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断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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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对话，没有缓冲。

圣血天使和炽天使以绝对暴力的姿态冲撞于战场上，龙牙剑与唐横刀的互相劈砍，战矛和马槊的近身突刺，激烈的战斗在双方接触伊始就已经直接爆发。

如同狼群与猛虎的正面遭遇，迅速而猛烈的对撞。

骑士、甲胄。

血腥、狂暴。

这里汇聚着东、西两个世界最强大的帝国的霸权。

战斗双方分别代表着不同的意识形态、历史文化、地域和人种，在各自信仰与国家意志的加持下，透支着生命在厮杀。

他们是甲胄骑士，世界上最具天赋的适格者——来自欧罗巴大陆的西方适格者，拥有者紫色的瞳孔，来自神州大陆的东方适格者，拥有着红色的瞳孔。

生命一般的机械与蒸汽，最强劲的动力输出和超高机动，那是苏醒的机械魔神。

天使的名字、圣洁的印记。

究极武装，至今无法被复刻的神秘造物，被赋予了生命的机械，那天使的躯壳，却仿佛太古时代的恶魔，同时拥有天使的神圣与魔神主宰世界的力量。

它是人类用来弑神的兵器。

人类中最优秀的男孩操纵着文明中最先进的科技，带着无法被忽视的信念与决心。

多么完美的组合啊！

可这样的组合却出现在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打着一场你死我活的残酷战斗。

虽同为人类，却是两个完全背道而驰的极端，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人类。

人类在文明的内战中，使用了本该用于弑神的兵器。

那些决战兵器，没有去对付人类文明之外的敌人。

而是将兵器指向了人类自己，不断消耗着力量。

……

亚琛沿线，距离亚琛市中心不足七十公里的绵延战线上，到处都是从蒙恩前线撤下来的夏军部队，道路上飞尘不断。

东查理曼战场上的局势到了最后关头，亚琛以西的最后一座要塞被彻底攻破了。

夏军的身后是三百万十字禁卫军在追击，想要退守亚琛也成为一个难题，圣血天使已经与敌人的先头部队——炽天使部队第三师团遭遇，激战至今未止。

不过，亚琛的制空权还掌握在夏军的手里，十字禁卫军畏惧于大夏空军的轰炸，不敢将兵力集中全线挺进，只能派出炽天使部队配合精锐军团继续追击。

他们想要夺取公路，为主力军团打开前进的道路。

那时，空中的轰炸也无法阻挡他们东进，进攻亚琛。

只要夺取了亚琛公路的控制权，三百万十字禁卫军就会倾巢而出，直扑亚琛。

“所有非军用物资，全部丢弃！加快速度！”

“损坏车辆，推出道路，炸掉！不要堵塞交通！”

手握令旗的士兵站在道路两侧指挥着交通，他们的大声喊话与低着头沉默着行军的夏军作战部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背着枪的夏军官兵都不说话，只是沉默着撤回亚琛。

对他们来说，这是逃跑。

他们应该在蒙恩，而不是亚琛，他们应该在前线和敌人作战，而不是在后方逃跑。

耻辱的感觉让他们抬不起头。

“司令！副司令！”集团军群参谋长骑着战马停在了一处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前。

“阻击部队和敌人交上火了，根据侦察机的报告，敌人的增援部队正在向炽天使靠拢！”参谋长谁都来不及喝，喘着气说道：“尹跃旅长的部队没有携带任何野战装备，是全甲胄部队。”

楚舜华和何孝敬沉默相对，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隆·博尔吉亚，他可真是一头狼啊……我们会输吗？”沉默了许久，何孝敬低声问，语气里有一丝恐惧，他怕当初麦克布海战时的惨剧在亚琛重演。

他没有得到回答。

“弟弟，大哥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楚舜华蹙眉，喃喃道：“等不到你了。”

帐篷里的人们都低下了头，没有人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承受住了多大的压力。

远在被团团包围的异国战场，指挥一支兵力不足、缺少补给的军队，硬抗十倍的敌军。

一直维持到现在，其中的艰难只有楚舜华自己清楚。

“亚琛机场的燃料还够多少轰炸机起飞？”楚舜华很快进入状态，战争还要继续，还有大夏子弟等他带回家去。

“只够三个大队飞一次的了。”空军的将领回复道：“亚琛防区的燃料大半都用于先前的蒙恩反击战当中了。”

因为十字禁卫军的不断逼近，防线逐步压缩，亚琛工业区失去了东查理曼王国各地运来的原材料，工厂很快就停摆。

没有了东查理曼王国的工业支持，海、陆皆被封锁，楚舜华指挥下的夏军只能依靠空中补给线艰难维持，可万里空投又能运输多少物资燃料？何况现在全线都在打仗，到处都要运输物资。

现在，东查理曼集团军群几乎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楚舜华沉默了，脸色凝重，修长的手指绞在一起。

最后，他说：“命令空军起飞轰炸机，支援尹跃。”顿了顿，又补充道：“只起飞一个大队，其余航空大队不动。”

“一个大队……十字禁卫军的攻击面太广，根本无法有效进行空中压制啊！”何孝敬说：“圣血天使会被包围的！”

“这是命令。”

楚舜华说。

“一个旅的究极武装，这样的壮士断腕太奢侈了。”何孝敬震惊过后，也只能执行。

因为找不出别的办法了。

必须要留一部分燃料，不然接下来的亚琛之战，他们会丢掉比现在更多的部队。

但何孝敬没有发现，此时楚舜华的肩膀在轻微地颤抖——一个旅的圣血天使啊。

这个腕，哪有那么容易断啊。

这可是最精锐的一个旅，里面的人大都也来头不小，其中还有楚子璇的前侍卫营嫡系，还有景王的嫡长公子楚时。

没有人敢做出这个决定。

楚舜华却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