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的三皇子府中,如今只有犯了疯病的刘威一人在院内,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
门外一阵细碎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带着不少宫女仆从来到跟前。
“行了,别装了,东西都给你收拾妥当,何时出发?”
夫人乃是刘威的生母、如今的李皇后。
“母后,此去下江南,就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刘威原本涕泪横流的表情瞬间变得正常,挺直腰杆眉宇间透出狠辣。
李皇后身材高挑,不比三皇子矮,她充满怜惜地看着儿子。
“放心去做,你的两位舅舅就在湖州等你,那边有你需要的一切。”
李家在江南,也是名门望族,这些年更是借助李皇后在乾京城的势力,将自家逐渐发展壮大。
偏偏武帝又特别宠爱李皇后,对她背地里做的事情不闻不问,到现在为止都还以为皇后跟他站在一边的。
殊不知李皇后早就在准备要用武力来迫使武帝做出选择,是要太子还是要天下!
刘威再不济,也是皇后亲生,前面那两位的生母早就不在人世,何谈嫡长子一说!
以李皇后的暴脾气,没当面翻脸已经是给足武帝面子了。
“威儿,等整顿好兵马,就直接杀回来,母后给你开门!”
李皇后也算是彻底摊牌,她对武帝早就没了感情,如果武帝非要一个名分,那自己就只能给他一个名正言顺了!
刘威再三拜别母后,拿着包袱翻身上马,从皇城秘道离开乾京城。
等到老五跟老七再来拜访时,李皇后派人就说太医院给三皇子治病,暂时没法见人。
兄弟俩不知道里面的隐情,他们从未怀疑过皇后的立场,所以也没在继续追问。
“如果镇北王清缴叛军,风朝的百姓就不会在这水深火热之中太久了。”
“希望大哥马到功成,到时候你我兄弟一定要为大哥接风洗尘!”
倘若风朝的皇子,都如他们俩一样没有太多坏心思,局面万万不会变得举步维艰。
刘恒坐在朱雀大街一处酒楼的大厅内,正对着桌上的地图绞尽脑汁。
“你俩也别愣着,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文蝉跟公冶乾坤二人分别站在桌子两侧,比刘恒更为郁闷。
“望都乃是遂州重镇,如果强行攻打望都,势必会造成不少的伤亡,我觉着不如占据乾京城,等来年开春冰雪融化之后再徐徐图之。”
寒冷冬天行军打仗,所耗费的物资太多,即便背靠乾京城,这仗一旦打起来也不轻松。
公冶乾坤所说,代表着大多数将士们的心声。
蓝旗军的境况,只能比他们更差。
遂州没有完全被蓝旗军攻占,望都城内有着不亚于乾京的诸多势力,错综复杂的局面,根本不会由着陈记的性子来。
“我觉着公冶兄说的没错,我军连日征战,间在乾京城驻扎一段时间方能恢复元气,不然以望都的城墙,打下来怕是不划算。”
文蝉动了一番脑筋后,对公冶乾坤的话十分认可。
“他们也都是这样想的,望都一战不仅要打,还要打的快!”
刘恒狠下心来,决定冒险一试。
不能让蓝旗军在自己眼皮底下站稳脚跟,真要拖延两三个月,等陈记彻底掌控望都城,到那时可就要真得拿人命去填了。
“王爷要打,是想多快!”
“今日午夜时分,城内火光为号,命令步军褪去重甲,轻装简从,争取一个时辰完成战斗!”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兵行险招攻不下望都!
“王爷妙计,的确令人出其不意!”
忽然房梁上飞落几道黑影,分别占据大厅内东南西北四角。
公冶乾坤顺势拔剑,二话不说对着最近的人就斩。
“有刺客!保护王爷!”
文蝉拔剑后退回到刘恒身旁,守在外面的护卫闻言一拥而入,将来者团团包围。
剑刃贴着对方的衣衫斩落,那速度快到令人眼花缭乱。
洛云烟也是吃惊不小,王爷身边竟然会有这等武艺超绝之辈,自己修炼的童子功底蕴深厚,都险些被这一剑斩了。
“是友非敌!王爷可还记得我!云烟阁洛云烟!”
洛云烟不想在这里与镇北军斗个你死我活,便赶忙亮出身份来。
刘恒挥手喊住公冶乾坤,让他退回到一旁。
“你是领养裴棋的那位老阁主?”
“正是在下,看来王爷的心肠不坏,还记得老朽。”
洛云烟虽然年迈,但浑身有一股出尘气势,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大家风范。
高手!一位绝对的顶尖高手!
刘恒心中大为震惊,脸上却露出和煦笑容。
“裴棋受前辈照顾多年,本王感激不尽,不知前辈今夜前来是为何事?”
望着周围几名黑衣人,那身手不再洛云烟之下,刘恒就能猜出七七八八。
“我与武帝早年相识,他想让我带人来刺杀你,所以我来了。”
刘恒愕然,旋即两手一摊,“是父皇想要取走儿臣性命,一切都说得通。”
“不过看在棋儿的份上,我决定亲自来一趟,把话说清楚。”
“前辈请讲。”
“棋儿对你用情颇深,我希望日后你能给她一个名分。”
洛云烟以身犯险,就为了跟自己说这个?
“棋妹对我的感情,我一直是知道的,即便前辈不说,我也会如此去做。”
裴棋与自己可以说是从籍籍无名时就相依为命,等到自己坐在王爷之位,怎能将裴棋晾在一旁置之不理呢?
洛云烟闻言,摸出一枚令牌,往桌面上一拍。
青铜令牌笔直镶嵌进桌面三分,可见她的功力有多深厚。
“这枚云烟阁阁主令,就交给你暂时拿着,我老了,想要出去游山玩水颐养天年,等到时候见到裴棋,将令牌给她保管便是。”
送令牌?刘恒不解。
“前辈这是何意?”
“云烟阁在风朝十三州内,多设有分阁,此令牌是阁主印记,所以你现在是代阁主。”
“前辈不是来刺杀我的?”
“爱而不得,是很难过的事情!”
洛云烟露出浅浅的笑容,纵身一跃飞上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