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帮主,黑旗帮耳目众多,不知道这几天过去,有大爷的踪迹吗?”
“岩爷,要有崔海壁消息的话,我肯定第一时间就通知你。”
焦疃摇了摇头,递给了崔海岩一杯茶。
“没把他杀了,我也成天成天的睡不好觉。”
要说是焦疃害怕一个四阶,崔海岩是肯定不相信的,但不管是不是客套话,大爷崔海壁的行踪的确成了迷。
那天晚上的清漪湾,鲜血染红了海面,守在老爷子身边的二十六个义子死了二十五个。
唯独最关键的大爷崔海壁,在面对焦疃和崔海岩两人合力围剿之下,竟然是靠着一具奇特的外骨骼逃了命。
崔海岩不是没有怀疑过焦疃故意放水,但他自己当时也在场,所以这件事儿没有什么好说的。
现在整个黄旗帮上下明里无碍,暗地里却到处都是风言风语,并没有他当时想的那么简单就能轻而易举的接手。
对于他崔海岩弑父弑兄一事,虽然没人敢明面上说,但背地里意见都很大。
清漪湾一时间人心惶惶,上了岁数的海盗纷纷告辞休养,没办法找到正当理由的年轻人则消极怠工。
他这两天正在想法子抓出一批典型,杀鸡儆猴。
黄旗帮里实在抽不开人,所以只能让焦疃帮忙。
想到这里,崔海岩摇了摇头,他那张方正的国字脸哪怕是发愁的时候,仍旧是憨厚表情。
哪里看得出来这就是近期双屿湾风头正盛的黄旗帮新龙头。
“焦帮主说笑了,现在整个东海上所有海盗都以黑旗帮唯首是瞻,大爷只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就算是回到双屿湾想要报复,也肯定冲着我来,哪里敢对你打什么主意。”
焦疃笑了笑没有搭话。
崔海岩端起茶递到嘴边灌了一半,“不说这个了。”
“这次和焦帮主合作十分愉快,小弟我最近又有一个大生意,想要继续求焦帮主搭把手。”
大生意?
焦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劝说道。
“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岩爷你别见怪,现如今黄旗帮内动荡不安,哪怕岩爷你念及旧情,也要快刀斩乱麻,把这件事情尽快解决。”
“你看那蓝旗帮的杜赟也是四阶心炁,麾下两万众为什么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的?还不是因为他一上位之后就把有威胁的老人全部沉海喂了鲨鱼。”
“菩萨心肠也得雷霆手段,我好不容易在双屿湾碰上你这样一个合胃口的朋友,可别让你的手下学你。”
焦疃的脸上看不出来丝毫其他的表情,但是心里面却是嗤之以鼻。
八个群龙无首的海盗势力之中,属于洋人势力的大小礁岛和烈港已经落入吕克的手中。
剩下的两个棕洲岛、佛艾湾也在这几天内被一个5阶高手迅速打服,据说是隐匿已久的李斯特。
唯独这边的三旗进展缓慢。
棕旗帮就不说了,焦疃已经彻底将其收编。
剩下的紫旗和蓝旗一直到现在仍旧逍遥。
要不是腓尼基人的事情耽误,黑旗帮分心之下,祝岱夫没办法赶回双屿湾,否则焦疃早就已经将其拿下。
当然他一个人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样做的话,黑旗帮的损失就变得不可控。
而他现在最重视的就是保存实力,毕竟整个东海其他所有颜色加在一起,也绝对不及红色来的有含金量。
他是想扯下天保仔的红旗。
说实话,崔海岩这婆婆妈妈的做法让他有些瞧不上。
原本黄旗帮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但谁让崔海岩说的藏宝图和信标的事儿让他不得不上心。
一个四阶而已,就当养狗,虽然这狗不爱咬人,但也不是什么忍受不了的事情。
“焦帮主说的实在,倒不是我念旧情,只不过黄旗帮里有几本账还没有算清楚,到时候岸上来人,我总不能交上去一本糊涂账。”
“不过要不了两天这件事情也就结束了。”
脸上又重新挂起人畜无害笑容的崔海岩,用那双看似纯朴的双眼盯着焦疃。
“焦帮主就不好奇我说的大生意是什么吗?”
没有去搭理故意卖关子的崔海岩,焦疃撇了撇嘴,等着他自己接话。
果不其然,没等到三秒钟,崔海岩就哈哈一笑。
“我有准确消息,七天后,天保仔会到双屿湾来。”
“嗯?”
其他的任何生意都入不了焦疃的法眼,可这三个字就像是针扎似的让他不得不抬起双眼,认真看着崔海岩。
“此话当真?”
“做不了假。”
天保仔一直没有动静,可现在一出山,就直奔双屿湾露脸,焦疃不得不好好想想所谓何事。
难不成剩下的紫旗和蓝旗被红旗帮看中,一直游离事外的天保仔见他们行动太慢,忍不住亲自下场?
看着虚起眼睛的焦疃,崔海岩得到了心中意料之中的表情,于是爽朗大笑。
“大屿山被红旗帮打造的坚不可摧,但他要来到双屿湾,那就像是正在蜕壳的螃蟹,既然我们已经联手过一次,为何不再次联手......
”
崔海岩手中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但搭配上他那憨厚老实的面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杀天保仔?”焦疃差点笑出声来,“我们俩?”
就像是没听到焦疃那略带嘲讽的语气,崔海岩仍旧是腼腆笑容。
“祝帮主要是全速赶回双屿湾的话,恐怕也只要五六天的时间。”
“天保仔最近两年在大屿山深入浅出,但你们总不可能忘了他的滔天气焰,相较于刺杀天保仔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我更想知道他这段时间销声匿迹是干什么去了。”
崔海岩见着焦疃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于是一口把茶喝了个干净,连同茶叶一起嚼碎了咽下肚子,显然是没有打算继续多聊。
他撑着双腿站起身来,把一顶草帽扣在了自己头上,活脱脱就是一个即将下地去种土豆的老农。
“没有焦帮主参与这档生意,光靠我们自然是做不成,那我就去跟吕克还有李斯特知会一声,告诉他们,杀死天保仔的事儿从长计议。”
“等等。”
......
双屿湾仍旧是从未有过一天的平静。
不管白天晚上,不管地上还是船上,一旦到了双屿湾,见到的最多的便是像是尸体一样的醉鬼和正儿八经的尸体。
第一世界硝烟欲起,第二世界风雨欲来,都让这些海盗心头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猪油似的,既愤懑又憋屈,但又一抓一滑溜,根本无从下手。
不过还好双屿湾多的是女人和酒精,这两样东西是海盗最大的慰藉。
双屿湾不仅仅是酒和女人来自全国世界各地,这里可以说是除开津门以外,国家最多也是最混乱的地方。
虽然是东海,可黄种人和洋人的比例在五五开。
所以当吕克和李斯特大白天的堂而皇之坐在空荡荡的吧台前一杯接一杯豪饮,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白天的酒馆要比晚上安静的多,就连酒保也是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他有些纳闷儿,为什么这两人一个一点酒不喝。
一个则是天一杯地一杯的喝着最劣质的朗姆酒。
但只要钱给到位了,他自然会把好奇心藏在心底。
“我总觉得这件事儿还是欠考虑。”
吕克皱着眉头,双手撑在桌子上,大拇指刮着自己的太阳穴。
“天保仔要是这么简单的就被我们设计埋伏,那他恐怕早就死在了海上。”
穿着白背心的李斯特,还是那副肚子比酒桶大的模样,啤酒杯在他手中捏着,咕咚一下就全部倒进了喉咙里。
“三个五阶两个四阶,黑旗帮的祝岱夫驾驶机甲甚至能发挥比普通五阶更大的作用。”
李斯特微微一笑。
“以前可从来没有这种阵容。”
“你帮我拿下了棕洲岛和佛艾湾,我当然要履行当时对你的承诺。”
吕克脸上看不到半点轻松。
“但我事先说好,这件事儿,不管成功与否,我们两个的命都不能交代在双屿湾。”
“要是成功杀死了天保仔,你我就立刻回到黑鲨岛休养生息,以防万一。”
“要是没杀死天保仔,那我们就立刻驾船南下,我已经安排好了安南那边的退路。”
“你舍得东海这一片基业?”李斯特的胃就像是深不见底似的,一边喝着一边说。
“心炁药剂已经被我装船运到了安全的地方,只要你跟着我,我们联手之下,在哪里都能东山再起。”
吕克十分认真的看着李斯特。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李斯特,荣国人永远都不值得信任,窝里斗是他们的本性。”
“但我们俩不能把命搭在了这里。”
“记住我的话,就算是这次没能杀死天保仔,我们总还是有机会的,一定要保住命。”
李斯特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说罢,又朝着酒保要了一杯酒。
在对方递过杯子的时候,他突然站了起来,伸手便把那人的头按进了桌子。
然后面无表情的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鲜血和脑浆。
“走吧,去见见咱们这次的盟友。”
“别让他久等了。”
与此同时,双屿湾的铁匠铺。
焦疃眼中烧着火,他张开手,把掌心捏成粉末的瓷杯扬进风中。
而后敞开大氅,摸了摸身上的那道疤痕。
他没能等来祝岱夫的消息,反而是等来了腓尼基人和阿瑞卡人联手,将其沉入海底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