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雨雪四人跟着刘恒来到空旷的后院,曾经的纨绔大皇子,有无数岁月都耗费在此地。
亭台楼阁、假山活水一应俱全,四女目不斜视,在刘恒面前站成一排,静静等待着他开口发问。
“你们几个不准随我上朝,要么待在王府,要么回云烟阁,不要给我惹麻烦。”
云烟阁刺客不受自己管辖,万一闹出些误会出手伤人,自己就解释不清了。
“不行,阁主说了,我等四人寸步不离,务必保护王爷的安全!”
四人异口同声作出回答,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王爷太远。
“那既然是寸步不离,今晚上睡觉,你们也一起?”
上朝最少也是明天早上的事情,今晚的王府,会十分热闹。
风云雨雪齐刷刷面露红晕,对于未经人事的姑娘来说,是如此令人害羞的事情。
“我等不会睡觉,就站在房间里守着,王爷安心入睡便是!”
“真不睡?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刘恒围着她们走上几圈过后,一阵摇头叹息。
云烟阁的刺客油盐不进,看来也只能由她们去了。
刚一走出后院,就看到诸位将领鬼鬼祟祟地趴在游廊附近,往里面竖着耳朵偷听。
“你们作甚?”
“哎呀王爷何时出来的?”
公冶乾坤老脸一红,双手来回在身上胡乱擦拭着,他临阵对敌都未曾慌张过,蹲墙角并非他所擅长之事。
“派人去宫中送信,就说我旅途劳顿,暂且在府内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去上朝再说事情。”
他在朝中所用的身份是摄政王,他一回来,上朝的时候武帝是不直接露面的。
就算武帝临时想要上朝来,也只能在后面垂帘听政。
“王爷,就有一件事我等还想要问清楚,明日谁来跟着王爷进殿?”
虽说是摄政王,但眼下时局动荡,想要置他于死地之人太多,不随身带着些亲兵,还真不敢一人鲁莽行事。
刘恒也一直在想,自己带来许多战将,让谁去不让谁去,都显着关系亲疏远近。
“此事明日清晨再说,诸位早早生火做饭休息,切记不要吃宫里送来的,让百趣楼的厨子做大餐犒劳你们。”
宫里的东西刘恒一概不打算碰,保不准谁在里面下毒坑害自己。
此次返回乾京城,春闱只是一个回来的借口,武帝与皇子们皆心照不宣,大家都想趁机把该做的事情做完,该说的话说清楚。
刘恒也不例外,此番把镇北军的家底全部带来,想要彻底制服这群没头脑的皇子。
不能让风朝毁于内乱之中,帝王家的制衡之术用在自己身上并不适用。
返回久违的住处,眼前的一幕幕熟悉的陈设,刘恒忽然看到房梁上垂着一封书信。
用麻绳悬挂下来,刚好悬在书桌上三寸。
刘恒从里到外寻找一圈,没有发现有别人。
奇怪了,是谁在这里给我留下的恶作剧?
刘恒取下书信,解开麻绳拿出来一张写着几句话的干净信纸。
“朝中有人得到大皇子尸体,想要解决此难,一口咬定对方污蔑陷害你谋反,当朝斩杀之后,再有事情就去进城南百花坊找琵琶仙。”
前半段刘恒还能看的懂,后半段就跟打哑谜一样了。
刘恒对着油灯又看了一遍,发现并没有暗藏别的字迹。
忽然身侧的木窗被人从外打开,吓得刘恒一哆嗦,顺手将书信给点燃了。
“谁在外面!”
“恒哥,偷看什么呢?”
外面跳窗溜进来的人是裴棋,刘恒大为疑惑,她应该随着苏荷老实待在苏家才对,为何半夜回来?
裴棋穿着一身夜行衣,轻车熟路地跳进房内,眯起眼睛笑着扑到刘恒身边。
一双弯弯的月牙儿朝着刘恒,那样子格外甜妹,一种小女生独有的古灵精怪展露无疑。
刘恒看得眼前恍惚,真是女大十八变,一天一个样儿。
“你应该护着你嫂子,跑到这里找我作甚?”
“听风云雨雪她们四个说,你不让她们守着,还想要大被同眠?就不怕我告诉嫂子?”
“你成云烟阁阁主了?”
“暂时交给我管,这还是多亏王爷的威名,特别是在城门前与乾坤岛动手,只要不给他们面子,云烟阁就非常高兴!”
江湖自然有江湖的事情,云烟阁盘踞乾京城多年,与乾坤岛历来不对付。
所以刘恒的做派深得云烟阁众人的青睐,老阁主索性顺水推舟,让裴棋暂时代理阁主一职。
风云雨雪也是受她的调度,来刘恒身边潜藏下来,在紧要关头出手相助。
“说正事,苏荷那边的安全……”
“放心就是,风云雨雪和我对换了位置,她们护着嫂子没问题,我过来陪陪你。”
裴棋眼神始终落在被烧成灰烬的油灯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说你运气怎么就这么好,从一个乞丐变成了大皇子。”
不知为何,裴棋开始感慨。
在外征战期间,刘恒就零碎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悉数告诉裴棋。
“现在这就成致命的麻烦,要我去解决了。”
“明日早朝会有人以此为难我,还要我当朝斩人呢。”
刘恒没有对裴棋隐瞒,她完全可以被自己信任。
一同要过饭的交情,更为确切地说,刘恒能感受到她散发出的异样情绪。
“当朝斩人是圣上的特权,如果你这么做,就得打算登基了。”
裴棋立刻听出其中蹊跷来,摄政王也没权力随意斩人的,只有天子可以。
“那就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了,反正武帝恨不得我马上就死,让那几位皇子随便一个接手镇北军。”
“不如这次直接取而代之算了,一人双王比天子还少见呢!”
裴棋的话百无禁忌,听得刘恒额前冷汗直冒,连忙示意她不要继续往下说。
一瞬间房间里变得安静极了,外面草虫的鸣叫和院中篝火的燃烧声清晰可闻。
两人对视良久,刘恒才松了口气,瘫软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取而代之谈何容易,龙椅太栓人,我不喜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