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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这个时候的秋季,可跟秋高气爽、风和日丽沾不上边,女士们出门基本上都得围着纱巾,不然洗头的频率就太高了。
前些年老百姓连吃的都紧张,一年有大半时间都要勒紧裤腰带。
这种情况下,他们哪顾得上什么可持续发展,哪有闲情逸致讨论什么生态环境。
现在国家又撇开一切谋经济发展,精力和资金都放在刀刃上,环境治理这些也只能先放放。
所以说八十年代的京城,那居住环境,跟几十年后经过多番治理之后的情况根本没法比,这里好像是从亚运会之后,才开始有环境保护的意识吧。
然后到奥运会的时候,资金和政策的双重加持下,才初见成效。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徐建军大动干戈的宴请宾客,老天爷都给面子,今天没有在天气方面添乱。
杀鸡宰羊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前几年想要开开荤,就算有大把钞票,也不一定能弄到充足的食材。
但是现在早已今非昔比,李惠春管的可不光是两个店的采购,趁着供应反季蔬菜的契机,靠着徐建军罗织的关系网,她现在负责好几个单位食堂,以及过应饭店的食材供应。
李惠春现在有一大半的精力是放在这上面的,北关饭店那边她现在只能算是兼管。
听说徐建军要在家里摆宴请客,特别指明要现杀的鲜羊肉,李惠春不敢怠慢,亲自挑选上好的山羊肉,加上其他食材调料,茅台黄酒,陆卫东车后备箱都快塞满了。
“陆哥,我二哥到底准备做什么好吃的,还让准备这些竹签木炭干什么?”
“听他说是弄烧烤,竹签子是用来串肉放在火上烤的。”
“鲜羊肉片好了用铜锅刷着吃过够味,我就吃过东来顺的刷羊肉,那是真的不错,我二哥以前都是最怕麻烦的,今天怎么心血来潮自己动手了?”
“我也不知道,你跟着去不就知道他到底搞什么名堂了,来的时候他就交代了,你能走开的话,也过去帮忙。”
要是说邀请李惠春去吃饭,她肯定不好意思,但说成是让她帮忙,她就没什么心理负担,高高兴兴的坐上了车。
都是二十郎当岁,喜欢玩儿,爱凑热闹的年纪,岂能错过这样的聚会。
“陆哥,听说你们之前在港岛那边待了好多天,那里好不好玩?现在报纸成天说国家早晚要把那里收回来,他们那里的人是愿意保持现状呢,还是更乐意回归祖国的怀抱啊?”
“我们过去那边接触的人不多,他们怎么想的不好揣摩,在我看来,都是同宗同祖,他们当然更倾向于回归,难道还有人心甘情愿给英佬当奴才?”
“说的也是,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咱们现在是穷了点,不过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别人说这句话还有些不确定,但是李惠春却是信心满满,以前她来饭店工作,没有正规编制,老家还有人说风凉话,说这种工作都是临时的,朝不保夕。
结果呢,自己现在挣的工资,可比那种正规编制工人发的多了去了。
家里听说姐夫给介绍的魏国强是公安,恨不得自己立马收拾打扮嫁过去,其实还是没有摆脱这种老观念。
以前能谈一个这样的对象,李惠春可能还会沾沾自喜,但是现在,她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配不上对方的。
看了看陆卫东从车上拿下来的羊肉,徐建军不由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的各种肉类,没有冷冻长期储存的,因为供不应求,还没来得及储存,就已经被消灭了;没有科技狠货,纯天然养殖,连饲料都很少喂,毕竟那是要花钱的。
“惠春去巷子口给小魏打电话,让他也过来,今天除了老陆家眷不在这边,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就你一个人不太好。”
李惠春瞅了瞅已经过来的,孙德才跟田丽抱着他们才几个月大的孩子,正在葡萄架下面逗狗呢;陈晓阳牵着肚子大一圈的杨晓慧在院子里溜达;还有她没怎么见过的于得水,跟他那个腼腆的对象正坐在太阳底下晒暖呢。
加上徐建军和廖芸这一对,把自己显得确实有点形单只影。
“给廖姐帮忙的是谁?她也是一个人吧,我们俩搭伙。”
“那是隔壁院秦老爷子请的保姆,她男人就在隔壁照顾老秦呢,人家有伴儿。”
“好吧,我这就去打电话。”
李惠春往外走的时候,还不忘看了看陆卫东,让他有了更加迫切把家人孩子接过来的想法。
徐建军也不是那种服务型人格,不能他一个人忙碌,让一堆人干等着,很快这帮人就被他指挥的团团转,有生火点木炭的,有择菜切肉的,有根据徐建军要求串肉的,总之除了行动不便的杨晓慧,以及怀里有累赘的田丽,剩下的人全都无法幸免。
一起聚餐,只有参与其中,等到吃的时候才有成就感,就算味道一般,他都能感觉到跟去饭店吃的不一样。
有这么好的材料,只要掌握好火候,不把肉烤成黑炭,又或者不够耐心,烤的半生不熟,那基本上就没差评。
反正等李惠春接到魏国强,走进院子的时候,这里已经是肉香弥漫,香气扑鼻。
再看在徐建军不断翻转,烤的滋滋冒油的肉串,让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等第一把烤熟,徐建军刚撒上芝麻,还没来得及分配,就被眼疾手快的陈晓阳捷足先登,还美其名曰孕妇优先。
“晓慧只能少吃一点,等下我弄点素的给她吃。”
其实徐建军叮嘱的有点多余,杨晓慧只是拿一串尝味道,剩下的全进了陈晓阳的肚子。
朱桂花的烙饼卷着肉串,再配上灵魂伴侣大葱,尝过之后就再没人质疑徐建军大费周章。
他们这边刚开始,隔壁老秦就坐不住了,让李建收推着他跟一群年轻人凑热闹。
“我等着你小子去叫我呢,结果等来等去也不见你来,我只有厚着脸皮自己过来了,小徐,手艺不错,放到以前可以在天桥摆摊了。”
“他们这群人可闹腾了,我这不是怕扰您老人家歇息嘛,就没想着喊您。”
“你这肉香把我家小黑都馋的在家摇尾巴转圈圈,我被她烦的不行,还歇息个屁,赶紧给我弄点尝尝。”
“稍等片刻,我给你挑几串肥瘦相间的,味儿香肉嫩,好下口。”
幸亏今天的食材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不然要是出点什么差错,一个孕妇,一个产妇,再加上一个尚未痊愈的老头儿,他们中间谁有个身体不适,都够徐建军喝一壶了。
廖芸一直站在徐建军身边帮忙,这个时候看他撸起袖子,围着围裙,打扮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廖芸却觉得此刻的徐建军,帅的无与伦比。
看到他额头冒着细汗,用自己手绢给他擦了擦。
把卷好的饼递到徐建军嘴边,刚开始烤的供不应求,还没熟就有人等在跟前虎视眈眈,他这个主厨根本没机会吃,这个时候大家都吃了一轮了,才稍微注意点形象,廖芸才顾得上照顾一下最辛苦的这个。
“这个茄子和辣椒也烤啊,我还没见识过呢,能吃吗?”
“等熟了你先尝尝,别具风味,对了,把屋里的红酒拿出来一瓶你们女孩子不喜欢喝白酒或者黄酒,可以喝红酒,或者汽水也行。”
廖芸听了徐建军的话去屋里拿红酒,至于汽水,都不用吩咐,魏国强已经主动跑出去买了。
就在徐建军家里大家吃的开开心心,喝的高高兴兴的时候,生发剂厂里却是剑拔弩张的场面。
他们还以为金一彦过来,就代表日方的迫切程度,一定会满足自己的条件。
结果谈判刚刚开始,就陷入了僵局,这个日方的代表对于他们涨价的事情只字不提,却跟他们谈起了产品售后处理,以及什么次品率的问题。
双方好像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你说你的,我玩我的,驴头不对马嘴。
“金先生,我们通知你过来,是谈关于产品涨价问题的,请问贵公司在这方面是什么态度?”
“武厂长,我们之前的合作还算愉快,大家有这么好的基础,本应该携手共进,一起开创辉煌的未来,但是这次毫无道理的涨价,请恕我方难以接受,如果你们执意要涨价,那我们只能暂停订货了,请问我们之前下单的那批货,是否按照新价格执行?”
“当然,毕竟现在原材料在涨价,而且我们之前的定价一直偏低,这次广交会上就有客户以超过现价百分之五十下了一笔采购单吗,我们要先满足人家。”
金一彦仿佛早有所料,淡淡一笑,跟着说道。
“既然贵方单方面涨价,不准备履约,那就请把我们打过来的定金退了吧,以你们说的价格,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利润,这个生意就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武学义参与这次谈判,完全是赶鸭子上架,这样决策的又不是他,他只是主抓生产的厂长,这种事他一开始就打算一推了之,可官大一级压死人,最后他还是不得不受人摆布。
他说的什么原材料涨价,那都是鬼扯,随着他们产量的增加,采购数量的不断加大,其实有些东西反而是比原来要便宜的。
但要给对方施压,就必要说自己的困难,结果他刚摆开阵势准备来个持久谈判,对象却直接掀桌子不干了,这让武学义有些猝不及防,都不知道如何回答金一彦的话了。
最后还是肖主任看不下去,接着话茬说道。
“既然没有发货,定金当然可以退,不过金先生,您就不再考虑一下,其实这个涨价幅度我们还是有洽谈的空间的。”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按照正常的商业规则,接下来就是砍价环节,我漫天要价,你坐地还钱,你来我往,最后不管谈到什么程度,反正涨价这件事儿肯定要落实下去的。
“不好意思,贵方的涨价幅度,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承受范围,就算是有一定的减少,对我们来说意义不大,我们还代理有其他品牌的产品,既然你们这个产品已经无利可图,我们就应该把宣传资源,上货渠道转移到其他品牌上去,没有必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金一彦说完就站了起来,毫不拖泥带水。
“请贵方把定金打回我们账户,确认到账之后,我就可以回国了,多谢你们的款待,我先告辞了。”
等金一彦走出会议室,武学义和肖主任才反应过来,这是谈崩了。
他们赶紧让翻译上前阻拦,可别看金一彦个子不高,小短腿跑的还挺快,一溜烟的消失在厂区大门外。
“主任,现在怎么办?广交会的单子,如果这边退订的话,根本就不需要赶工,立马就能交付,还有剩余。”
“小日子的生意人都是这种素质吗?你们之前都是跟谁打交道的,这个不行咱们再找其他人谈,离了他张屠户,咱们还能吃带毛猪不成。”
“我们之前只跟对方的收货人员,以及财务人员打交道,我已经打听过了,这个金先生,就是他们什么会社的负责人,他既然是这个态度,找别人也没用啊,主任,咱们要不要跟领导们汇报一下情况?”
“汇报什么?先等等,我就不信他们这么大的销量,能说砍了砍了,也许刚刚那家伙就是做样子给我们看,你慌什么。”
武学义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个新主任,你说老资慌什么,刚刚走的那家伙,几乎算是厂里的财神爷,整个厂子全靠人家的订单,他如果以后都不订货了,我们还加班加点生产个鸡毛啊,产的越多,挤压的越多。
还有那笔定金,根本就没进厂子账户,人家现在要退钱,估计还要找区里申请,国家现在外汇那么紧张,钱进来容易,想要回去,估计是难如登天啊。
武学义现在特别怀念陈自正在的时候,不乱指挥,没有瞎折腾,遇到困难了人家第一时间想办法解决。
哪像现在,没事儿这位能给你折腾出事儿来,而且以他老武被排挤的经验,一个弄不好,这件事无法从容收场,最后背黑锅估计还是自己。
这也是他不愿意参加整个狗屁谈判的理由,可是形势比人强,有些事,不是他看透了就能够避免的。
这个日方的会社,那位跟陈主任关系不错的徐建军,必定是能说上话的,但是现在武学义也不敢乱说话了,只要他敢说,这事儿百分百落到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