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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嵩觉得这法子好。
可他又在想舒浅这么做能够得到多大的好处。
无利不早起,崇明教能够在瀛洲和崇明县的眼皮下发展到如今这模样,那便是因为几方都能得利。崔嵩并不知道姚旭和梁又锋的关系,仅此揣测着。
过往以他的性子必然不会同意舒浅这个方式,宁可拖着暗街一事,找朝廷来解决。
甚至为了不得罪崇明教,他在找朝廷时候会斟酌着话,将崇明教暂时隐于之后,等朝廷送来了人再说。
无论他怎么想,崇明教势大,对朝廷而言不是好事。
但,他就是怎么都没料到舒浅会得到海商引。
这几乎等于明晃晃告诉了别人:崇明教有朝廷撑腰,诸位请好好想清楚了。
人一旦遇到了事情,很容易多想。
崔嵩身为穷书生出身,更容易多想一些。
他心里头已倾向了舒浅的想法,却没有当下就答应舒浅:“舒娘说得有理,暗街从未交过税课,又时常将忽视律法恣意妄为,着实要整改。”
舒浅笑笑。
“不过崔某才来瀛洲,这些时日对瀛洲诸多事物还不算熟悉,当场应了舒娘不太妥。”崔嵩说得很委婉。
舒浅当然知道这点:“当然,崔大人什么时候有想法了,早些来和我说一声。等开了春,我教中办了喜事,我便不一定待在崇明山上了。”
崔嵩听见喜事,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反正先说恭喜:“有喜事?那提早先道一声恭喜了。”
“谢过崔大人。”舒浅眉眼弯弯。
两人扯开这个话题,就着瀛洲和崇明州的事情再聊了两句。
酒肆里很快就上了菜。
舒浅和崔嵩用过之后,还剩下不少。
厨娘们依旧跃跃欲试想要将新的产品往舒浅那儿塞,搞得舒浅哭笑不得。
等到最后她看着一桌子菜有几个连动都没动,摇着头:“那么多我们两个人怎么吃得下?我带些甜的回教中给孩子,崔大人不如也带点?”
崔嵩官场沉浮那么多年,因为惜命,钱是没有多少的。
他妻子早年就跟着他,一样是普通人家出身。
听着舒浅的话,他算是露出了少有的一点真诚笑意:“那就谢过舒娘了,拙荆喜甜,前些时日才吃过酒肆里的酥油泡螺,赞不绝口。”
这桌上有一碟,舒浅拿到了崔嵩面前:“这食谱是我夫君送的,我第一次尝时也觉得极为惊喜。”
两人悄无声息,竟然秀起了自家人。
不过借着这个话,两人莫名竟然拉近了点距离,等没动过筷的菜都打包好了,崔嵩对舒浅的态度都好上了不少。
舒浅送了崔嵩离开,心里头给这位新知州记上了一点:爱妻。
倒是一个好事情。
她将那些多出来的吃食带回教中,沿路碰见了还在外头跑动的小孩,便送他们一点,等到了自己屋子门口,她手上就剩下最后想留给猫吃的东西。
猫爱腥味,也爱吃肉。
酒肆里有的菜做得清淡,几乎没怎么放盐,她便特意带了回来,放在了屋内角落里的碗中。
床下头一群猫探头探脑,闻着味道直叫唤。
那只自从来了教中就不肯走了的黑猫一样踩着轻巧的步过来,寻着自己的碗低头便吃,好似白天被饿了一样。那群小猫一边喵喵叫唤,挤来挤去,一边趁机吃两口,等吃了个半饱当着舒浅的面就打成了一团。
舒浅看着乐呵一下。
天都差不多快要暗下了,舒浅都准备再寻两本书看看就睡下,门被敲响了。
她以为是乔曼,便过去开门。
一开门结果看到是红六。
红六裹得严实,本身武艺高强擅长隐匿,没得通报自己先偷跑上来了,朝着舒浅拱手:“教主,两件事。一件事这个信。”
他掏出信递给舒浅。
然后继续说:“第二个事,我前段时间刚学了练兵,主子把我直接扔过来了。”
舒浅接过了信愣了愣,练兵还能刚学就带兵呢?
红六说谎话说得面不改色的,让舒浅愣完直接笑了出来:“成吧,那你今晚先让毕山给你安排个住的地方,明天开始就跟着他。等毕山成亲了,我看着也能出海了。”
开春,天暖了出海正好。
红六点头。
他犹豫了一下,问了一声舒浅:“教主可要跟着出海?”
舒浅怎么能不想出海?
但第一回她还真不出。
“我要守着崇明教,该是等他们第一次回来后,第二回再出海。”舒浅觉得教中人也不会允许她第一回就出,“一回个把月,那会儿天都热了。”
红六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我觉得五月第二回出就很不错。或者等九月。”
舒浅一时间没明白红六的意思,不过预估着时间也差不多五月能出第二回,九月能第三回,再往后时间越缩越短,指不定每隔几日就能出海一回。
她应了话:“有理。好了,天都暗了,你赶路也累,先去歇下吧。”
红六当即给舒浅告辞。
而等舒浅回了屋子里才恍然想起,先皇懒政,愣是将祖辈上砍了大半的假期补上了不少,原本只有学生才会有的五月田假和九月授衣假都给折腾上了。
其他时候么,除了帝王生辰以及过年大节之类,倒是没能够补多少假。
皇帝再怎么想请假,也要和百官争斗的,群臣都看不下去,皇帝也没办法轻易放假。
至少十五天不用上朝,本子还是要批的,萧子鸿想要和自己一块儿出海,还真是有点困难。
舒浅失笑,觉得红六操得心有点远,这才几月呢?
她回了自己位置,打开了信。
八个大字。
“字数太少,打回重写。”
舒浅唇角颤了颤,最后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几乎能够想象出萧子鸿写下这几个字时的样子,微微蹙眉,还要假装很是不在意,心里头想着她是怎么回事,说好的写信就写那么点字?
若是在自己面前,指不定还要拐弯抹角说她两句。
怪她。
时间在挤,这么点功夫怎么都是能挤出来的。
舒浅取了纸笔,这回认认真真磨墨动笔。
“萧郎亲启,见字如面。”
开始这一句还挺文绉绉的,下一刻她就变了,话说得浅白得很。
“近日繁忙,想来萧郎一样。上回十六个字,萧郎嫌少,回我八字,更少。萧郎不以身作则,我又如何能做到侃侃而谈,写出八百字长文塞满整个信?”
将锅往人头上一丢,舒浅半点没觉得自己脸皮厚如城墙。
“今日与一位大人闲聊,他称妻为拙荆,我想了想压寨相公私下里叫叫便是,放到面上还是叫夫君为好。若是萧郎有别的喜欢,如小心肝,小宝贝,好哥哥一流,也可直接于我说,我不会嫌弃。”
写到这里,舒浅自己都禁不住笑起来。
萧子鸿要是能同意,她名字都给倒过来写。
“许久不见,有些想念。说让你勿念,不过是提笔乱写,望你多想两回,多看看我的画,也好让我觉得公平一些。”
写到这里,她还真有点真情实感。
怎么可能会不想呢?
“本该至少同眠一个初一十五,分居两地少了日子,只能算是萧郎欠我,等来日算起来,可多不可少,保底按三分利算。”
舒浅觉得自己写得很对。
这日子本就是萧子鸿欠她的。
至于这利息算法,律法里不得过三分,那她就写三分。
“萧郎回信,可要比我这信更长才好。”舒浅最后回复了萧子鸿的八字。
比短有止境,比长可没有。
将信搁在边上晾干,舒浅拿了本书看了,没多久就歇下了。
等第二日她将信交给了红六,红六就将信连带着这几天并不多的银钱,一并转交给同伴,送往了京城。
毕山和红六一道去训练教徒,舒浅则是掐着时间去找媒婆。
她就是乔曼的娘家,要随时给乔曼看紧着这次成亲。
……
京城
萧子鸿收到了新的信。
他一摸厚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头觉得信还是薄了点。
打开了一看。
刚开始舒浅说的话还挺正常,到后面越扯越歪,竟然是连“好哥哥”一类的话都说出来了。
他神情微妙,对舒浅近日接触的人有了一丝质疑。
怕不是有什么不正经的人也入了教。
而看到同眠这个问题,萧子鸿脑中竟是真意外掰算了一下日子。
三分利好像也不是很高……
等读完整个信,萧子鸿不动声色将信收好,放入了更安全的位置。
“李公公。”他开口问了一声,“一年到头的,皇后侍寝该是几日?”
李公公还第一回听到这种问题,恭敬回话:“回陛下,先皇是初一十五,老祖宗那儿还有一月三日,初一到初三的。”
他可机灵着呢:“若是后宫只有一人,那更是不拘泥那几日了。”
萧子鸿微微颔首:“嗯。后宫无人,皇后宝册未取,但我给她记着。如今是少一日,按三分利来算,少个把月,该是能补好几年了。”
舒浅是将一月两天按照本金来算,萧子鸿把一整个月的日子都当成了本金。
李公公听了觉得好笑,还是附和着萧子鸿的话:“陛下说得是。少的日子一多,可不就是补一辈子。”
一辈子这种话,自己说出来像是假的一样,别人说出来却是能让人面上不由自主露出一分喜。
萧子鸿并不热衷于听好话,可这会儿李公公就是说到了他心坎里。
“备纸墨,我回个长信,好好给她算一算日子。”萧子鸿瞥了一眼旁边堆起来的本子,“那些真是看得都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争取开始稳定早9点见!
萧子鸿:拒绝好哥哥称呼!
舒浅:好的夫君!
(今天刷到一个,哥=上下都可,(*/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