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乱世,唯战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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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历1888年，11月20日。

布鲁塞尔城。

又下起雨了，而且是暴雨，无数雨丝汇成一道白茫茫的水墙，由雨而近，猛罩下来，天地之间充斥着雨丝的呼啸，难分东南西北。

整个战场都笼罩在雨幕之中，大片残缺不全的尸体泡在那里，肿胀青白，令人作呕，大雨中依稀可以听到伤兵的呻吟，但很快就归于寂静。

那被炮弹轰出来的弹坑灌满了水，战壕几乎变成了溪流，血污混合着雨水四处流淌，暗红暗红的，仿佛一条条血河，布鲁塞尔的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冷兵器时代的古战场，人命在这里成为了廉价的物品，死不足惜。

塞军师长身披雨衣，站在磅礴的大雨之中，看着远处那一片片泡在血水中的尸体默然无语。

布鲁塞尔之战已经打了六天，塞军前前后后动用了三个师的部队，四万多名塞军士兵向国际纵队那一系列防御阵地发动了数百次进攻，人海冲锋搞过了，小路多群无重点渗透搞过了，夜袭搞过了，甚至为数不多的几辆坦克也开上来了，可就是打不下来！

国际纵队的阵地有如铜墙铁壁，他们一次次进攻，一次次撞得头破血流。

有那么几次，他们取得了突破，但国际纵队马上就投入罗曼蒂克增援的装甲部队发动反击，塞军没有对付装甲部队的经验，只能败退。

反复拉锯之下，塞军寸地未得，反倒死伤了16000多名士兵，对于弗洛伊德将军和塞尔多斯国民军而言，这样的伤亡数字，足以让他们痛彻心肺。

打不下去了啊……

看着那一片片泡在雨中的尸体，塞军师长打心里发出一声沮丧的谓叹。

国际纵队前前后后只有不到两个团在布鲁塞尔城，却顶得他们血流成河！再想想夏军的辉煌战绩……塞军师长更是万分沮丧，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报告！”

一名塞军士兵冒着大雨跑了过来，敬礼后喊道：“将军，总司令部电令！”

“念……”

“停止一切军事行动，所有塞尔多斯国民军部队原地防御，固守城镇，夏军即将发起新一轮攻势，务必确保后方交通、补给稳定……塞尔多斯国民军，弗洛伊德总司令。”

“还是晚了一步，”塞军师长叹了口气，“往后塞尔多斯只能被打上大夏阵营的标签了……”

……

图尔城至卡迪拉克城一线，夏叶军事分界地带。

“咻咻咻——”

“轰！轰！轰！”

原本鸟无人烟的荒野地区此刻挤满了整装待发的军队，枪声以及火炮炸弹的轰鸣爆炸声不绝于耳，无论是国防军还是叶尼塞军队都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茫然。

“快！让后续部队立即进攻！如果再晚一点儿，我们就彻底完蛋了！”望着远处掀起的沙尘，前线的叶尼塞部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叶尼塞军队的高级军官赶紧大声的呼喊道。

而与此同时，在国防军的阵地上，坐镇前线指挥的国防军中将莫雷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看向了身旁的参谋，沉声道：“怎么搞得？叶尼塞人怎么比我们还先开了枪？”

“我也不清楚，不过野战机场那边已经按时发动了攻击，第一梯队已经出动了。”参谋站在观察哨所内，开口回答道。

“那我们也耽误不得了，让各部队立刻发起进攻！装甲群开始突击！”莫雷中将不知道为什么计划突然有了变化，只好硬着头皮按照原计划执行任务。

前线战场。

一辆3号坦克推开了遮挡自己的灌木，开始碾过双方的军事控制区边界，向叶尼塞人控制的地区开去，跟在这辆坦克身后的，是另外一辆3号坦克。

然后第三辆坦克的履带也卷着泥巴隆隆开过，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国防军步兵，还有3号坦克战斗队以及数量庞大的一号坦克集群，天空不时飞过数架鹰式战斗机和新式的X-87“海鸥”俯冲轰炸机中队。

短暂的沉寂之后，一枚大口径的炮弹突然落下，整场战争都随着这一声巨大的爆炸升华开来。

“轰轰轰——”

国防军的大炮在拼命的开火攻击，叶尼塞人的大炮也在拼命的还击。

双方在漫长的战线上展开了厮杀，碰巧的是两边都没有防御的准备，这也是导致双方一开始出现混乱和茫然的主要原因，当你作为进攻的一方突然在推进的路上看到同样准备进攻的敌人……

“搞什么？到底是谁在进攻？”莫雷中将看到炮弹落在自己所在的阵地后面，溅起了几十米高的泥土，皱着眉头质问道。

本来是国防军的进攻作战，敌人的炮火怎么可能突然间这么的猛烈？而且听前线的枪声，也很不对劲。

“我听说叶尼塞人在左翼发动了反击，夺取了一部分我军的阵地。不过正面我们还有优势，正在向前推进中。”参谋放下了电话，充满了担忧的说道。

战斗似乎从一开始就超出了双方指挥官的预计，国防军的侧翼甚至一度被罗曼蒂克的近卫部队突破了防线。

当然，等国防军的装甲师突破了叶尼塞军的正面防线之后，这些犹如脱缰的野马一下子仿佛进入到了一片开阔的地带。

堆满了帐篷还有屯兵用的兵营散落在道路两旁，补给站随处可见，装满红水银的油桶还有各种武器弹药堆放在旷野上，无数士兵正在集结之中。

国防军的部队撞开了叶尼塞人的第一道防线，或者说是撞开了叶尼塞军进攻的部队之后，才发现罗曼蒂克在边界地区究竟集结了多么可怕的兵力。

密密麻麻的士兵拥挤在道路上，国防军的坦克机枪的子弹都打光了，才不得不停下来等待后续部队的支援。

叶尼塞的大炮在拼命的攻击，伊尔重炮把凶猛的火力倾泄在了国防军的阵地上，可惜他们测绘好的目标，几乎都是在原来的防线上……现在国防军部队正在叶尼塞部队的防线上作战，战斗打得如火如荼。

帝国军部最后一次增兵的规模为一个常规军，使得塞尔多斯境内的夏军总数达到了十二万人，但没有精锐部队，全部都是整编完成的常规部队。

如军部所制定的那样，这场战斗准时爆发，但从爆发开始就诡异到让前线的国防军将领们不知所措。

谁也不知道，双方为什么就这么阴差阳错的选择了同一天开战，结果战斗同时展开，双方都以为自己是进攻者，然后无数的坦克和装甲车就拥挤在了路上，展开了一场狭路相逢的战斗。

“将军！第36装甲师在中部地区挺进还算迅速，叶尼塞军的火炮正在干扰我军，有部分阵地遭受到了敌军密集火力攻击。”前沿指挥部内，参谋表情有些凝重的开口对莫雷中将说道。

按照原来的计划，这个时候叶尼塞可是挨打的时候，国防军的士兵应该正在高歌猛进着，踩着叶尼塞人的军旗把帝夏赤龙旗帜插在叶尼塞人的阵地上。

结果现在一切都变了，莫雷中将的进攻计划似乎从一开始，就充斥着各种不顺利。

指挥部的作战参谋们也非常的担忧，因为在北部地区，以近卫部队为主力的叶尼塞军甚至攻入了夏占区，好好的突击作战，不得不被迫转入防御状态。

“空军怎么样？空中的骑士们！空军什么时候能进入攻击状态！我要摧毁敌人的火炮阵地！”莫雷中将侧过头来，对守在作战地图旁边的空军将领大声的询问道。

“将军，空军部队已经全部起飞！轰炸的规模超过了以往塞尔多斯战争中轰炸的作战规模总和！请相信帝国的雄鹰们！天空属于我们！一定属于我们！”空军将领很有自信，大声的回答道。

除了鹰式战斗机群，“海鸥”俯冲轰炸机很快也出现在了叶尼塞部队的头顶上，把成吨的航弹投在了重要的区域内，并且大部分航弹都及其准确的命中了目标。

一些飞机轰炸了叶尼塞军的兵营，给叶尼塞部队的集结制造了混乱。一些地面部队的溃败，很大原因就是自己的头顶上总是会有夏国空军的飞机在盘旋。

“海鸥”俯冲轰炸机攻击着更加昂贵的目标，这些俯冲而下的精确轰炸机把自己的目标选在了叶尼塞炮兵身上。

成群结队的“海鸥”从天而降，把正在对着国防军开火的前线火炮，炸成了一堆一堆的废铁，炮兵更是四分五裂。

叶尼塞士兵失去了最重要的火力支撑，没有了炮兵的部队只能后撤。混乱的前线让所有叶尼塞指挥官绝望，兵败如山倒形容现在的叶军再恰当不过。

“滚到路边等着我们的步兵来收拢你们！如果你们再不让开，我就下令开火了！”站在一辆坦克上，国防军的军官大声的对共和军俘虏们嚷嚷。

密密麻麻的共和军士兵和少量的叶尼塞士兵都惊恐的看着国防军的坦克从他们的面前开过，之前他们从不知道夏国人竟然有这么多的坦克。

实际上夏军的精锐部队的坦克数量更加恐怖也更加先进，哪怕是几大掷弹兵团中的装甲掷弹兵师的坦克都比常规部队的一支装甲师的坦克多，而且常规装甲师可没有大规模装备豹式主战坦克，都是数量更多的一号坦克配合三号坦克和二号坦克组成。

而且夏军习惯将他们的坦克集中起来使用，这样坦克的数量就变得更加恐怖吓人。

无论是在总体还是在局部上，夏军装甲部队都是有优势的，他们有空军的掩护，也有卡车运载的后勤补给物资支撑，而叶尼塞的坦克部队无论是性能还是数量上都不占优势，战术指挥也很笨拙。

所以，包括机械化和摩托化部队在内的进攻部队，在议会政府境内挺进的速度都非常的快。

一些还没大量装备汽车和摩托车的国防军步兵师也会骑着夔龙马和缴获的叶尼塞车辆或者斯泰因重机加快行进速度，整个国防军部队如闪电般刺入了敌人的心脏。

3号坦克一辆接着一辆沿着公路向前，后面跟着更多的一号坦克还有装甲车和卡车，再后面还有负责侧翼的2号坦克还有专门对付装甲车辆的坦克歼击车。

进攻要比之前复杂的多，因为叶尼塞部队也在进攻。

推进要比之前预计的容易，因为也在进攻的叶尼塞部队，根本没有多少人负责防御，就算有也是不堪一击的共和军，比起抵抗强烈且拒不投降的叶尼塞士兵，这些共和军士兵的成建制投降给国防军的后勤带来不少麻烦。

无奈只能留下少部分兵力看着他们，顺便让他们帮忙修复被炸坏的桥梁和公路，或者直接命令他们待着路边等待后续部队来接管，连看守都懒得留，甚至武器也还在他们手上……

双方几乎就是在野战的状态下撞在一起的，所以原本预计要消耗在对方防御阵地上的士兵，反而大部分都幸存了下来。

坏消息也不是没有，因为叶尼塞人也在进攻，所以国防军防线的部分区域的伤亡并不算少，战斗打得非常的混乱。

国防军是喜欢在这种混乱的状态下作战的，因为比较起来，国防军士兵普遍作战素质都高不少，而叶尼塞军只有近卫部队的素质可以应付这种场面。

所以在双方都很混乱的时候，国防军往往要比对手打的更好，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前线指挥部队的国防军师长们，才没有让自己的部队缩回来。

莫雷中将也命令第36装甲师在中间地区保持攻击，如同一把尖刀一样，刺入叶尼塞防线深处的心脏，放干敌人的血。

正是有了以第36装甲师为首的中央突破集群的猛烈进攻，才有了现在更有利于国防军部队的局面，国防军在发动攻击的当天下午的时候，大部分部队都攻入了叶尼塞防线境内。

“将军，第36装甲师已经越过了叶尼塞防线了，部队正在向议会政府控制的核心地区进攻，罗曼蒂克的军队正在收拢部队组织防御……”参谋低着头在莫雷中将耳边小声说道。

莫雷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自己的参谋们说道：“塞尔多斯最后的战争已经打响了，事实证明叶尼塞人也在准备进攻，他们甚至和我们选的日子都是一样的。”

如果到了现在，还看不清楚前线究竟发生了什么，塞尔多斯境内的国防军指挥官们也都可以自尽去死了，帝国的军队可不养废物。

所以莫雷中将知道了前线混乱的关键，那就是双方巧合的在同一个地区甚至是同一天准备了一场同样的表演。

然后双方在同样的时间里，同样策划着一场全面进攻结果就出现了这样的混乱，让双方都有些措手不及。

唯一让莫雷中将感觉到欣慰的是，国防军已经从措手不及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可叶尼塞人那边似乎还处于瘫痪的状态。

……

“我们错了吗？”

进攻的路上，军官们大声的朝前进的士兵们问道，这些士兵当中很多是刚杀过人没多久，一名训练考核优秀的士兵在战场不一定是一名优秀战士，军官们大声吼叫着把士兵们拉回正常的状态。

“没有！！”

“他们错了吗？”

“没有！！”

“所以……这就是战争！！”

看着逐渐脱离稚嫩的士兵，军官们对着他们吼道，已经沾上鲜血的士兵正在向坚强的战士蜕变，恐慌、迷茫都在这响彻云霄的嘶吼当中渐渐消散。

“战场上没有无辜者，只有还在抵抗的敌人和已经投降的敌人！”

军官们还在挥舞着手臂，他们用力的指着前方升起的黑色浓烟，似在给他们指明方向，那就是他们进攻的目标，哪里就等待着他们的敌人，等待着他们去杀死这些敌人……

“让我们弄脏双手，换来一个干净的世界！”

前进，宿命在此！

胜利将至……

敬吾之荣光，敬吾之帝皇！以帝夏之天佑，吾胜！敌军悉将湮灭，吾继而寻宿命，死亡指吾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