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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争朝夕,也争天长地久的两个人,这些日子算十二个时辰都黏在一起。
不是舒浅要黏着萧子鸿,而是萧子鸿要黏着舒浅。
舒浅有事,他就跟着,他有事,就让舒浅跟着。
按规矩讲后宫不得干政,有些事情即便舒浅是皇后都不能在场,但架不住萧子鸿歪理多,一会儿说还没拿上宝册算不得皇后,一会儿说现下也不看看算是上朝么?
还真不算是上朝。
这江南的宫殿弄好的就那么几个,上朝连官员都凑不齐几个的。
有几个过来做事的官员还算是天天在皇宫报到,不做事只是得了恩宠过来看看的,那就相当随性了,今天上青楼看两眼,明天去河上吃口饭,后天家中听听小曲。
往年休沐都不敢这么折腾。
好在这些官员能做到这个地步,心里头都有底,事是没有出的,各个怕惊扰了皇帝,回头恩宠没了不说,还多了一份仇。
皇帝的心头好,是最不能得罪的,那是他的脸面。如今皇帝的心头好,便是他后宫中将成为独一人的皇后。
舒浅知道这点,为了萧子鸿的帝王形象,更加不能随意处事,甚至对教中人难得管教起来。
教中的人也给舒浅长脸,听过姚旭讲过哪些事不能做后,规规矩矩就在外头玩耍,就当举家随着教主出游来了。
他们就连花钱都不随便乱花,出门吃个饭,吃完还觉得自个人多,帮店家收拾收拾的。
简直是世间少有的讲究了。
乔曼刚开始还住在宫中,可毕山不在宫里头,她又还要照看着孩子。见着教主被护得那么好,没过两天她就跑去和教中人一块儿住了。
最后就剩下师华带着一个女子还护在舒浅身边,平日顺带帮帮忙。
这日子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成亲日。
前一天晚上萧子鸿早早回了寝宫,逼着舒浅和他一块儿早些入寝。
第二天两人真正一大早就被从被褥里挖了起来,舒浅要去坤宁宫,而萧子鸿则是在乾清宫里头。
皇后的喜服,更应该说是礼服。这衣服不仅这等时候要穿,今后有别的大典时,一样要穿。
舒浅试过一回,随后就让人给收好了。
现在便要拿出来好好穿戴上。
中单,玉色的纱,红色的领子。
深青翟衣,织着翟文,间以小轮花。袖口、衣襟侧边、衣襟底边都织金云龙文。
蔽膝、玉谷圭、玉革带、大带并青绮副带、五采的大绶和小绶。
玉带上的玉佩都是十件一来,金饰四件一上,舒浅觉得自己出门就能卖饰品。
这就是活生生的将一家店给堆在了身上,每一件都是镇店之宝的那种。
凤冠更是夸张,上头硬生生弄出了九龙九凤组合,漆竹丝为冠体,点缀着金龙、翠凤、珠花等等,大小花树各十二,花簪也是十二。
其中按照规矩,那翠凤该是用点翠工艺的,不过身为皇后不能惹来天下效仿,伤了太多鸟,愣是给改成了罕见的海外翡翠。
一旦戴上,舒浅就能觉得自己脑袋一沉。
谁搬个头饰盒在自己脑袋上顶着,她都会脑袋沉!
若说原先还不明白为何走路要慢慢走,要讲究一点速度。现在舒浅算是明白,她不想慢慢走都不行。一走快脑袋上的珠花就晃动,将她的心都拽起来了。
好在她是直接住在了宫中的,出门也不用太远。
乾清宫距离坤宁宫可近多了。
于是迎娶的路,就成了萧子鸿从乾清宫出来接舒浅,然后两人去外头行奉迎大礼。
“朕承天序,钦绍鸿图。经国之道,正家为本。夫妇之伦,乾坤之义……”
舒浅其实都快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了,她就是顺着众人的吩咐,一步步做着。
她用余光看着穿着冕服,心想萧子鸿可真好看。
头上挂下来的串珠也遮挡不住他的好看。
冕服玄表朱里,好看。
脸上一片肃然,好看。
看得太过明显,到后来跪拜的时候,萧子鸿终还是没能忍住唇角的笑,压低着声音:“你可别再看了。脖子不难受么?”
脖子可难受了,头上又重,还要磕头。
可她就是想要多看两眼萧子鸿,百官面前充满威严的萧子鸿。
她轻笑一声,没有回声。
回到宫中,两人还要换套衣服,吃点菜,喝点酒。也不知道这规矩是怎么立的,吃菜不仅要吃自己的那份,还要吃对方吃剩下的剩菜。
大抵是同甘共苦的意思。
酒也不止要喝一趟,讲究得很。
等所有的全部都折腾完,两人觉得比在外面跑了一天还累,倒头就睡。
这还仅是第一天。
天子大婚,那真正摆大了,是要弄五天的。
舒浅也就是在南京,太后在京城,百官也在京城,所以诸多事情都简了又简。
第二天她也只是出面让朝中跟过来的百官和命妇稍微见了见,又干了一堆的琐事,算是过了这大婚。
到了晚上,她踏进宫门,慢悠悠晃坐到椅子上,放空着自己,幽幽叹着:“唯有到了这个时辰,脑袋才是自己的,脖子才是自己的,这身子才是自己的。”
萧子鸿也是长叹一口气。
真的折腾人。
寻常百姓家中成亲就很折腾人了,天子成亲真不是人干事。
“要不是你长得好看。”舒浅转向萧子鸿,长叹息,“恐怕我真能干出逃婚的事。”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庆幸这一辈子也就折腾这么一回。
萧子鸿听着就想笑。
两人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选择沐浴就寝。
而大婚折腾完,官员们要回京城,教徒们要回南京。
在宫中躲了姚旭好些日子的师华端出椅子在看天。
这几日是宫里头特意挑选的黄道吉日,专门卜算过的,天好得很,一点云都见不着。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就出来看看天。
自从上回她和姚旭那番话之后,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再往前踏一步。她不说,他也不说。偶尔对上了视线,也很快就转移了视线。
唯有说起正事时,还算是给了对方面子,没有真的避而不见。
怎么真临了事,她反而会踏不出那脚了呢?
“小姐?”在宫中的另一个女子揉了揉困顿的眼,“小姐还不睡么?”
她是师家的婢女,自小就跟着师华,到了现在依旧常常跟在师华身后。
虽不用伺候,一开始也总是胆怯,还想着要不要随便找个人家嫁了算了。可心里头总是挂念着师华,慢慢就跟着师华走了出来,去学武、去过自己生活。
后来想想,小姐之所以能成为她小姐,又岂是仅仅因为师家的身份。
小姐在哪儿都是走在她们前头的。
以至于她对师华的称呼,一直都没有改过。
“嗯,睡不着。”师华很精神。
那女子也就站到了师华的身后,给她按了按脑袋:“小姐是有烦心事么?”
“还成。”算不上烦心,只是想不好要怎么做。
女子听着也就不问了。
要是小姐想说,小姐总会说的。不想说,她问了也没用。
就如她所料,到最后师华也没有说,只是让她先去睡了。
再后来师华自己去睡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才入的眠。
到了日子,教徒们整好了东西,兴高采烈就往崇明走了。
在外头过久了,还是教中让人觉得随性又舒坦。
舒浅在马车里头睡着补眠,师华和乔曼带着孩子陪着舒浅一道睡。
外头这些日子一直在宫中的那位女子,被同伴们围着说宫里头的事情。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他们对皇家的事情好奇得很,哪怕是最简单的小事,都会惹得众人称奇。
也不知道奇点什么。
姚旭在不远处听了点,觉得不过如此。
要是崇明教也有如此制度,多年后不比宫中差多少。
当然这种话是万万说不得的,说了他就是将崇明教放在火上烤,哪天说没了就没了。
“不过宫里头太大了。”那女子皱着眉头这般和众人说着,“到了晚上总觉得太阴了,不少地方点着烛火,还有人巡逻走动,怪吓人的。不像是咱们崇明教。”
没有烛火,也没贼人敢上来,最多就两个守门的,也没动不动走来走去的巡逻。
“那是听着有点吓人。”几个人小声议论着。
女子点点头:“昨个夜里小姐又睡不着,我陪着她在外头待了会儿,风一吹啊,那会儿没巡逻的人,安静是安静,就觉得……没人气。”
没人气也怪吓人的。
一会儿有巡逻吓人,一会儿没巡逻也吓人,反正就是宫里头没有崇明教好。
旁边姚旭听了觉得好笑,这群人就是想回崇明教了而已。
不过……昨天师华又睡不着?
“又”,那便不是一回了。
有个以前一样的婢女听着仿佛知道姚旭在想什么,帮着他问了:“小姐这都几回了?怎么又是睡不着?”
“不知道呀。小姐也不肯说。”女子小小吐了吐舌头,“我也不敢问。怕是那些事。”
师家的事情,那会儿师华也是时常睡不着的。
姚旭听着没说话,脸上笑容淡了点。
他心里头有点乱。
乱后只觉得自己真是算不得男人。
他是在逼她,逼她做决定,逼她靠着双脚走出来。逼她承认她不是仅仅想要一个孩子,还想要的是和他的孩子。
可……
何必呢?
骑着马,姚旭靠近了一点师华所在的马车,觉得何必呢?
人生不过就那么点时间,就如当初某些人告诫他一样。
回头会不会后悔,没有早一点先踏出一步呢?
他们都浑身是伤,为何还要刀剑相向?
她走不出,他该过去的。
他可是,崇明教的二当家。
作者有话要说:二当家冲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