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州望都城中,王文炳领着太子刘辩来到蓝旗军大营,面见陈记。
与刘辩所想的状况大有不同,蓝旗军的军容完全没法跟镇北军相提并论。
只是走在营地里,就能听到将士们不断发出的粗鄙之语,都快要将他的耳朵吵聋了。
况且当时陈记正在午睡,刘辩身为太子都没能及时见面,而是把他扔在城中随意一处驿站,待到了掌灯时分。
刘辩大为光火,镇北王也没给过自己小鞋穿。
“王文炳!都是你带我非要过来!你看现在陈记对我,一点儿尊重之意都没有!”
王文炳讪讪笑道:“太子殿下消消火,蓝旗军本就是农民起义,陈记没上过几天学,不知道朝廷那一套挺正常的。”
“待会儿见到他,我要好好教训他一次!”
太子发着牢骚,坐在堂前又等了近乎半个时辰。
陈记才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从后房转而来到屏风前。
“哟!太子殿下来的挺早!快些请坐!”
陈记晃晃悠悠一圈后,这才睁眼眼睛看到刘辩。
军士送来茶水,刘辩只喝了一口就咳嗽着吐出来,这哪里是茶,分明是晒干的树叶!
“我呸……陈将军都喝得是什么?未免太差了些!真难以下咽!”
陈记则一饮而尽,还把茶叶再重新吐回茶杯中。
“我觉着挺好,在蓝旗军里大家都喝一样的,如果有朝一日殿下成了天子,那就请本将军喝点好的改改口味!”
这话一说到天子,刘辩的眼睛就变得雪亮。
自己就为了能成为天子而来,这陈记为人虽是粗鄙些,但好在一点就透,还是个可造之材!
“乾京城里光售卖江南好茶的店铺不下百家,其中又以明前龙井最为淡雅清香,等杀进乾京去,我请你!”
“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了!太子殿下!哈哈哈哈!”
陈记与刘辩相谈甚欢,索性直接在这里就地摆下酒席,王文炳在一旁伺候着,几人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正气氛欢快浓郁时,外面快步走来一个宽肩膀的魁梧书生,大约有一丈高,浓眉大眼看着相当有精神。
“主帅,太子,你们怎还有闲情逸致喝酒作乐?镇北军都要打到望都城下了!”
这人不由分说,上来就大呼小叫,有五分醉意的太子颇为不悦,指着他问是谁。
陈记笑道:“他是蓝旗军的军师,苍州钉马掌的管离。”
管离的面色愈发难看,他自幼饱读诗书,本想考取功名,却偏偏遇到眼下流年不利的局势。
接二连三碰壁之后,他刚好遇到陈记,两人一拍即合,拉了一帮人揭竿起义。
前几天管离还在生气,为何不一鼓作气拿下皇城。
陈记给他的回答是此时不宜与镇北军硬碰硬,等他们再招兵买马,养精蓄锐之后再动手也不迟。
“管离,镇北军真到城外了?”
“已经出乾京城,并且从苍州方向,还有一支超过两万的援军,差不多能与镇北军一同来到!”
蓝旗军明面上是陈记说了算,实则内部运作,多出自管离之手。
陈记也是喝得有点多,压根没将镇北军放在眼里。
“管兄把心放在肚子里!大可以平安无事!我们有十多万兵马在!”
“主帅不可轻敌!蓝旗军能走到今日,靠的是避其锋芒!”
“那你说该怎么做?”
陈记明显有些不悦,在太子面前管离没大没小,让自己丢了脸面。
事出紧急,管离根本没多想,拱手施礼说出自己的看法。
“撤出望都,狙杀苍州援军后,返回云州城,而后摆下阵势来与王爷对垒!”
遂州并非他们的地盘,在这里开战蓝旗军如无根浮萍,不会是镇北军的对手。
陈记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扔掉酒杯,指着管离的鼻子大吼。
“拿不下乾京城也就算了,连望都都要丢掉?我可做不出这么丢人的举动来!”
“主帅千万不要沉迷于名声和全力之中!望都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在这里会腹背受敌的!”
望都虽城高墙厚,蓝旗军却没有掌握城内外所有设施,甚至还没摸透里面诸多坊市有何蹊跷。
贸然守在这里,一旦镇北军调兵遣将围拢过来,等待他们的只有败亡。
陈记好面子,咬着牙否了管离的看法。
管离无奈,只得请领兵外出与苍州援军搏杀。
“管兄还是别出去了,让陈海带三万去,你坐镇望都,会一会所向披靡的镇北军吧!”
陈记不让管离离开,他也担心管离会撒手不管直接跑路。
而选择让自己的侄子陈海领兵,自以为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
管离愤然走出府门,边走边骂上了城楼。
守城的大将薛聪,曾经是苍州一座县衙的班头,家传的刀法出众,头脑也灵活。
他一看到管离这样,就知道肯定是有事。
“管先生为何愁眉苦脸的?”
“镇北军马上就要围住城池,我们的小命不保了!”
对于管离的话,薛聪深信不疑,镇北军已经出了乾京城,可能在半夜就能到。
“望都不比乾京城小,城防建制十分完整,我有信心在这里拦住他们。”
“怕就怕在这里,你知道为何镇北军来的时候,没有破坏城防?因为这里的守军直接开城放镇北军过去了!”
管离所担心的,是城中还有许多倾向于镇北军的人。
最坚固的城池往往最容易在内部攻破,倘若望都有人与镇北军里应外合,望都不难被攻破。
薛聪的信心也被他说没了,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那该如何是好?不如让主帅下令提前离开,回云州!”
“我刚被主帅赶出来,他正和太子殿下喝酒,哪里听得进去这些?”
管离此时心灰意冷,蓝旗军这场败仗在所难免。
“不过再望都与云州方向,有一座小城名为桦城,我已经命人提前在那边布置下来,如果望都战败,我们就往那边逃,还有机会反败为胜!”
蓝旗军来时,管离就在着手准备桦城的事情。
狡兔尚且三窟,何况一支超过十万人的军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