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有了用处,外面的风很大,带起地上松散的土粒,他从包里拿出黎砚知的毛巾,姿态轻柔,一副低眉顺目模样。
随即他又搓了搓手,将黎砚知的手包进掌心,给她暖着。
其实他从前都是把黎砚知的手放到他怀里暖,但黎砚知嫌他大庭广众之下衣衫不整,觉得这样有损市容,给他好好教训了一顿。
路原抿了抿唇,砚知每次都想得那么周到,他要向砚知学习,也要做个奉公守法的好市民。
正这样想着,他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余光里黎砚知的眉头皱了一下。
他顺着黎砚知的视线看过去,面前是个熟悉的面孔,但又有些陌生,那张脸原先嚣张拨扈的风格做派现下被收敛进皮肉里。
身上穿了件洗的松垮的蓝色制服,看起来像是不用花钱的员工服,有些消瘦的肩头上背着一个劣质的帆布书包,边缘处已经有些脱线。
那人并没有看他,而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黎砚知,似乎是身上跑出了汗,他站在楼梯下缓了缓,才慢慢向前。
走到一半他放下身后的书包拉开,和这书包粗糙的外表不同,里面是包裹得严实又精致的牛皮纸袋。
“砚知,我从家乡给你带了些你从前爱吃的。”
他拿出一包有些踌躇地朝黎砚知递过来,黎砚知面上没有表情,只是静静的看他,并没有伸手去接,人来人往之下她只是有些残忍地将他晾在那里。
剧组的人大多结伴,互相等着,走得并不算快,此刻她们路过着,有些好奇地投来目光。
那人似乎是腾出空来,视线一移看到了黎砚知身旁站着的路原,他双臂有些迟钝地收了回去,视线在两个人面前回转,“你们,在一起了?”
瞧着这人的这副苦情姿态,路原终于从嗓子眼里发出声音来,他抬手打掉了那人手上的油纸包裹,“夏侯眠,你还敢来!”
李铮开车的技术已经很娴熟,但这老居民楼的车道被各种杂物沾满,开过来也着实费了些时间。他一路小心开着。
拍摄地的外面就是一条半宽的柏油路,能直接停在外面,他打着转向灯正准备转弯,却看见前面被人里外包裹了起来。
有些吵闹的声响随便隔着玻璃也显得很有声量。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看到了站在中心的黎砚知,李铮心里瞬间涌现不好的预感,他飞速按开安全带,从车上跳了下去。
一下车争吵打架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路原的唱功在这时竟发挥了大作用,他咬字清晰,气沉丹田,几乎是余音绕梁。
“要不是因为你,砚知怎么会休学!你居然还敢来害砚知!我今天就要打死你!”
“我打死你!”
楼梯上,越来越多的人跑去看热闹,剧组里的人被两个人抡起的拳头弄得近不了身,只能帮着维持一下秩序,钟飞云在舆情上敏感度极高,她几乎是立即便让人挡住了人群,防止他们拍视频流传出去。
李铮拨开一层又一层的人群终于挤进中心。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黎砚知的眼神逐渐变得冷漠,李铮瞬间察觉到她的不快来,他抬手钳住了和路原打架的那个陌生男人的胳膊,将两人拉开。
路原已经打红了眼,见夏侯眠被李铮控制住,嗷一声又要冲上前去。
黎砚知三下两下走到路原面前,这时围观的人群已经全被剧组的人隔开,她们站在台阶最上面,将看热闹的各种视野堵了个干净。
“砚知,”路原一下清醒过来,没等他话说完,一个带着劲风的巴掌不由分说地落在路原的右脸上。
掌法凌厉,透露出干脆的训诫意味。
路原的右脸立刻肿胀起来,一张原本左侧微肿的脸,现下总算对称起来。
第14章沁园
事情最后是被李铮给解决的。
黎砚知在混乱中不知去向,当时她扇完就跑,像一条灵活的水蛇一下扎进人群,她的穿着总是低调,黑白灰的穿搭混进深秋的人群里,像滴水氤入湖泊。
夏侯眠趁着李铮去追黎砚知的空隙,终于脱身,他脖子上的那条皮质choker勒出几条显眼的红痕,下面围观的群众里有人开了闪光灯,他像是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练习生的敏感身份,冲上去一把将那人的手机摔碎在地。
手机的主人叫嚷着要报警,那孙子见情势不对,直接撒丫子溜了。李铮赔了钱又喊来了街道办事处,最后才终于把这事情了解。
李铮坐在台阶上,人群已经被疏散。路原抱着右脸蹲在一边,有些出神地望着下面的街道。
“你没事吧。”李铮那头蓝发最近重新又补了色,天色已经见暗,湛蓝色的发梢之下,他的眼睛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这话里有些真心,他还真是挺想知道路原现在到底有事没事。
他侧过脸去,仔细端详着路原的每一个表情。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以前黎砚知私下和路原这样小打小闹的,谁也管不着。但像今天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打人,性质就变了。
刚才在场的几个全是a大的,这件事传扬出去可太容易了。
如果路原这时候但凡生出点和黎砚知分手的念头,那大家一定会把原因归结到这件事情上。“我说句公道话,你今天实在是太冲动了。”
他开口就说了句不怎么公道的话。
“我,我知道错了,”路原说话带着鼻音,能听出强行憋住的哭腔,“我不应该,不应该当众让砚知下不来台。”
见路原已然想通,他继续巩固着,“你也别伤心了,砚知她心里还是更看重你的。”
“不然怎么就只打你,不打他。”
李铮说完这话自己心倒是漏了半拍,他原本还以为自己需要组织一下语言,毕竟他少爷日子过惯了,还真没怎么替人找补过。
只是没想到话到嘴边,讲出来竟这么自然容易。
就好像,这种想法一直藏在他心里,只是没有机会说出来而已。他身上脸上早就消下去的伤再次隐隐复苏起来。
路原听见这话,倒是长久地沉默了,他的脑袋执着地看着黎砚知离开时的方向,像一个固执留守着的流浪犬。
太阳完全落下的时候,黎砚知揣着兜走回来了。
她一声不吭地走到路原面前。路原对她的所有鞋子都相当熟悉,几乎是瞬间,原本还垂着脑袋的路原,一下便抱着她的双腿跪了下来,他此刻已经顾不得李铮还在场,也顾不上楼梯下面便是时常有人路过的街道。
他只是顺从本能的跪下来,对着黎砚知摇尾乞怜,只怕再晚一点,黎砚知便会果断地抛弃他。
黎砚知低头看着他,那双总是泛着无情的眼睛被眼角的那颗小痣衬出了微末的温和。
李铮自觉地顺着台阶离开,他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