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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发生的事情,舒浅还一点不知道。
她此刻带着崇明教的人正在返航。
崇明教在第二回出海后,打完佛郎机人这段时间,将海舟重新彻底改造过了。
佛郎机人们不仅在火器上有所造诣,在造船上一样极有造诣。船只大,能够放的火器便多,而为了要能推动这样的船,他们需要更充分去利用风。
他们的船面极为光滑,桅杆和风帆也远超舒浅的船只。
船身修长,船头和船尾翘起来很高,比舒浅的船只更适合摆放火器。
舒浅的船是江南沿海第一批放上火器的船只,从过往的造船技术来看,算是突破性的进展。可对比了佛郎机的船只,还是差了不少。
佛郎机人能够坐船到达这里,到底还是有着崇明教需要学习的地方。
带着承重更为惊人以及航速更为快的新一批海舟,舒浅这回在海外是混得风生水起。
不过,他们还是比预计更早返航了。
这回船上依旧是堆满了东西。银钱和外物是参半的,算是三回出海中,崇明教收白银最多的一回。除了以往在海外买的香料、珠宝、珍品、粮食之外,舒浅还搬了不少少见的锻造品。
朝廷掌管的山脉,其中挖掘要的人力极多,更别说着探寻到的铁、铜、银、金都是有限的。
在海外既然有人早就挖出来了,她以物换物就很简单了。
再者,不同地方对刀剑的锻造技术是不同的。
朝廷有朝廷的铁匠,崇明教至今还多是以木匠为主,铁匠为辅。
整日惦记着别人的刀,还不如惦记别人锻造的手艺。
这么一想,舒浅就更有目的性了。
并没有走太远的舒浅,这一回一样满载而归。
当然,有了更大的船只出海,以及完全可预测的财宝,确实让不少原本避开他们的海盗重又盯上了他们。
舒浅对海盗是毫不留情面的,大海之上对于海盗而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们都是为了钱财而在海上搏命而已。船上现下有的火器杀伤力巨大,来一个打一个。
就算是有几个海盗结盟来攻打他们,舒浅带着人照样让他们有来无回。
海盗多来了几次,舒浅的船破了几艘。
好在海盗们也逐渐安分了下来,知道舒浅这里着实是啃不上嘴,红着眼再度避开了舒浅。
天冷了,海盗日子过得一般,纷纷打算去找个合适的地方暂时过一下冬。
海盗少了,船也装满了,舒浅他们趁着这时抓紧返航。
到了码头,和前两回一样,东西该卖的卖,该送走的送走,一片闹腾,且井然有序。
舒浅当了甩手掌柜,骑了一匹马,带了一袋子钱和两套衣服,直接前往了京城。
沿途稍微在驿站停了停,随后就朝着宫中去了。
皇后的凭证掏出来,证明了身份,她被人领到了坤宁宫,沐浴更衣。
京城的坤宁宫她还不曾住过,不过里头的陈设,和当初在南京时相差不大,唯有一些个摆件有所不同。
她给自己洗了个彻底,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倒头就睡床上去了。
舒浅没有萧子鸿敏感,自然是不知道在她睡着之后,萧子鸿进来过,没有惊醒她,只是捋了下她的头发,轻声笑了笑重又出去了。
夜渐深。
宫内彻底静了下来。
京城的皇宫和南京一样,在晚上时是极为安静的。
舒浅皱着眉头,试图睁开双眼。
眼皮极为沉重,有点睁不开。长时间骑马,在马上一震一震的,导致她现下浑身酸疼。
动觉得难受,不动也觉得难受。
舒浅干脆躺平在床上,慢慢等着自己彻底缓过来。
等过了一盏茶时间,她觉得肚子实在饿得难受了,这才叹息一声,放弃了重新入睡,从床上爬起来。
坤宁宫里点了不少的烛火。
床这一片点得少些,估摸是怕亮光惊扰了还在睡梦中的她。
舒浅穿上了鞋子,在屋里走了两步。
她屋里有了动静,很快便有两位宫女出现,匆忙向她行礼:“娘娘可要用饭?”
舒浅应了一声:“嗯,随意弄些。”
一位宫女立刻应声退下。
另一位宫女则是上前给舒浅先倒了杯水润喉。
水还是温的。
怕是隔着一段时间就有替换。
舒浅慢吞吞喝着水,脑中是放空的,几乎什么都没有想。
萧子鸿到坤宁宫时,就见着舒浅拿着个杯子,在那儿发呆。
双眼就那么看在地上,一点反应都没。
正巧这会儿先前那去拿菜的宫女重又回来了。萧子鸿从宫女那儿接过了这几个样小菜,摆到了舒浅的面前:“你不在宫中,身为皇后该拿的那些个东西,可都被算到朕那儿去了。”
舒浅回过神,发现是萧子鸿,这才笑起来。
她回想刚才萧子鸿的话,倒是并不在意那点小东西:“无碍。”
萧子鸿总不会贪了她的。
每年皇后要穿的衣服,该做的还是要那些个布料用来做的。这不过是萧子鸿临时打趣而已。
萧子鸿亲手给舒浅摆好了饭菜:“趁热吃了,这已够晚了。”
“你怎么还没睡?”舒浅看了眼外头,确实是很晚了,夜已经彻底深了。
她转回视线,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尝到好的,还询问萧子鸿要不要尝尝。
萧子鸿就着舒浅的筷子就吃,半点不介怀。
吃了两口后,他才回了舒浅的话:“在忙科举之事。”
舒浅看了眼萧子鸿,示意他继续说。
“前朝科考要连考九日,本朝乡试只考两科,只考一日,这更容易有舞弊一事。”萧子鸿这般说,“这回乡试,题先下去,各地收拢卷子封了名字,我让其打乱,谁也不知道自己批的是哪一个地方的卷子。批完拆封,再将中榜的名单以及卷子送出去。”
因为考核内容少了,题目更是灵活,即便是泄题进门,也难以凭借那些个小抄而作答。卷子少后,运送则是容易多了,打乱后也杜绝了批卷人和答题人一道舞弊。
舒浅听着点点头。
这即便是泄了题,想要拿到高分也是不容易的。
更别说那卷子最终将会展示给众人看。
若是有替名一类事,一眼就能被答题的人自己发现。
同时像策问一类,更是能够通过这些卷子,让学子们知道朝廷中众多大臣们对相关题目的想法。
这最大的缺憾,就是作答实在赶了点,年年都会有人抱怨这一点。
但几位帝王一致认为,为官者时常会遇到一些突然发生的事情,本就是要考验为官者的反应。若是遇到事情半天连个章程都没有,那止步秀才便是。
因为乡试、会试、殿试,真正想要选出来的是当朝的丞相候选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若是做地方官之类,那还有别的考核。
比如若是想入刑部或者大理寺,那等到科举之后,还要真正学律法考律法,并不是仅凭借几道题考上了贡士或进士就了事的。
萧子鸿对才子们要求高,也信这些才子们能够做到。
他一点点将这些和舒浅说了,舒浅才一点点知道这些内容,和她记忆中的科举还是有所偏差的。
也是崇明教这一回没有人科考,学着识字的几个孩子连童试都没考。而舒浅满脑子都是师华和姚旭成亲的事情,心里头还当科举一回便是九天七夜不洗澡,姚长青变成姚臭青。
她想到这里笑了起来。
萧子鸿没想到自己说个科举还能逗笑舒浅:“笑什么?”
舒浅将刚才自己的想法和萧子鸿说了:“我不懂科举是考几日,教中这回也没人考,还以为要考好些天。像姚家那个姚长青,恐怕要变成姚臭青。”
萧子鸿禁不住也笑起来。
按照前朝,可不就是会变臭了!
不过这话里,萧子鸿却是还听出了别的意思。
崇明教没有人去参加科举考试。
一是女子是不得参加科举的。
二是贱籍不得参加科举,其中包括了为人奴者、妓者等等。
三是罪臣以及罪臣之子不得参加科举。
四是商籍等特殊户籍,不能参加科举。
这第四条,萧子鸿在这回科考已让人删去了,但前面三条,他还是碰不得,删不了的。崇明教里最多的是不识字的农户,余下的基本上将这几条占了个遍。
“你不懂可真是让天下才子松了口气。你要是懂了,这状元恐怕还要朕亲手捧到你面前。”萧子鸿觉得要是舒浅身为男子,只要有心,这状元保不准还真能拿下。
舒浅摇头:“你高看我了。”
萧子鸿不置可否。
舒浅听着萧子鸿说话,吃完了饭。宫女很快将余下的全撤了。
屋子里没了人,萧子鸿才和舒浅说起了异国人的事。
“前段时间你往我这里送了几个人。可还记得?”萧子鸿问舒浅,“巧得是其中两人都来自欧暹巴。一个会制玻璃,名叫伯恩斯,一个懂医术,叫劳森。”
舒浅当然记得这两个人。
“这玻璃确实有所进展,除了望远镜外还有诸多新东西,明日带你去看。还有那个大夫也挺有意思。他提出了很多需要在人身上动刀的方法来医治人。”萧子鸿以前都在边塞,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事没那么讲究。
舒浅微惊讶。
这两人还真是少见的人才。
萧子鸿一样那么想:“伯恩斯很希望回到欧暹巴,不过劳森倒是还好。劳森更希望能够学习太医院的医术,最近和一位擅长针灸的大夫走得很近。我便想着给个外翰林的职位。”
就是挂个名头。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死了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