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再次诧异地向她投过了视线:“我俩过二人世界,为什么要带着你这个拖油瓶?”
“……”
乔岁安收回感动,安静地躺了回去,给自己盖上了棉被。
“别睡了,醒了就起来,怎么还躺下了?”乔妈故技重施,又拽她被子,这回没撒手,防止一没注意乔岁安又给滚回了被窝里,“你的新衣服到货了,不去试试?”
乔岁安重新睁开眼,这次床起得很是干脆利落。
没有人不爱新衣服。
这一身新衣服是乔妈选的,乔妈的眼光一向很好,很会搭配。一身米色短款棉袄,里头搭着件加绒的褐色高领长裙,长度覆至小腿肚,黑色羊毛打底裤与褐色靴子。为了搭配这一身,又给买了顶暗红色贝雷帽,也算是映衬了新年的气氛。
乔岁安换上新衣服,一下子就觉得,她对妈妈的爱又回来了。
新衣服到货的第一天,乔岁安就穿着噔噔噔跑去丁斯时家转悠,炫耀自己的新衣服:“好看吗好看吗?是不是很文艺很符合我的气质?”
丁斯时正在做高三的一模卷,闻言随意抬眼扫过,“嗯”了声。
“……怎么那么敷衍?”乔岁安嘴角一耷拉,“我不满意,重新夸。”
于是他放下笔,扶了下眼镜,从上到下好像很细致地打量她,语气很淡,评价:“您是夏辉路上最靓的高中生。”
乔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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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确定了要艺考之后,乔岁安往舞室跑得就更勤了,见着林中绪,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尤其是当知道他也想考S大之后,每天带练也勤快严肃了很多。
林中绪底子弱,练舞时总是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花费更多的时间。好在他聪明,也提升得快,交给他的动作基本上都能飞快消化
……除了侧翻,那个非常简单基础的侧翻。
乔岁安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动作上,他像是失了智一样,怎么都学不会。
临近过年,街上的店越来越稀少,冬风过境便卷走了落叶,卷开了卷帘门,偶尔会见到哪家店铺玻璃上贴着福字剪纸,街道萧瑟。
到除夕夜前夕,舞室也要关门了。
林中绪和乔岁安总是留得比较晚,舞室的灯向来留给他俩关,舞室的门钥匙二人也都各有一把。
“哗啦”一声,舞室门上了锁,在寂静的夜里格外醒耳。周围的店基本上都关了门,只有对面那家花店还亮着灯。行人三两,也大多是买完了年货,在回家的路上。
林中绪双手插在口袋里,鼻尖被外头的风一吹,便冻红了。
“新年快乐。”他说。
“新年快乐。”乔岁安笑,最近跟林中绪混得熟络了些,也敢开些玩笑了,想了想,她祝贺道,“祝你过年完回来,成功学会侧翻。”
“谢谢。那我就祝你……”他张了张口,却没想到什么合适的祝词,“算了,你舞蹈已经跳得够好了,没什么可以祝的。”
乔岁安又笑,双手合十,道:“那就祝我……下回考试进年级前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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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很凉,丁斯时照例在巷子口候着。
乔岁安下了车,奔过来拉住他的衣袖,对着他的手左找右找,惊讶:“今天没奶茶?”
丁斯时十分无语:“我并不是每天都要喝奶茶的,我还不想年纪轻轻糖尿病。”
乔岁安松开他的衣袖,肩膀微塌,垂了头,脚尖碰碰他的,嘀咕:“可是我练了好久的舞,饿了。”
“关东煮吃不吃?”他问。
乔岁安眼睛一亮,忙道:“吃。”
一个星期前,乔岁安家也去超市补充了点年货,但是乔妈能吃,她买的薯片还没打开一包,全被乔妈吞噬进了肚子,随后还教育她,美其名曰——选择要艺考的舞蹈生是要控制体重和饮食的。
……屁嘞。
乔岁安属于能量消耗得快那一类,从小到大,哪怕跟着丁斯时到处喝奶茶,也没胖过。艺考前稍微控制点就成了,哪需要从现在就开始控制。
说到底,乔妈终究是为了一己私欲舍弃了她这个女儿。
人到了便利店,先是点了几串关东煮,随后拿着篮子对着零食货架一阵清扫,临到付钱时,又从旁边捞了盒口香糖。
……然后余额超支了。
乔岁安讶然,眉头皱在了一起。
新年的物价,果然是贵得不同凡响。
她将求助的目光转到了丁斯时身上,丁斯时长长叹了一口气,但他两只手都握着关东煮杯子,腾不开手,便转过身侧对着她,微抬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左口袋:“自己拿手机。”
乔岁安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指纹解了锁,就轻驾熟打开了支付宝,扫码成功。
“谢谢你。”乔岁安把手机塞回他口袋,“等过了年,这钱我父母会在压岁钱里还给你。”
“别这么说。”丁斯时冷笑一声,“从小到大,你就没少欠我。”
乔岁安“嘿嘿”两声,继而严肃地拍了一下他的肩:“我们俩之间,不是可以谈钱的关系。亲发小,谈钱伤感情。”
收银员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扫,显得有些古怪,乔岁安并未在意,最后收银员保持着微笑,将零食袋子递给她:“欢迎下次光临。”
……
乔岁安饿了,关东煮吃得快,不一会儿杯里就剩了几根竹签,她一边走一边仰头把汤汁喝了个干净,将装关东煮的纸杯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吃完了就自己拎着。”丁斯时抬了抬手里的零食袋子。
乔岁安“哦”了声,接过,关东煮吃多了,嘴里稍微有点腻,她突然想起自己在便利店还多捞了一盒口香糖。
她打开袋子翻了翻,脚步慢了点,落了丁斯时一步。
回到了巷子口,丁斯时正要往里拐,听见身后塑料袋一阵响,随即是拆包装袋的声音,乔岁安问:“我买了口香糖,薄荷味的,你要吗?”
他回头,听见“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丁斯时低头去看。
一个U形的东西正掉在巷子口那盏灯下,格外显眼。透明的,外围着一圈青绿,大抵映照她口中所谓的薄荷味。
“……”
她猛地低头去看手里那盒包装,瞬间僵硬,脸“噌”一下通红,站在边上近乎窒息。迅速弯腰从地上把它捡起来,没看一眼直接丢进了口袋,丢得极快,好似烫手一般。头也没抬,直直盯着地上自己的鞋子。
夜里的沉默格外磨人。身后的马路上,偶尔有车过,轮胎与沥青路面摩擦,声音清晰又模糊,像是猫收了爪有一搭没一搭挠着心脏。
痒到每一秒都煎熬。
寂静良久,头顶那道嗓音低低的,像从卡壳中刚缓过来,尾音上扬,在夜色熏陶下添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