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青崖反应极为迅速。
他猛的一跺脚,踩的烂肉连同碎石一块飞溅,然后整个身子竟然是腾的一下跳了起来。
右脚脚尖就像是钉子一样,朝着黑鼠的脑袋上点去。
他这一下完全是兵行险招,在和关蒺藜这种高手对战的时候,下盘离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哪怕是有心炁的加持,他在空中闪转腾挪没有支点的话,力量总是要差一大截的。
但前有追兵后有堵截,这是齐青崖能够做到的最优选择。
齐青崖陡然的爆发让灵活的老鼠也没办法躲开,脑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
顿时就像是中了当头一炮似的,身子前倾头朝地,一个栽葱便被砸进了土块里。
齐青崖只觉得脚下滑腻,差点就没稳住身子,好在心炁加持下仍旧是有惊无险的跳开来。
身后的关蒺藜眼睛一亮,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朝着齐青崖的背后挥拳而去。
嚯嚯风声,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那只被齐青崖踩进地里的老鼠倒是命大,哪怕是脑袋受创,都没有当场身亡,反而是生龙活虎的又爬了起来。
可他这一抬头,看见的却是迎面朝着自己扑来的关蒺藜。
或许是刚刚被齐青崖一脚踩的起了火气,黑鼠哪里分得清楚这两人是敌非友,正应了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反正都是两个脚走路的,咬谁不是咬?
于是乎,它那双乌红乌红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胡子一翘,瞄准了关蒺藜的脚后跟就一口啃了上去。
一心追赶齐青崖的关蒺藜一个没注意,便着了黑鼠的道。
由于之前已经被黑鼠偷袭过一次,所以关蒺藜十分警惕。
他才刚感受到自己的护体心炁有了变化,便立马把所有的心炁全部灌注在脚上。
防备之下,鼠王那锋锐的牙齿也不起作用,反而是差点给它震掉。
但误打误撞中,关蒺藜拳头上的炁焰由于失去了心炁的支撑,威力下降了一大半。
堪堪砸到齐青崖身上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力道。
“该死的畜生!”
关蒺藜眼见如此好的机会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于是干脆把怒火发在了老鼠的身上。
他把凝聚着大量心炁的右脚瞄准了黑鼠,就像是踢皮球一样,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狠狠的踢了过去。
可他的速度赶不上齐青崖,让那已经吃过亏的老鼠提前反应了过来,吱呀乱叫的躲开了。
一脚落空,心炁不可避免的散逸了些许。
就在他脚底刚刚落地的时候,却看见齐青崖竟然折返了回来!
黑鼠虽然打断了两人的节奏,但显然齐青崖更胜一筹,更快的调整了过来。
明明处于弱势,却仍旧毫不讲道理的主动还击,除了混不吝的齐青崖也没谁了。
他提脚便上,身如游龙掌如刀,炁焰在他身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和以前温润之感截然不同,此刻反而是锋芒毕露的尖锐。
宛如掌中带刃,威力再度大了几许。
和关蒺藜对战,齐青崖不得不拼命。
他毫无保留的将心炁压榨到了极致,刚从体内炉产生的心炁,还没来得及去滋养伤势,便被他强行调进了血管,运送到了双掌之上。
要战,便战他个酣畅淋漓!
周身的老鼠仍旧不知疲倦地前赴后继朝齐青崖扑去,可他们没有黑鼠那般本事,自然也无法突破齐青崖的护体心炁,在半路上就被搅成了碎片。
于是乎,淡青色的气焰仿若齐青崖背后拖曳的披风,鲜红的血液宛如他脚下的红毯,老鼠的尖啸好似为他擂的战鼓。
齐青崖早已经将八卦掌的技击技巧融入了一招一式之中,所以他并没有刻意摆出架势,却也处处蕴含着冷脆弹的真意。
“来的好!”
关蒺藜今天处处受挫,火气已然积累的快要爆发,他那双眼睛即便是比不上通红的动物,也绝对布满了血丝。
不过这个对手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不懂眼,最起码他愿意以卵击石,给了自己一个发泄的途径。
好好好,作为报答,那就给他留个全尸。
一声狞笑,双拳如虎。
关蒺藜提着拳头便冲了过去,一人掌势浑然天成,一人拳法威猛无双。
两者相撞,宛如天崩地裂一般,心炁就像是火星子到处溅射。
以两人为中心,气浪掀翻了周身数米距离的老鼠,还没落地,便死无全尸。
就连那只通体漆黑的鼠王也被吓到了似的,站在鼠群里面,有些犹豫的望着两人。
它既贪心于两人那充满了心炁的肉体,又害怕两人的实力。
于是乎那并不多的智慧告诉它,或许安安静静的等着才是最好的选择。
酣战之中的两人哪有功夫去把精力放在老鼠身上。
他们如今眼里面只有对方。
齐青崖双目凛然,手下功夫丝毫不减,招招式式都是直奔取人性命的目的而去的。
关蒺藜双目含火,裹着怒气的拳头愈挥愈猛,把齐青
崖的护体心气砸的四处散乱。
就像是打铁一般,他是铁匠,拳头是铁锤,而齐青崖则是躺在铁砧上的一块料子。
该砸,该打!
在如此高烈度的对峙之下,两人的心炁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齐青崖毕竟和他之间相差了十几颗心炁指数,还有一个等级的差距。
所以齐青崖落尽下风,嘴角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着。
然而他却管都没管,任凭其挥洒落地,再度伸出的那已经变形蜷缩的手掌。
“真不怕死吗?”
关蒺藜也不好受。
他全身上下多处受伤,齐青崖的手掌就像是锉刀一般,沾着便是大块伤痕。
左侧肋骨已经断了两根,握不紧的拳头上面也露出了森森白骨,心口一个碗大的乌疤,只差一点就要透体而过。
但唯一不同的,是他仍旧还有最后一击的心炁。
而心炁已经见底的齐青崖,在他眼中已然失去了抵抗能力。
“那老子就送你一程!”
然而齐青崖回答他的,只有一声冷笑。
“聒噪!”
眼看着关蒺藜扬起的拳头上面绽放出了刺眼的拳焰,而自己却没有多余的心炁用来抵抗。
齐青崖却也没有后退,而是毅然而然的摸到了铝瓶,早已经准备好的他没有丝毫犹豫,大拇指稍一用力,便弹开了塞子。
耳朵听着瓶子里面那液体晃荡的叮当声响,齐青崖一仰头,一口就将其吞进了肚子。
咕咚——
就像是一团被点燃的黑火药在口腔里面爆开,整个嘴巴顿时痛的麻木了起来,甚至顺着喉咙一直烧到了肚子里。
这不知名的液体一沾到他的身体,就像是快要渴死的鱼遇见水一样,拼了命的朝着他的血管里面钻。
一时之间,齐青崖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像是被牛毛细针扎穿了似的,就连灵魂也没有逃过。
他仿佛整个人被塞进了爆炸中的火药桶里面,剧烈的痛楚让他瞬间眼眶通红,肌肉控制不住的抽搐着。
一声怒喊,从齐青崖的喉咙里面吼了出来,响彻了整条街道。
就连那群不知疲倦的老鼠,在这个时候也都趴在地上,就像是见了天敌似的,不得不屈服于灵魂的臣服,瑟瑟发抖。
当然,这瓶药剂带给齐青崖的不仅仅只有痛苦。
液体一旦渗透血管,进入了血液之后,便迅速将其污染成了乌黑色。
几乎是眨眼之间,齐青崖的血液就仿佛完成了替换似的,刚从他嘴巴里面冒出来的也变了颜色。
若是说人体就像是一个缜密的蒸汽锅炉,心炁宛如其中不安分的沸腾蒸汽。
那么这个液体,就是把人体内的血液变成了最为凶猛的助燃剂。
焦疃使用之后,甚至能够短暂的跨过六阶的门槛,若不是他已经被天保仔重伤濒死,说不定还有一拼的机会。
而齐青崖和焦疃不同的点在于,他的体内还有六丛从未熄灭过的心炁炉火。
宛如火上浇油,体内炉开始拼了命似地燃烧。
就像是炸了膛似的,一阵阵清晰可闻的轰鸣声从齐青崖的体内发出,就像是闷雷一般,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面。
如果是说刚刚的炉火已经是风中残烛,那么现在的炉火就是天坠流星。
这哪里是燃烧,分明就是爆炸。
与此同时,肉眼不可见的空气中逸散的天水废气开始朝着齐青崖周身凝聚,就像是漩涡一般,源源不断的在他体内转化成了心炁。
就连地上老鼠尸体之中,那少的可怜的一缕还未消散的动物心炁,也被剥离出来,融入进了齐青崖的身体之中。
一时之间,大量的动物心炁混杂着天水废气,在齐青崖的体内不断的倾轧融合。
这两者状态十分微妙,在血液之外的时候分明格外融洽,宛如同源。
一旦进入血液里面,则仿佛划地而治的冤家对头,互相看不上眼,开始拼了命的抢占地盘。
这一来一回,心炁的活跃程度竟然因此上了一个台阶。
“什么东西?!”
齐青崖的变化在一瞬之间完成,关蒺藜只觉得原本已经无路可走的对手,竟然是迸发出了让他也感到心惊胆战的心炁波动。
这便是他的后手?
他的眼神在脱手坠落的铝瓶上瞄了一眼,心中便大概有了分寸。
陈良恩从双屿湾上获得的药剂也曾经告诉过他,但这种药剂效果虽然显著,副作用也是十分明显。
别看齐青崖现在身体中蕴含的力量超乎寻常,但这是拿自己的心炁根基为代价,换取的短暂力量增幅。
而且服药的瞬间是巅峰,自这之后便会宛如跳崖式的迅速下降。
他只需要扛过前面十来秒,之后就算他自己不动手,齐青崖的身体也会像是破了洞的麻袋一般,兜不住丁点心炁,最后死于老鼠之口。
然而关蒺藜没想到的是,陈良恩手中的药剂,是经过稀释之后的残缺品。
而齐青崖吞服的药剂,则是药性最强浓度最高的母液。
最最关键的,是齐青崖这个蒸汽锅炉和别人的不同,他拥有着别人所不曾拥有
的体内炉。
在炉火的加持之下,效果也截然不同。
齐青崖的心炁指数哪怕是在服用完药剂之后,仍旧在不断的上涨,并且速度十分之快,压根看不到任何衰退的迹象。
【心炁指数:45.3】
【心炁指数:46.6】
...
【心炁指数:50.1】!
疼痛折磨着齐青崖,他此时倏的睁开了双眼,满是戾气的盯着关蒺藜。
现在,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发泄的口子,把自己身上的痛苦,转移到对手身上。
齐青崖浑身上下的心炁再度浮于体表,如今已经染上了一片乌黑,比周围的夜色更加深邃。
他现在的心炁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已经稳稳压了关蒺藜一头,再配合上他惊蛰炉的爆发力,速度快的根本无法用肉眼跟上。
就像是在夜空中突然消散身形,然后又陡然瞬移到了关蒺藜面前一样,齐青崖裹着掌焰的右手直奔关蒺藜的喉咙。
在齐青崖消失的那一瞬间,关蒺藜的心脏仿佛被人用无形的大手给攥紧了似的。
他身上疯狂冒汗,眼睛干涩的仿佛三天三夜没有闭上过。
攻守易势,他感受着齐青崖那宛如山崩海啸般的蓬勃心炁,心里面不禁想问问自己,扛得过这十秒吗?
嘭——!
只是一掌,便让双臂交叉挡在身前的关蒺藜像个破麻袋似的倒飞而出,身子不知道碾碎了多少只老鼠。
顿时整个人就像是从血池里面捞出来似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腥臭味道。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来,齐青崖便已经像是影子一般跟了上来。
此时齐青崖居高临下的看着挣扎起身的关蒺藜,大片死亡的老鼠身上逸散的动物心炁全然被齐青崖给吸收进了体内。
他的眼睛里面竟然是出现了一抹猩红。
齐青崖没有说话,而是咧嘴一笑,他抬起了右脚,没有半点犹豫的朝着关蒺藜的脑袋踩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比刚才老鼠出现还要剧烈的震动,突然从外围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