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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街的整改没有停下过。
当年和谭毅一起演戏骗人的壮汉,凭着和谭毅的交情,当上了暗街的管理层之一,帮着暗街一点点重建。他算是弃暗投明,还想腆着脸在崇明教手下讨几分工。
而教中另一间大事便是海舟造好了一批,在前段时日尝试捕鱼没什么问题后,正式要出海前往周边国家了。
临着出发,舒浅拿着地图很是强调了一番:“这回出航我并不会去,大家以保护自己性命为主,万万不要草率行事。我们身为外人登上沿海,很可能会被以为是海盗,一定要尽可能讲清楚缘由。否则一旦产生矛盾死了人,这一块儿我们今后就难以再做生意。”
底下人纷纷应了。
“我们主要第一回并不走远,先到五岛稍作休整,再到小琉球,其后大琉球。”舒浅手中的地图和比她献给萧子鸿的《万里山海》更细致一点。
《万里山海》主要求的是气势,观赏性远大于实用性。谁也不会将那么大一个沙盘端到船上去。
她手里的地图不同,虽说只是平面图,但上面精确划出了杂记上所写过的,或者先人航海已去过的国家和地域。
最近的就是似乎并没有多少人的五岛,是五个岛凑在了一起。
“五岛今后就能成为我们暂时歇脚的地方,在那儿也能备上一点吃食。就由小一些的海舟进行往来补给。”舒浅要给最大的海舟,做好充分的准备。
底下人听得都很是认真。
“小琉球之后,到吕宋、再南去,顺着这条道路,到非利皮那、波尔匿何、满刺加、哇爪大。”舒浅一路指了下去,暂时收手,“这个时候,我们这些船上带出去的东西,应该全卖空了才是。”
众人点头。
舒浅还要考虑船的吃水问题:“你们随后就收贵重的,能卖出钱的东西,越是轻便好带好卖的,越是多带。船上银钱是最不需要带回来的,你们要拉回来的,只有东西。”
众人一致点头。
“吃食不要怕占地方。肉可以不吃,钓鱼吃鱼也能活,不过不能乱吃。菜一定要吃,每天每个人都要吃!”舒浅生怕这群人为了不让吃的占地方,干脆就带干粮走,每天啃干粮过日子。
其实这话算是老生常谈了,舒浅也不是第一回说。
毕山在仔细将这些事情都记下,抓耳挠腮的。
他是在用笔记,最近正在学好好写字,写出来估计就他自个第二天看都看不太懂。
“如果。”舒浅做了一个预设,“如果行有余力,你们觉得还能走走,那么再往下走一个国家。”
这回毕山点头了。
教中这群人都比较善良,可到了海上,那就是无人管的地带,等同于战乱。
“记住,你们要是遇到了海盗,不要随便相信对方的话。一旦有异常,杀到他们服为止。毕竟你们的粮食绝对不够用来养海盗。”舒浅这般说着。
战场上战况瞬息万变,尤其海盗基本没有国的概念,十个里面九个会玩诈降,剩下一个直接开打,打不死就跑。
教徒们也知道接下去要面对的都不再是普通山匪,说不准双方撞上后,话说起来一句没懂,人倒是先矛盾打了起来。
“好,现在去将兵器都领了,每个人配两把。再带一些备用的。清点任务交给甘江义。”甘江义是教中近日水军中表现最好的。
这回出行,除了教中教徒之外,舒浅还找了几个渔民以及以前出过海的老舵手。
这些人需要能带路,还要能帮着船上的人分清楚海上什么东西可以吃,什么东西不能吃,以及看天气。
老舵手和渔民们太过重要了。
舒浅给众人最后叮嘱完了,船再度一艘艘检查好了,教徒们互相之间和家眷都说好了话,崇明教第一次出航,就此开始了。
毕山和乔曼才成亲就分别,两人都不舍得,可就连乔曼都没哭。
她是拉着人晚上细细吩咐了好半天,生怕毕山在外头照顾不好自己。
毕山一样担心乔曼,也是好生把乔曼对自己说的话,再重新对乔曼说了一通,结果反而惹乔曼笑开了。
最后毕山还去寻了师华,希望女子中最会打斗的师华能够多照看一点乔曼。
舒浅站在码头上,看着众人上船,随后在甲板上和留下来的人挥手的样子,转头拉过姚旭:“姚二当家,此情此景,作画一副,挂我们宴客厅上去。这个事就交给你了。”
姚旭噎住,随后目瞪口呆。
这和他孩童时期跟着梁又锋出门,回来梁又锋给他布置诗三首一模一样!
教中这回人走了大半,一时间很是空荡荡。
舒浅回去的时候带着一串的小豆丁:“你们快点长大啊,教中可一直缺着人手呢。”
小豆丁们齐声应了,充满朝气。
……
潘阳县。
一个微胖的糙汉拉着身旁的那个走商,再问了一次:“你说那姑娘叫啥?嫁给了一个很有钱的教里头的三当家的。”
“姓乔,平日里都叫她乔娘,具体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就是一个德才兼备的女子二婚嫁了个好的。怎么着你都要问两回的?”走商有点不耐烦,“我正说着以后要给我家那孩子也请个女先生呢。”
糙汉想问更多的,可见走商不乐意,忙眉眼一转,转了话题:“女先生我知道啊,我给我家姑娘找过一个。”
走商听了这话,打量了两眼这糙汉。
衣服算是值点钱,可这脚上的鞋子,一看就是便宜的。
走商有点不经心了:“找的是哪家的呀?”
“岑家的那位女先生。听说过没?”糙汉说到这儿竟是有点不屑看向走商,“那会儿我可还是有点钱的,别说请一位女先生教书,我还专门请了一批人教她。”
说得是夸张了点,不过里面确实有实话,可惜都是当年了。
走商们也知道糙汉以前有钱过,甚至挥金如土。有一个走商禁不住说了:“嘿,岑家那位我也听说过,这潘阳附近这么一圈寻过来,那位算是好的。不过后来被请去京城教官家女子了。”
一群人听他这么说,一时也知道岑家那位确实很好了,这都能被请去京城。
糙汉听了洋洋得意。
“哎,你那姑娘后来嫁了哪家?”最先开口的走商听了这话,忍不住问糙汉了。
糙汉神情顿时微妙了起来,他带着点愤恨:“薄家。多好的亲事,结果人逃婚了。你们说说这书是不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薄家?
说者没觉得,听者都觉得有一丝不对。
有一个皱起了眉头:“就那个,隔壁州新上来的薄家?”
糙汉点头:“可不是。结果现在钱也没捞到,人也没了。让我找着了人,非要打死她这个不知轻重的东西。”
几个走商互相对视了一眼,里面都透露出了一个相同的蔑视。
薄家确实如今是有了点钱财,逐渐上来了。
可那户人家是奴籍出身,现在虽说是被强行从良了,但这家里头的孩子和本就良家人的孩子相比,还是低一头的呀。
糙汉还在那恼火哼哼着:“那薄家可原先是我家的家仆,如今有了钱财又从良,我家姑娘与他家不挺好的?”
嗯?
有个商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别人家倒是也算了,你这原先主仆的,主子家女儿嫁给仆人家儿子……”
虽说民不举官不究,可到底是违法的呀。
他又一想到如今这情况也不少见,商户还是将后面的话给吞下了。别人家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他多说话,反正那姑娘都逃了,想来也是当年没料到会被自己父亲转手给卖了。
以这父亲的性子,怕不是寻回了女儿,被告了发现一婚没成,改头就让女儿再嫁去骗嫁妆去。
这么一想,他更看不上眼这个糙汉。
等到了临走,一群人都没怎么搭理那人。
成婚一事到底讲究门当户对,即便门户之间少了一点,如今律法就是那样的,可不能违法了做啊。一群走商常年不着家的,对利益上心的同时,也希望家里头儿女能更好点,别回头闹了牵连到自己,让自己都没脸。
糙汉可没管别人有没有理睬他。
他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先前商户说的那女子。
崇明距离潘阳又不算远,那女子又是会念书的,以前成过亲,还姓乔。
他不姓乔,可他走早了些的妻,就是姓乔。
“不行,我要去崇明看一眼。”他这么一说,当即匆匆赶回了家中,忙收拾了起来。
如今家里落败,能卖的东西几乎都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全是些零散的物件,连卖都不好卖。他胡乱带上了衣服和口粮,出了门随意将门合上,就朝崇明去了。
崇明县都变崇明州了。
他那个女儿再怎么样逃婚了,日子如今过好了,也不能不赡养他这个老父亲吧?
想到这儿,好些日子没吃过油水的肚子有了些饿意。
糙汉搓了把脸,带着一股兴奋劲,脚步都迈开大了点。
要是这女儿不管他,他就去吿她!
德才兼备怎么了?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养他就是不孝!
他当年为了这个女儿,可是花了不少钱财的。哎,要是这些钱留着,还能去赌场里再玩两天。
糙汉有点手痒了,不过可惜身上真的没钱,要是去周边的赌场,肯定也要被人认出,随即就给撵出来。
这走向崇明州的一路上,前头就像是一个金元宝,不住吸引着他,让他忘记了步行的疲惫。
作者有话要说:按照当时的律法,奴籍从良后,不得与旧主家成亲家,不过和别的人家还是行的。阶级问题【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