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趋炎附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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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跟家人相处，你退让、自我牺牲，换来的不一定是理解和感恩，有可能是习以为常、理所当然。

而且一旦你哪天忍耐达到峰值，撂挑子不玩儿了，大概率也落不下什么好的评价。

孙德才刚回城那会儿，真的哪哪都不受待见，人人都能对他指手画脚。

他跟着徐建军做生意，赚到的钱还在其次，对人性有了更全面深入的理解，对处理问题有了更娴熟老练的方法，这才让日子慢慢走上正轨，不再陷入原生家庭带来的内耗。

所以这次哥嫂闹着让父母搬过来跟自己住，孙德才毫不犹豫就给拒绝了，就算是背着不孝的骂名，也要顶住压力。

这才刚刚过几天安稳日子，让本来就不待见他们夫妻二人的爹娘到自己那边，完全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所以孙德才宁愿多回大杂院给父母买点礼物，贴补点家用，也不愿意这么遭罪。

他也算是活明白了，本来以他现在能力，帮衬一下哥嫂也无可厚非，但那俩人的态度，完全没有求人的姿态，给孙德才的感觉，帮他们也不会念自己的好。

这个世界谁也没必要一直迁就谁，就算是亲兄弟，他孙德才也没有那样的义务。

“建军，咱们在外面跑的兄弟最近没少讨论，说是市面上有不少人交易邮票，通过这个赚了钱，我们这些大老粗，也不懂那些集邮爱好者到底是个什么路数，不敢轻易入手，我代他们问问，你看这事儿靠谱不？”

“怎么，你们也有兴趣搞这个了？看来现在手里都有闲钱了。”

“嘿嘿，那还不是跟着你混才有今天嘛，我们这些兄弟，只要不沾赌博，不乱挥霍，谁存折上还留点老婆本儿啊。”

“集邮这事我不怎么关注，其实纯粹的爱好，总共也没多少人，你说的那种，跟国外的股市差不多，已经是一种粗狂的投资方式了。”

其实八十年代刚刚开放，一部分人抓住时代红利，手里有些闲钱，免不了要琢磨钱生钱的路子。

这是资本发展的规律，只是这时候也没有合法的股市让他们发挥，结果聪明的国人就开辟出自己的玩法。

生肖邮票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被炒作起来的，东北的绿色金条，也是同样的道理。

这种没有规则的市场，有很多的不确定性，只要几个庄家凑到一起，通过很小的代价，就能起到操控价格的目的。

普通人也许看着热闹进入这个小世界，但就是这种眼红跟着进来的大部分人，将来就是那些庄家的收割对象。

如果买了丢在柜子里，若干年后也许会卖个天价，但整天把精力花在琢磨价格的涨跌上，荒废了其他，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东北那边春市提倡窗台经济，明年还会把君子兰定为市花，彻底让炒作君子兰的大军疯魔，一盘花能被炒到几万甚至几十万。

要知道那可是刚刚改开没多久的八十年代，工资虽然比之前涨了不少，但几百块那就是顶天的待遇了。

养盆花就能顶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工资，试问谁能淡定地不为所动。

最终搞成了全民炒花的状况，最后政府不得不下场限制，才让如此魔幻的事件走向终结。

“投资什么的，我们也不懂，就是看那伙人搞的挺热闹的，忍不住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见孙德才劲头挺足，看来是动了心思的，徐建军忍不住瞥了瞥没吭声的丁勇。

“老丁你们江湖人，肯定听说过千门里的击鼓传花游戏，其实集邮挣钱就跟那个是一样的道理，只要有接收的下家，这个游戏就可以玩下去，或许也能赚到钱，但如果玩劈叉砸自己手里了，那就自认倒霉了。”

“嘿嘿，徐老大你这么一说，我就完全明白了，捞一票可以，别陷进去就行。”

鸡鸣狗盗是一家，丁勇这个改邪归正的佛爷，当然知道徐建军说的是什么。

“你们要是想玩，买1980版的生肖猴票，整版的那种，也别跟着市面上炒家醉生梦死，就丢在家里保存好，将来说不定也能赚一笔大的。”

本来孙德才和丁勇跟徐建军聊起这个，就是相信他的见识，想听他指教几句，因为以往的经验，徐老板对事物的看法，高他们几个层次，远他们一大截的距离，都是经过实际验证的。

这个时候终于得到想要的答案，自然是高兴的很。

“建军你为什么对那版邮票看好啊？”

“猴票的设计者是美院一个老师，那位的画作我也有接触，绝对称得上大师级别，再加上印刷数量有限，物以稀为贵，有一定的收藏价值。”

徐建军总不能说未来猴票值钱几乎是全国人家喻户晓的事实，可是有不少版本的财富神话流传下来。

他不打算费劲巴拉地收割穷的叮当响的国内市民，他的兴趣在港岛，在东京，在阿美利卡，在这种小池子里搅合，实在是有失身份。

随口指点一下身边人，至于他们能不能全信自己话，能不能守住诱惑，一直保存下去，那就不是徐建军关心的了。

从秀水街离开，让小崔直接开车前往酒店的工地。

之前在单位的时候，他还需要隐藏身份避嫌，如今无官一身轻，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关注一下进度，还是有必要的。

毕竟他把徐建民都扔进来了，还有他大姑家那个表侄子，现在都已经开始岗前培训了，没有精力的时候可以不管不顾，丢给李凯文全权负责。

现在他闲的下来了，依然置之不理，那就说不过去了。

驭人之道，讲究洞察人性，明白人是怎么回事，知道人家跟着你到底为的是什么，让他在为你鞍前马后的同时，得到他认为该得的利益，就是施恩。

而且这个过程也很有讲究，不能一下子给足了，要一步步的来，让底下干活的有所期盼，这样他们才会心甘情愿为你出力。

但光有恩肯定不够，恩威并施才能达到约束的效果，赏罚分明才能让人信服。

关键这个度也要把握好，宽严相济。

威慑既不能经常使用，用的过于频繁，会让人产生怨怼之意；也不能久之不用，那样会让人产生懈怠之心。

徐建军如今掌握那么庞大的财富，远程操控也能做到如臂使指，必然是下过功夫的。

不然忙乎了那么长时间，为他人做嫁衣，他岂不是亏死。

在车上的时候，徐建军还在想着宏伟蓝图，高屋建瓴。

结果到工地的时候，连大门那一关都没进的去，被人拦住了。

没办法只有下车说明情况，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政府那边的现场负责人，客客气气地把他给拒之门外了。

“徐科长，我听说您单位的工作辞了，那样的话，这个项目跟您就没什么关系了，我接到上级要求，闲杂人等禁止入内，毕竟现在正赶工期，安全方面没保障，出点什么事儿我不好交差。”

如果对方只是以安全理由拒绝进入，徐建军也不会介意，毕竟人家职责所在，他也不会无理取闹。

但这家伙张口就提他工作的事儿，摆明的就是故意刁难，算是把他手中的这点权力利用到了极致。

“不好意思啊，忘了说明来意了，我现在是以港资人员的身份来检查一下工程进度，能不能把他们的人叫出来，李凯文在不在？”

徐建军的话让这位现场负责人听得直发笑，吓唬谁呢，以前你部委的身份摆在那里，就连陈区长都得给点面子，现在脱离了体制内，谁还拿你当盘菜。

“不好意思啊，人家李总这会儿正忙着做岗前培训，为明年开业做准备呢，哪有空闲往这边跑。”

徐建军本来是很不屑于跟一些人一般见识的，对于那些微服私访，明察秋毫的戏码也没什么好感，但今天是实在是被气到了。

本来你好好说话，正常沟通，说出自己的原则，徐建军也能理解，但眼前这位不管是不屑一顾的神情，还是咄咄逼人的气势，都能把人理智快速消耗光。

徐建军没有自取其辱，继续跟这个家伙纠缠，而是迅速回到车内。

“小崔，你知道我弟弟他们在哪儿培训不？”

“老板，就在刚刚咱们开车过来那条街，很近的。”

“去那边。”

刚刚那一幕崔宗全也看在眼里，知道徐建军在气头上，他也没多话，直接一把方向掉头驶向目的地。

李凯文见到徐建军，立马热情地迎到跟前，向他介绍最近工作成果，但还没说几句，就被徐建军不客气地打断了。

“培训的事儿由你主抓我放心，工地那边什么情况了，工期是否能按时完成？”

“问题不大，再有两个月，主体框架就能完成，管道铺设与内部装潢的材料已经逐步入场，不得不承认，这边工程队的敬业精神，他们机械设施虽然不够健全，但工作热情和效率可比港岛那边好太多了。”

“走，带我去现场看一看。”

徐建军说完不由分说地重新回到车内，剩下李凯文愣在原地。

“崔师傅，老板这是什么情况，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啊？”

崔宗全不敢耽误时间，简单跟李凯文说明一下情况，就小跑着去启动车辆。

留下李凯文骂骂咧咧地叫了声扑街，跟着坐上了副驾驶位。

有了李凯文这个资方负责人领着，这次没有任何阻拦，他们就进了工地。

而看到李凯文脑门发汗、亦步亦趋地跟在徐建军屁股后面，那位现场的王副主任皱了皱眉头。

暗自嘀咕了一声，这个假洋鬼子平时傲气冲天，谁都看不起的样子，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明明那个姓徐的家伙已经没了职位，他还毕恭毕敬的。

怀着这样的疑问，跟上去准备一探究竟。

结果那边徐建军已经开始自由发挥了。

“这些建筑材料没有分类摆放，重的轻的不分，贵的贱的混杂；还有现场施工人员，安全保障不到位，头盔明明都配了，结果戴的没几个；装修材料有些是从国外进口的，就这么不负责任地扔在那里，丢失了谁担责？”

“徐董，这是我的失职，最近一直在忙着跟进人员培训的事情，现场来的少，我检讨，接下来一定尽快督促项目相关人员整改。”

“我们的工程人员要提前入驻了，管道铺设，牵涉到他们后续维护的工作，这个时候不搞清楚布局，将来他们的工作还需要施工方配合，时效太差，我们要自己抓起来。”

“好的，等下我就先中止他们的培训，让工程部的人专注于这边。”

“联系政府那边，就说我们对项目部如今的管理现状很失望，让他们酌情更换合适的人选。”

发了一通火，徐建军气总算是消了，也没有继续往楼上看的兴致，火速离开了现场。

只剩下李凯文和王副主任在风中凌乱。

“李总，他不就是前期的联络人员嘛，而且现在还是被扫地出门了，我怎么听到您叫他什么徐董？”

李凯文看向这位自作聪明的主任，目光中透着冷冽和怜悯，这个项目组真的是让人无语，之前就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被清理走了一批，结果换了这批也净是这种趋炎附势的睁眼瞎。

“王主任，忘了给你介绍了，刚刚那位除了是前期的联络人员，还有另外一层身份，他是我们宏泰投资方的代理人，我要向他汇报工作。”

李凯文没有对徐建军身份做太多解释，没有那个必要，这位王主任只需要知道他惹了不该惹的人就行了。

“李总您得听他的？不会骗我吧，你们不是港资公司吗？他一个本地人，就算进你们公司，也得听您调遣吧？您说的不是扯淡嘛。”

李凯文还真就懒得跟这位继续扯淡了，直接到办公室，一个电话拨到项目负责人那里，把己方的要求罗列出来，并且还当着王主任的面，直截了当地提起换人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