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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好的萧子鸿这会儿在京城里“斗智斗勇”。
不是和别人,是和他家先生。
他家先生项文瑾真的给他送了一副《京城》,没有当成二十岁及冠的礼,生生给拖延到了今日。
《京城》是真的难画,这些年京城每年都有新的变化,画了的初稿很快就又被项文瑾自己打回,随后再度重画。
后来项文瑾又摊上了事,被萧子鸿扔去接待各国的使团,还要教学生学各地的语言,忙得天昏地暗,一度每天回家和妻子碰个头都难,别说摸笔画画了。
这说好的及冠礼,就一拖再拖,拖到萧子鸿差点给忘记了。
看过《万里山海》的,这京城好像也就那样了吧。
当初是那样想的。
可真当萧子鸿拿到《京城》时,他还是沉默了许久。
这份礼没有和别的礼一样,选择逢年过节的时候送上来。也没有选择是诞辰的时候送上来。
项文瑾本就是欠着的,哪里还好意思寻个名头给送来,干脆画完欣赏完晾干了让人给抬了过去。
对,抬。
这幅画很大,大到这完整摊开,一人是拿不了手中的。
就连这高度,都比一人高,更别提宽度了。
整幅画摊开在大殿中,萧子鸿就站在旁边想着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他明明以为自己够了解了,到后来才发现,他的了解不过皮毛。
有的人,你给他一点好,他能给你整个他的整个天下。
比如项文瑾。
给他信任,他就会给帝王整个脑袋。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画上并没有用太多的颜色,一眼看除了皇宫是上了点色的,其它都是寡淡的黑墨。
画上有整个京城的布局,还有往来的百姓,甚至有来自江南的送货船只。
还可以看到这两年万邦来朝时,街道上的异国人。
那微微有点夸张的姿态,显示着他们对这个地方的诧异。
街头巷尾的小百姓,买卖东西,脸上时有嬉笑,不过也有大怒打起来的,当街斗殴,不远处有正要上前拦着的将士。
最好笑的莫过于上头一辆马车,一看就是项文瑾的马车。
这马车停在了一个酒楼面前,示意着,今日项文瑾又在酒肆偷偷喝酒了。
至于皇宫里,那就有点可惜了。
一个人没画。
颜色鲜艳,却是没有一个人。光艳其外,寂寥其中。
至于萧子鸿,他也被画在里头了。
在宫门口。
示意着,这该死的小崽子又一次偷跑出宫了。
萧子鸿看到这一幕当场就笑出了声:“好一个京城。”
好一个京城啊。
这就是真正的京城,谁看了都是真正的京城。
带着点玩味,那是独属于文臣的玩味。换成随意另一个专门画画的,恐怕还不敢画成这个模样。就如给他画画像的,他总觉得没那个味道。
画人,总该神韵最先。
他这个模样长得俊俏了,画到画上,神韵没了本人的十分之一。
就像那画皇后的画卷,轮神韵根本还没他在乾清宫挂的逗猫图来得有趣。
项文瑾送完这一幅画后,人还没来。
萧子鸿干脆又偷溜出了宫,去了那熟悉的酒楼,专门堵人去了。
说是堵人,其实更该说是,画卷上两人默契的约定。
就在当年同样的地方,他们说好了今后的京城,说好了这天下会落入谁手中。
萧子鸿没带夏煜出门,他还真怕夏煜回头和他一样,每日勤劳批本,每日教养好孩子,目的就是了十几年后早点当太上皇,然后云游出海。
他觉得他自己行,觉得夏煜今后的孩子还真不一定成。
三代之后不好教啊。
萧子鸿找了个借口,继续坑他的太子,出门喝酒去。
项文瑾真的就在那酒肆喝酒。
江南战胜的捷报已传来,这时候送上那副画是最好的,比什么时候都好。
他喜滋滋吃着东西喝着酒,觉得人生得意莫过于如此。
然后萧子鸿就敲门了。
“进来吧。”项文瑾闭上眼都知道来的人是谁。
他看向门口,果然看见一身简服的萧子鸿,面上含笑,就这么进了门。
项文瑾也不行礼,随手招呼着:“让人再送点酒,这顿你请了。”
萧子鸿现在可不差钱了,他在门口一挥手:“再送两壶酒。”
两人坐下,小酒杯里斟满酒,一饮而尽。
项文瑾看着萧子鸿的脸,想着上一回两人在这儿见面时那样子。那会儿萧子鸿还没全然长开,脸上轮廓没有如今那么分明,即便不笑的时候,都由于微微圆滑一点,带了些柔和。
现在是不一样了。
年纪渐渐大了,脸上轮廓分明了很多。
放在京城的公子哥里头,凭借容貌能胜过这位天子的,实在是罕见少有了。除非是全然另一个模样的姿态,否则都无法相提并论。
萧子鸿是真长得好。
“你这模样,绝了。”项文瑾夸起了萧子鸿,“当天子,浪费。”
萧子鸿没想到项文瑾都能开起他外貌的玩笑了。
他附和说了一声:“舒娘说我是天子中最好看的,好看人中最有权势的。”
项文瑾笑得拍桌:“娘娘了不得,了不得。”
这天下能和萧子鸿开这等玩笑的,除了舒浅,也就项文瑾了。
就连洪家那对父子,都不敢和萧子鸿开这等玩笑话。
舒浅有多好,这世上不会有人比萧子鸿更清楚。
他装模作样说了一声:“舒娘是皇后中最厉害的,厉害的女子中最有权势的。”
项文瑾笑得更厉害。
这对人真是绝了,世间少有,世间少有!
不过,项文瑾还是话说在了前头。
“崇明教以后打算怎么办?发展如此好,江南一带都快是他们的了。”项文瑾问萧子鸿。
萧子鸿笑了一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先生还是太小瞧舒娘了。”
项文瑾脑中有点困惑,他还能怎么小瞧舒娘?
“过往的暗街,如今都改成了商街。”萧子鸿和项文瑾说了一声,“街口上,第一个店面全是崇明教的。刚开始是负责管人,现在是负责送货了。以后可能会选择押镖。”
崇明教的人可都不简单,萧子鸿当初让红六当将士训练的。那会儿江南水师上不得台面,他的江南可要人镇守的。
而之后押镖一事,就是一部分出不了海,平日里有点能力,却只能整日晃荡的那批人搞出来的。有正经事干,走南闯北的,多有意思。
有事做,有钱拿,高兴得很。
“这朝廷可没那么多驿站,可以供老百姓送东西的。”萧子鸿这般说,“民间是该有这样的。至于往后如何,那都是我和先生百年后了,管不过来。”
项文瑾心想,也是。
他连面前的皇帝都管不了,还操心人崇明教百年后呢?
“喝酒喝酒。”项文瑾将酒放在唇边,一饮而尽。
两人扯了好些话,这话题多是围绕两人熟识的人。
“我想把洪川调回京城。”萧子鸿忽然就说起了这事。
洪川和萧子鸿一起长大,这年纪仅比萧子鸿小几岁。当初围京城是有大功的,结果后来还是被他爹带回了边塞,说将士只有在边塞才是历练。
项文瑾诧异:“这事你该去和洪源说啊,和我说有什么用。”
洪源洪将军。萧子鸿觉得先皇那会儿几乎是仅靠着洪源镇守了整个边塞的。
否则就以那人治国打仗的水平,边塞换个普通将领,这国都不知道能不能“交”到他手里。恐怕就算是他拿到手,都已经成一半了。
那就别提两京制了,真迁都南京了都说不准。
萧子鸿心想他倒是也想和洪源说:“这不是怕洪将军冲来京城和我拼命么?”
项文瑾觉得有理:“夺子之仇,值得他来一趟京城了。”
萧子鸿莞尔。
“不过我也觉得洪川该来一趟京城。”项文瑾一向是有事直说的,“这孩子在京城半点人都没,回头朝廷上文臣武将吵成一锅,难不成还靠你站在武将那儿?治国可是要文臣的。”
凡太平盛世,武将们手上的权势,就是那么一点点被剥削去的。
萧子鸿点头:“我就是这般想的。他性子还成,也算爱看点书。和文臣也能交好,和武将更不用说。”
这天下今后还要靠这些人的。
“那你去说?”萧子鸿这般看向自己先生,“先生大德。”
项文瑾脑袋一疼:“哎哟,这会儿夸我,也就你有麻烦事了来夸我。”
萧子鸿笑起来:“这劝人过京城好日子的事,怎么能说是麻烦事呢?”
项文瑾叹气:“这劝的可不是一般人啊,洪源啊。”
要不是萧子鸿本事大,这洪源真指不定哪日会搞出狭天子以令诸侯的。虽说按照洪源的脾性,在看到萧子鸿有能力后,绝对是不会逾越的。
可禁不住边塞热衷搞事的谋士,他还真知道一两个。
“洪川和洪源不一样。”萧子鸿和项文瑾说着,“洪将军诸多事情,其实是抹不开情面。他对自己的下属感情远胜于对我。洪川和我一道长大,对我的情谊,远胜于对朝廷。”
萧子鸿是萧子鸿,朝廷是朝廷。
武将在心中给人划分时,还真是颇为有趣的。
而项文瑾对萧子鸿也有了更深的认知。
这位天子会动用的,却不一定是他真正相信的人。
对于萧子鸿而言,这世上真正可以相信的人,或许仅有他自己和舒浅一人。
洪川在京城,对于萧子鸿和边塞的将士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国一日日强大,他们还可以少几分猜忌。
“这事我会与洪源说的。不过,我也有要求。”项文瑾如是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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