陛下以前在宫中,过得不称心。他母妃生得好,受宠时没人敢得罪她,不受宠时就吃了不少苦。”
苦到丢了性命。
“陛下才六岁啊,没有母妃照料。予即便是照料了一点,有时也没有余力。那位也不乐意将人放到予这儿来。”
先皇不会允许两位皇子有如此亲近的关系,根本不会准许将萧子鸿记在皇后名下。
皇后日子过得不算好,对萧子鸿便很难照料周圈。
最后,萧子鸿在七岁那年,就被送往了边塞。
这里头几乎大多是他母妃娘家能够做出的,最大的帮助了。
舒浅听着萧子鸿以前的事,明白为何这人精明又算计,圆滑得可怕。
他自六岁以后,能靠得只有他自己。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太后将自己的意思几近都传达给了舒浅。
她不是皇帝生母,可她由于各种原因,是热衷于皇帝过得好些的:“自开国以来,皇后之位,从来都不许是朝中重臣之后。更有几位只是平民女子出生。”
为了避免外戚势大。
舒浅望着太后,眼内神情复杂。
“陛下说凤印由予守着,予便先守着。”太后的意思很明白了,她等着舒浅进宫,将凤印交给舒浅。
可惜舒浅从未想过被封死在这皇宫中。
她也是这一刻,忽然意识到了,这皇宫里迟早都会进人。
萧子鸿是皇帝。
他是天子。
不仅仅是她的压寨相公。
“若我一日成皇后,这后宫中便不会有第二位妃子。”舒浅弯了眉眼,却是笑不入心,“而即便是成了皇后,这宫里我也是待不长久。这凤印太后要守很长一段日子的。”
她这是自见到太后以来,说得最为锐利的一句话。
刺耳到舒浅自己都听不进去。
她说完便装作无事笑了声:“瞧我说的,好似这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了。我这全然是当自己还是个孩子了,童言无忌。”
太后看着舒浅愣了愣。
她一度不理解为何陛下说,这凤印只要她活着,就是她管着。
现在她竟是明白了。
“是予想岔了。陛下将皇后之位留给了你,料定了你不肯守在宫里,这才将凤印放在我这儿。”太后听出了舒浅话里的锐利,叹息了一声,“竟是登基之时,就已经决定了。”
舒浅微微睁大了眼。
“他和他母妃一样,有着执念。”太后这回对舒浅的态度,已不再是当后宫里将进的第一个人了。
她从自己手腕上取下了一个手镯,戴到了舒浅空闲的那只手腕上:“这后宫,予替你照看着。陛下和这天下,予望你也能照看着。”
谁不曾做过年少轻狂梦。
一生一世一双人。
太后不知道面前这女子和当今天子成不成,只这一刻,她是盼着他们能走顺一点的。她不曾得到过的恩宠,盼着面前这女子能够得到一回。
舒浅垂下眼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恭敬开口:“谢过太后。”
她脑中只余下了那一句。
竟是登基之时,就已经决定了。
又记起远在崇明时,她并无芥蒂,分他一半。
他说他今后所有,也将给她一半。
不论她做不做皇后,领不领宝册,守不守皇宫,他都在暗中一点点谋划着。
“这天下,只要我舒浅一日在,便守着。”舒浅轻声说着,半点不觉自己轻狂,“而陛下,只要他一日诚心待我,我便……助他创一个太平盛世。”
眼内微润,似有水痕。
舒浅再度抬眼时,以又是原先笑眯眯的样子:“这回可不是童言无忌。十年内,我送他一个江南首富。”
他穷,钱都花给了这天下。
她便赚,养着他呗。
这天下不会有人比她更会经营这些,就当是允了他们当初如同玩笑般的承诺。
该是时候去除夕宴了。
太后欣慰,重又唤了人进来。
皇帝不能随意赏赐舒浅穿戴逾制的,她身为太后,看着小辈喜欢,难道还不能多赏点?
“衣服这两天就给你备着了,这头上怎么就插了两根钗子?来,予让人给你好好折腾折腾,今日来得人可不少,你这脸蛋可要好好露出来。”
太后当即就招呼了起来。
舒浅猝不及防,引来了一堆宫女对她自上而下嚯嚯。
作者有话要说:舒·等身手办·浅:不就是被穿衣化妆么?我能行!【痛哭】
萧子鸿:【不应该小剧场发表一下被我侧面告白的感动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