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战争题材,近几年这个题材能赚钱的不多,为什么不选温情家庭片,至少保本简单...”
黎砚知眼皮抬起来,黎秀的话停在很微妙的茬口,她很轻易地帮她将后半句填补齐全——更何况,黎书的病情和?离世?本来就具备悲情色彩,是非常标准的煽情结局。
黎砚知摇头,“你真的不了解她。”
黎书不会愿意?将生?命尽头的胆怯、痛苦、孱弱与?人分享,被病情折磨得毫无?尊严的时刻,她只想静悄悄的枯萎。
“她喜欢炫耀、喜欢张罗、喜欢得到关注。生?病之前,她很喜欢拍抖音,每天看很多直播,很羡慕的告诉我,这些人有?多少多少粉丝,赚了多少套房子。”
“她的账号有?5231个粉丝,她的关注就有?5000个,她会因为视频点赞多了一些就开始以为要出名了。”
“后来生?病了,她随手录了个看病的视频,那个视频却出人意?料的火了,几十万的点赞,单视频涨了三万粉,她真的要出名了,却拜托护士给她注销了账号。”
黎砚知直直看过?去,“有?些事情对?她来说很重要。”
黎秀也不再说话了。
清早的土地,含着?一口土腥气,等地面稍微干燥了些,黎秀开始焚烧带来的纸钱。
燃尽的灰烬在空气里弯曲滚落,秋意?微凉,被香火烧的暖烘烘。
黎砚知盯着?舞动的灰烬,想念起黎书离开的那个下午。
黎书是看着?海离开的。
海风咸湿,黎书的身后事没有?她离开人世?时那么浪漫,她没有?要求将骨灰撒进弥留之际注视着?的海浪里,她已经很老了。
她要落叶归根。
在一个黎砚知从来没有?去过?的城市。
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她推着?黎书已经发?冷的尸体,火化,装盒,次日早晨便坐上了到达绿安的大巴车。
她冷静、沉默、眼睛像干枯的河床。
只是晚上躺在床上,缩进被子里,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冷,一点也不暖和?。
黎书总说她有?着?火炉一样的身体,好像也短暂的熄火了,她将头埋在被窝里,鼻尖仿佛探进苦涩的灰烬里。
香灰呛鼻,黎秀被热气扑脸,她咳了两声,用手向外扇着?。
黎砚知没有?帮忙,只是看着?她烧纸。
剩余的纸钱很快燃尽,黎秀站起身来,离开的姿态。
“黎秀,”黎砚知突然出声叫她。
“你不觉得,黎书的生?命太短暂了吗?”
黎秀站定,却没有?转回身来,随后,她听到身后一声低低的笑,黎砚知的声音突然变了,好像回到她第一次见黎砚知的时候,高考完的暑假,她去临安接她。
黎砚知离她很远看着?她,小声的喊她,“妈妈。”
“妈妈。”她现在也这样叫她,“其实,我一开始的目标是你。”
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成为黎书的延续。
黎砚知低下头去,埋进手心的花丛里,露水的湿润和?花瓣的味道融化在一起,伤心的气味。
“只是你走了,我也找到了更合适的替代品。”
一个继承黎书对?她的溺爱,承载黎书余命痛苦的美丽瓶子。
这些话,很多年了,黎砚知从来没对?黎秀提起过?,她们之间?,不过?是被另外两个女人以死结的形式捆绑在一起。
黎秀开口,却像在提醒她,“那个孩子醒来之后去见了江泽西,你做的那些,他应该都知道了,也许...”
“他会脱离你的掌控。”
黎砚知唇角勾起来,“不会的。”
她看向眼前的花束,纯净,孱弱,被她握在手心里,所以唯命是从。
第70章葬花
黎砚知这?几?天又是行踪难寻,梁昭在绿安无亲无故,别墅又在城郊,外卖都很?少能送到。
梁昭浇了会花,外面起风了,秋意怅然,平白让人心情?也?失落起来。
真是非常无聊的日子?。
浇花,择菜,做饭,以及等黎砚知回来。
好在,明天就要离开了。
梁昭在这?里没有卧室,晚上就将下?沉式沙发?区整理一下?,当做暂时休整的床榻。别墅平日没有人住,进场的家具不多,显得更加空旷。
进了屋里,没了外头晴朗的日光,只好默默给自己添了件外套。不知道是不是这?里靠近坟场的缘故,即使青天白日,偶尔也?是阴风阵阵。
浇花的水还剩下?一些,梁昭推开黎砚知的卧室门,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边的花瓶抱出来,里头的花朵枯萎了大半,叶子?已经败了,花冠病恹恹地垂着,只有香气如故,扑人满鼻。
他没有忘记要给它晒太阳的任务,将花瓶归置到靠近窗边的矮脚桌,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开得更好的那一面朝向日光。
随后才从包里掏出他平时码字用的便携电脑,微博和公?众号的更新已经发?出去了,他挪动?着鼠标,非常丝滑地切换到小号。
他在黎砚知超话发?布的同人文陆陆续续有了十?来个评论,粗略扫了一眼,又将电脑架到腿上,仔细翻阅起来。
【太太写的太好味了,完全不ooc】
【天呐,完全的主人级别】
【还有这?种类型的梦向文吗,好好吃,第一个给黎砚知立dom人设的老师简直是天才!!!】
.....
他刚转变风格不久,创了新号,关注他的人不多,评论区还算清净。
只是这?周开始,私信里一直有人不停地给他发?辱骂信息,被他拉黑了,就重新换一个号继续骂他,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蟑螂一样?,踩死一只,爆开一地蟑螂卵。
这?是某种意义上,无敌的一个物种。
梁昭感觉到一种黏腻的恶心,索性直接关机。
傍晚,黎砚知还是没有回来,他简单煮了碗面,对付了几?口。吃饱喝足,又到了该给自己找点事情?干的时候。
他将自己的行李倒出来,叠了拆,拆了又叠。
他从小就闲不住,天生劳碌命,就算是他不堪回首的小三时期,他也?可以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只花了一下?午,就将达里安那个骚货的衣橱穿了一遍,还拍了各种款式的艳照发?给黎砚知交差。
想?着,他又忍不住埋怨起黎砚知,整日早出晚归,竟然是一丁点眼神都不愿意分给他。哪怕是每天揍他几?顿也?好呀,最好是用鞭子?,抽得他像陀螺一样?转起来。
起码这?样?,不会让他看?起来无所事事。
他搁下?手中的衣服,视线随着思绪飘起来,荡出去。回神过来的时候,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