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summernightsmidJuly,WhenyouandIwereforeverwild......“
低沉的歌曲从环车音响中缓缓流出,如同清明澄澈的溪水,为燥热的夏季带来一丝宁静平和。沈星微迷迷糊糊地听着,想起自己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听这首歌,旋律里的平缓可以让她莫名其妙地从糟糕的情绪里抽离,好像得到了暂时可以放下烦恼
的抚慰。
“Thecrazydays,citylights“
纵情时光,华灯初上。
沈星微的眼神迷蒙,在酒精的作用下无法一直聚焦,时而看见车后座散发的柔和灯光,时而看见贺西洲脸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她感觉自己被炙热又强壮的身体包围,炽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脸颊,耳侧,往颈子处蔓延,顺着衣领钻进去,即使车内的空调很充足,沈星微仍然觉得热。
她的双手无处放,被贺西洲拉着搭在他后背,因为手上没什么力气,总是从他脊背滑落。贺西洲纠正了几次,沈星微就好像记住了一样,手再滑落时就会自己楼上去,或是抱着他的脖子,或是虚虚地揽住他腰身。
衬衫的领子被解开了两个扣子,背带裤的衣带滑落肩头,墨黑的长发随意地散着,旖旎的春色浸染了沈星微。
两人面对面而坐,呼吸交融间,贺西洲微微往后退,从她的脖子处抬起头,就看见她的脖子处留下几个殷红的小草莓,被一点一点吸出来的绯色成为点缀,他用手指摸了摸,问道:“疼吗?”
沈星微很迟钝,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不疼。”
贺西洲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轻声说:“给你摸摸。”
沈星微用水润蒙胧的眼睛看着他的脸,那张本身就很俊俏的脸上覆上一层暖光,棱角分明的轮廓一下变得柔和,十分出彩的还是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含着隐隐笑意,仿佛勾着人沉溺进去,不受控制地沉沦。
贺西洲长了这样一张脸,好像就是用来勾引人的,只要他稍微轻声细语,眼神缠绵,马上就让人迷失心智,受其蛊惑,和情爱无关,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本事。
他的眼睛会说话,盯了沈星微一会儿,她就不受控制地用手撩起他的衣摆,从下面钻进去,热乎乎的手掌摸上了他的腹肌。硬朗的肌理分明,随着他的呼吸轻微起伏,皮肤散发着灼烧般的热,烫得沈星微想收手,又想往里深入。
她低着头看,将他的短袖往上卷,露出精瘦的腰身,柔软的指尖顺着肌肉的线条慢慢滑动,脸上的表情很懵懂。
沈星微完全喝醉了,但贺西洲只是微醺,他的情绪上头,却依旧不影响脑子清醒,看着沈星微已经完全沉浸在情欲之中,动作有种试探的生涩,泛着微凉的指头在他腹部画着圈,激起皮肤的战栗。
喝醉的沈星微仿佛收起了身上的软刺,平日里表现的坏脾气在此时也消失不见,杏眼睁得圆圆的,隐隐带着好奇,贺西洲说什么她都要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但拒绝越来越少,变得非常配合。
让抬手就抬手,让抱紧就抱紧,在她脖颈亲亲咬咬时也没有表现出抗拒,就算牙齿稍微用力了些让她觉得疼了,也只是轻轻晃着脑袋。
“车上什么都没有。”贺西洲说:“可以不带吗?”
沈星微走了神没留心他说什么,被他的头发所吸引,慢悠悠地抬手抓住他蓬松柔软的发丝,手掌从眉间掠过,碎发往上一捋,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的手好像是因为喝醉而没什么力气,显得软绵绵,力道恰如轻抚,贺西洲俯视她,好似产生了一种被喜欢的错觉。
但他此时的心情却说不上是好,手顺着皱巴巴的衬衫钻进去,力道不轻不重地揉捏她的腰身,沉声问:“难道你跟前男友的时候也不戴?那不是畜生吗?”
沈星微被捏得有些疼了,张口叫了一声,又像不耐烦地往他脸上推,赌气道:“不用你管。”
贺西洲往她手指上咬了一口,说道:“长了那么大一双眼睛不会识人,怎么跟渣男谈恋爱,我说他两句都不行?”
贺西洲的声音很低,略带沙哑,说是斥责,其实语气也非常缠绵,“你不是大学生吗?这点常识都没有?”
沈星微没说话,顺着他的靠近给出拥抱,好像很依赖的样子,反应太过平淡,不知道是真的觉得不戴套无所谓,还是太喜欢那个穿女式内裤的前男友,总之对他的话不理睬。
贺西洲看着她迷乱的眼,忽而想到人向往性不一定需要情爱做基础,也有可能就是需要而已,她表现得很生涩,却没有强烈的抗拒,有可能根本是因为太醉了,没分辨出他是谁。
贺西洲去掰她的眼皮,“没事,我是个好人,我跟你肯定戴。”
沈星微此前根本没分辨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他一直叽里咕噜,但是这一句倒是神奇地听了,马上拽着他的头发,抓了几下,含糊骂道:“不要脸,你哪里是好人,只是伪善。”
这句骂的绝对不是别人,准是他贺西洲没错了。他没忍住笑了笑,俯身将她吻住,去教训她这张喜欢骂人的嘴。
贺西洲让代驾把车停在这就走了,没准备其他东西,本来也没打算在车上,只是稍微纾解一下而已。
但是沈星微的手很不配合,总是挣扎,贺西洲松开她的唇,哑声说:“不喜欢用手的话,腿也可以。”
沈星微撇撇嘴,抬起湿滑的手掌,嫌弃道:“这什么,像鼻涕。”然后全部抹在贺西洲的短袖上,蹭了好几下才把手擦干净,还觉得不解气,又说:“好恶心。”
轻吟声在车中隐隐约约响起,伴着低缓的音乐,迷醉了人的思维和理智。沈星微只觉得自己落入了宽大而温暖的怀抱里,被紧紧裹缠住,鼻尖传来的薄荷香味让她感觉舒适,忍不住一再靠近。
睁开眼就是贺西洲那张俊俏的脸,酒精模糊了情绪,平时嘴上挂着的讨厌这时候也没有了,反而是抬起头,往他脸颊上贴了贴,让他紊乱的呼吸声灌入耳中,感受他胸腔下铿锵有力的心跳。
闷热的夏夜,老旧的小区在半夜时完全熄了灯,家家户户都入睡,周围一片漆黑,什么光亮都没有。
高大威武的白车停在小区门外的树下,防窥车窗将里面的光遮得严严实实,连带着里面细细的喘息嘤咛和沉缓的音乐也传不出来,只能看见车身晃动起来,带着时快时慢的节奏。
这一折腾也不知道用了多久的时间,到后来沈星微实在累得不行,大腿觉得酸痛,眼泪也流了不少,又开始手脚并用地抗议,贺西洲再哄也哄不好了,只能草草结束。
车中充满异样的气味,他起身探去前座拿了纸巾,将沈星微头上的汗和身上的污浊擦干净,看她昏昏欲睡浑身没劲,又给她穿上背带裤,稍微整理了一下皱成一团的衬衫,最后自己再整理一下也觉得累了,坐在后座休息。
他的脸已经褪去红霞,微醺的眉眼间染上餍足之后的慵懒,将蜷在边上的沈星微抱起来,见她似乎要睡着,就揪了揪她的脸颊,说:“不准睡。”
然后抱着她下了车,看见鞋子在车里也无法弯腰去拿,只能一只手将她搂住一手关了车门,用车钥匙锁了车,再拿出手机打开手电,在夜色中缓步走向她的住处。
这老小区不是一般的抠门,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深夜断电,声控灯竟然也不亮,贺西洲抱着人,只能一步一步地往上走,不过区区五楼,就让他出了一身汗。
沈星微睡了又没睡深,抱着他脖子时感觉到了汗意潮湿,很嫌弃地移开了原本贴着他脖子的脸颊,歪在他的肩膀处。
到了门口,他从沈星微的裤兜里摸出钥匙开门进去,随手按开了灯,把她放在小沙发上,长长松一口气。房间里没有空调,热得要命了,汗水浸湿了衣裳,贺西洲站不住,俯身晃了晃沈星微,说:“我去洗澡了。”
沈星微睁眼看了他一下,抱怨道:“烦不烦,洗澡也要讲,上厕所用不用跟我报备?”
贺西洲纳闷,“你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啊?怎么骂我的时候那么顺口?”
沈星微转了个身,不再理会他。贺西洲只好自己摸去了卫生间,脱了衣服痛痛快快地冲了个凉,才感觉好受许多。条件实在有限,他不仅没有衣服,连毛巾都没有,甚至还没有牙刷等物品,最后在狭小的空间里转来转去,只能暂时拿着沈星微
的东西先用,打算明天再给她换新的。
最后他将沈星微的浴巾裹住下半身推门出去,本打算夹着沈星微去洗漱,却没想到她这时候竟然清醒着,瘫坐在沙发上,双眼却睁得溜圆,虽然眼神没有很清明,但显然比先前那醉醺醺的状态好很多。
她听到动静转头,看见贺西洲光着膀子出来,晶莹剔透的水珠从他的发滚落,沿着精壮年轻的身体往下流淌。
此前见过一回,当时只是觉得他的臂膀看起来很有力量,一拳能打死人,今天一试果然如此。沈星微还记得刚才被他单手抱着慢悠悠地上楼,他需要捏着手机打手电照明,所以沈星微全身的力量都落在他的一只手上,臂力惊人无比。
沈星微又觉得很厌烦,厌烦他长了那么一张好看的脸招惹人厌烦他身材年轻健壮,还厌烦他轻声细语地跟自己讲话,营造出温柔多情,一副很喜欢她的样子。
她撑着沙发站起来,背带从肩头滑落,晃着走了两步,十足的醉汉姿态,存心找他麻烦,道:“你用粉色的浴巾看起来真的很恶心。”
贺西洲反问:“那怎么办?难道要我在你家裸奔啊?”
沈星微接话:“我有内衣,拿给你穿。”
“那不是更恶心?”贺西洲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自己都接受不了,并随机找了个人攻击,“我又不是你前男友,干嘛穿女生的内裤?”
沈星微说:“有什么不好,这样所有人都会讨厌你。”
双方都觉得对方讲话很莫名其妙,于是停止了交流,贺西洲擦着头发要扶她去卫生间,被她挥手拒绝,嘴里还骂骂咧咧道:“你想偷看我洗澡,偷窥狂......”
贺西洲被冤枉,还要忍气吞声守在卫生间门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怕她突然摔倒。
沈星微今晚喝得不算多,回程的路上睡了一觉,刚才在车里又闹腾很久,身体的水分蒸发不少,这时候差不多清醒了,只是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眼睛晕晕的,走路飘飘的。
她慢悠悠把头发用簪子盘起来,卸妆洗澡,冲掉身上黏腻的汗水,酒意又醒了几分,站在淋浴下看着身上遍布的斑驳红痕,因为皮肤很白,所以这些痕迹也显得尤为突出,腿上也还残留一样的感觉。
时间才刚过去不久,沈星微尚记得他抱住自己的力道,亲吻落下的触感,不由得气血上涌,顺着脖子往上,将整个脸染得红透。
干净的水冲刷在身上,淅淅沥沥的声响充斥耳朵,却总让沈星微产生幻听,仿佛还能听见他靠在自己身上发出的粗重呼吸,还有两人交织的低喘,化成甩不脱的缠绵和旖旎。
今晚喝得有点多,各方面都有些失控,虽然她早就知道贺西洲是品行低劣的人,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一点都不让她意外,但细想之下也并非全是强迫。可能是在那个灯光暧昧,空间狭小的车里,年轻的身体紧拥在一起时的氛围太过让人迷惑,沈
星微鬼迷心窍地沉溺其中,也忘记了自己在那一刻,究竟贪恋什么。
酒是穿肠的毒药,色是刮骨的钢刀。沈星微使劲揉了几下脸,长叹一口气。
她慢吞吞地给自己洗干净,换上睡衣推门出去,看见贺西洲还靠在门边,正在打哈欠。沈星微看到这张俊脸,顿时将错归咎在他身上,板起一张脸,从他身边走过。
沈星微还想质问他为什么不回家,可是今夜实在太累了,洗完澡之后全身乏力,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并且这里隔音太差,声音稍微大一点对门就能听见,尽管对门的人很讨厌,但沈星微也是很有素质的人,不想扰民。
她的床倒不至于小到睡不下两个人,只是贺西洲这人体格大,夸张到躺上去时头顶着床头,脚伸出床尾,随口道:“比狗窝大不了多少。”
沈星微不懂他在挑剔什么,还能是床的错吗?要怪也只能怪他长得太高,于是懒得搭理他,晕着脑袋上了床,抱着枕头靠近墙边,一闭眼马上就睡过去。
贺西洲没有睡过那么恶劣的环境,大学开学的时候军训那段时间就算住寝室,也是有空调的,这样的六月天里,他就算是躺着,不穿衣服,也能出不少汗。
他支起身在床头寻找,隐约记得在这里看见有风扇。
沈星微的卧房很小,里面的东西摆得满满当当,墙上挂了个小空调,但找不到遥控器,估计是被沈星微给扔了。他摆弄了一会儿小风扇,插上电之后打开,吹了会儿风,聊胜于无。
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四点,想起明天没有课,他放心地搁下手机。他翻了个身,这床就要命地响起来,在寂静的房间很突兀。他转头看见沈星微已经睡着,可见当真是累得不行了,才刚躺下平稳的呼吸声就传来。
贺西洲闭上眼睛,这时候却感觉毫无睡意了,鼻子里一直闻到廉价的沐浴乳香气,知道那是沈星微的身上传来的。她的身体很软,喝醉之后脾气也变得很好,眼睛像是总盛着水,哭的时候细密的泪珠挂在浓密的长睫毛上,嘴唇被咬之后很快就
会肿起来,变得红润………………
贺西洲想着想着,侧身凑过去,胸膛贴上她的后背,把人往怀里捞,两三下就抱紧了。
沈星微睡得很沉,被闹醒了片刻,没有睁眼,很快又睡去。
但是没有空调的夏天狠狠给了两人一个教训,沈星微只觉得自己睡在了大火炉里,体会到了孙悟空被炼丹的感觉,浑身上下全是汗水,硬生生热醒。
她迷迷糊糊睁眼,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搂住,后背闷得全是汗,恼怒地推了好几下,转头看见是贺西洲,又不解气地在他身上捶了几下,一番锤锤打打,贺西洲也醒了,懒洋洋瞥她一眼,又毫不在意地闭上眼睛。
外面的天已经隐隐亮了,沈星微踩着他的腿爬下床去上个厕所,又去阳台把那个挂了很久的男性内衣取了下来,进房摔到贺西洲的头边,接着拔了小风扇抱上床,对着自己吹,这才觉得凉快点儿。
贺西洲快热死了,又困得睁不开眼,就拽着身上的粉浴巾胡乱给自己身上的汗擦去,梦到自己被卖去边境挖矿,在矿洞里往死里干活,时不时还要被工头打,幸运的是工头的力道太小,拳头落在身上并不痛。
一直到大中午,贺西洲的手机催命地响起来,先是几个信息,然后来了电话。他不耐烦地皱眉,伸手摸了几下没摸到手机,那铃声就像贴在耳边一样,吵得他耳朵嗡嗡响。
沈星微被吵醒,两眼一睁就开始生气,拿脚往他腰上蹬,“吵死了,什么东西!”
贺西洲也跟着醒了,转头找到在他耳边响个不停的手机,看到是袁泽打来的电话,于是并未理会直接将手机静音,房间里才安静下来。
他揉了揉头发,坐起来,神游天外地回想着自己夜里做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后背就被枕头砸了一下,他转头就看见沈星微面朝着一旁的墙壁,怒声道:“为什么不穿衣服,你是暴露狂吗?”
贺西洲说:“我哪有衣服穿?”
“我给你拿了内衣。”她转手指了指床头放着的内衣。
贺西洲拿起来看了看,挂在阳台上时就觉得很小,拿下来一看,就更显小了,并且很丑,他说:“我不穿女士内裤。
“说什么胡话?”沈星微睁大眼睛,朝他瞪了一眼,又飞快移开,“这是我特地去男士专区挑选的。”
贺西洲说:“可能你当时看错了,去的是儿童专区。”
沈星微这时候也听出来了,他用非常的刻薄的话语侧面表达了这内裤尺寸小了,但总不能放任贺西洲不穿衣服在她家走来走去,于是她一头钻进衣柜里寻找。
其实除了鞋子和内衣之外,她还买了一套非常便宜的男生衣服,网上9.9两件并且包邮的那种大T恤,还有十来块钱一件的沙滩裤,之前洗了之后就收起来,没挂在阳台。
她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甩手丢到贺西洲的身上,“穿衣服好吗?你又不是个野人,如果你被人报警抓走了,我是不会去保释的。”
贺西洲拿着衣服,一摸就觉得刺手,只觉得他小姨养的狗穿的衣裳都比这用的布料好,不是做成了短袖的样子,还以为是专门用来擦脚的抹布。
但是现在也没得选,他一边将衣服快速套上,一边问:“你饿不饿?”
沈星微肚子空空,当然是饿的,但现在只想让他快点离开自己家,就说不饿,还催促道:“你快走,一直赖在我的这个老鼠窝里干什么?”
贺西洲说:“你还挺记仇。”
他到底没有直接走,先是点了外卖,又把昨天的脏衣服找了个袋子装起来。沈星微在房间里,关上了门反锁,拿出日记本狂写一通,一大部分是照旧骂贺西洲,一小部分则是在忏悔自己昨晚没抵挡住男欢女爱的诱惑,一时堕落。
但忏悔的程度并不重,大约只在日记里占了两行字。
等外卖到了之后直接电话指挥外卖小哥送上楼,贺西洲给了打赏费用,客客气气把人送走,才喊着一直在房间里的沈星微出来吃饭。
沈星微换好衣服出门,去卫生间洗漱之后,出来又是哪哪都看贺西洲不顺眼,一坐下就挑刺,“不刷牙就吃饭,脏死了。”
贺西洲把外卖都打开,反问:“谁说我没刷牙?”
“我家根本没有你的牙刷。”
贺西洲说:“管它是谁的,有牙刷用不就行了。”
“什么?你用的是我的牙刷?”沈星微如遭雷劈,惊得站起身,怒视着他,“你好恶心。”说着就装模作样地要干哕。
贺西洲不懂她在嫌弃什么,做出这么大的反应,当下起身走到她边上,二话不说就捏着她的脸颊低头吻上去,对她的唇瓣又舔又咬,掰开她的牙齿缠着她的舌尖吸吮,里里外外都舔了一遍,这才松口。
“好了,吃饭吧。”他坐回去,将剩下的外卖盒子拆开。
沈星微涨得满脸通红,想骂他,又看了眼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饭菜,牙口一软,也骂不出来了,坐下来闷头吃饭。
中午温度很高,又是汤汤水水的热饭,没一会儿两人就大汗淋漓,贺西洲忍受不了这样的环境,放下筷子灌了几口冰水,抬眼一看,就见沈星微还吃得很认真,汗水让她额头和脸边的碎发黏在侧脸,滚烫的食物染红了唇,整张脸被泡得发白。
脖子往下都是一块块红痕,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变得暗沉,充满暧昧的欲色。
沈星微大概是习惯了,非常耐热,大口大口地吃着饭。他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进了她的卧室拿出小风扇,坐到她身边一起吹。这半死不活的风扇一离了插电的线风力就小得几乎没有,贺西洲想一拳打爆这没用的玩意儿。
“这么热,夏天怎么住啊?”他若有所指地说:“我家的空调凉快。”
沈星微低头扒饭,没理会。贺西洲又凑到她身边,小声说:“不如搬去我家住?我给你收拾个空房间出来,空调24小时都开着,你还能一直跟鱼饵玩。”
沈星微的手一顿,绝对有那么几秒钟动摇,但又很快严词拒绝,“真好笑,我为什么要去你家?你一定是先假装好人把我骗过去,然后再用一些莫名其妙的借口找我的麻烦,大半夜把我的行李全部扔出门,让我在门口又哭又喊。”
贺西洲满脸疑惑:“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你就喜欢捉弄人,看别人出丑。”沈星微放下了饭盒,又往嘴里塞了个虾饺,支支吾吾道:“走的时候把垃圾带走。”
沈星微往他头上扣屎盆子也不是头一回,贺西洲看着她进屋的背影,没由来笑了一下,也并没有勉强,起身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带走了脏衣服,在门口冲沈星微喊了一句“我走了”,其后离开。
防盗门被关上的声音传进房间,整个屋子很快就没了别的声响,窗外是楼下孩子吵闹的声音,更显得屋中寂静无比。
沈星微坐在桌边,伏着身体看起来像是很认真地在写东西,然而她的笔下却都是杂乱无意识的线条和图形,乱七八糟地叠加,完全没有形状。
住在一起?沈星微想,只有家人才会住在一起,她和贺西洲凭什么住在一起。
她讨厌贺西洲,而贺西洲也只把她当成应付父母的同伴,不管亲吻还是口,爱情又不是必需的基础条件,更何况他们之间本来就有一个时效。
一个月,这么短暂,能用来做什么?
沈星微将手里的纸团成团,粗暴的手法表露了心烦意乱的情绪,扔进垃圾桶之后她躺上床,闭上眼睛打算补觉。但是因为吃得太饱,躺了一会儿又觉得不舒服,又爬起来摸手机,这时候才发现手机竟然早就没电关机了。
她给手机插上充电器,坐着等了几分钟后手机才开机,解锁之后许多消息提醒在一瞬间全部冒出来,手机响个不停,又卡死机了。
沈星微大为恼怒,高举手机,做出要往地上的架势,但是手举了半晌,又慢慢放下来,认真地对已经死机的手机说:“刚刚是开玩笑的,请不要在意。”
另一边,贺西洲上车之后觉得车里闷了一夜的味道发酵了,非常难闻,他一路开着窗回的家,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去楼上狠狠洗了个澡,坐在冷空气里才感觉回到了人间。
随后他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扔到了垃圾桶里,觉得沈星微现在应该给她打个电话感谢一下,因为他从她的家里带走了两件垃圾。
贺西洲去打开了小猫房的空调,反省之前不给小猫开空调的罪过,于是给它开了猫罐头喂了生骨肉,好好补偿了一番。
客厅的阳台连接着后门,半面墙都安装了宽敞干净的落地窗,阳光透过大窗子照进来,即使不开灯整个房子也很亮堂。贺西洲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一年多,上下各有两百多平,以前并不觉得房子很大,但今天站在这里,看着面前的地毯,莫名觉
得有些冷清了。
不过沈星微不愿意住进来,他暂时也不能勉强,就没有细想,上楼进入健身房锻炼。
下午又处理学校的事,临近傍晚的时候才想起给袁泽回信息,问他什么事。袁泽并未计较他之前没接电话的事,只是很兴冲冲地告诉他自己告白成功了,希望改天大家再出来聚一聚,感谢一下昨天晚上助攻的兄弟们。
这感谢倒不一定是真的,但想出来炫耀女朋友是一定的,贺西洲笑着回应,用了万能话术,“再说吧,有时间就聚。”
挂了电话后,贺西洲去在聊天列表里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沈星微的聊天框,里面只有零星几条信息,还停留着她发来的那个怒火小表情。
贺西洲想了想,给她发了信息:去看电影吗?
沈星微的消息几乎是立马回过来:什么电影?
紧接着又撤回,再发过来就是另外一种回复:无聊的脑子想出来的无聊的活动。
贺西洲笑了一下,好脾气地回:看电影怎么就无聊了?不同的地点有不同的类型,包刺激的。
沈星微电影院的排片不都是一样的?
贺西洲:对啊,但是我家的电影不一样,还能看三级片。
沈星微那边静了一会儿,过了好久才回信息:你真不要脸,不明白你这种人怎么在地球生活的,像外星人。
贺西洲:意思是夸我的脑子像电脑一样聪明吗?
沈星微起初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想了很久之后才想起来,外星人其实也是某公司旗下的高端游戏本品牌,专门卖电脑的。
她给贺西洲分享了一款磨砂纸,希望能磨一磨他的厚脸皮。
贺西洲选择无视,发信息说:我现在去接你,去还是不去你选不了,但是去电影院还是在我家你可以选。
沈星微都不想去,于是说:我不在家,已经出门了,电话关机,勿扰。
正好她也要出门吃饭,于是换上鞋子出门,但是下到楼下的时候,楼道处迎面走来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视线昏暗,加上沈星微并没有关注,她一直在低头看手机,嘴里好像在碎碎念什么“虚情假意”之类的话,直到有人挡
住了面前的路,将她逼停,她才抬头。
小区里很吵闹,到了傍晚就都是人出来玩,老人坐在院子里乘凉,小孩子放学了,在大院里追逐玩耍,不过沈星微住的这个地方楼道比较靠后,所以这里很安静。她看见面前的人是昨天在商城遇见的眼镜男,当下就先往后退了一步跟他开来距
离。
这眼镜男见到沈星微,脸上立即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低着头,语气很柔和地对她问:“星星,我找你好久啊,怎么搬到这里住了?”
沈星微的脸色瞬间拉下来,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同时也难掩震惊,“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跟踪我?”
“没有。”眼镜男马上否认,语速很快,急匆匆地解释说:“我是问了你的室友,一开始乐美青不告诉我,我问了很久才说的,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你说说话。”
乐美青之前帮她收拾了在寝室的东西邮到了这里,所以只有乐美青知道她的住址,但沈星微当时交代过不要她跟任何人说,没道理他一问就告诉了他,所以一定是他找了什么恶心的借口从乐美青嘴里骗到了她的住址,他就是这样满嘴谎言的一
个人。
沈星微冷着脸,跟着人没什么好说的,“再不滚我就报警。
眼镜男像受不了她这样的态度,抬手想抓她的手臂,低声道:“星星,进你家坐下来聊一聊好吗?你已经离校很长时间了,再不办休学会被退学的。”
沈星微才刚被他碰到,就猛地甩手,同时后退了一大步,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关你什么事?少来管我!”
同时喊亮了声控灯,昏黄的灯光自头顶亮起,照在二人身上。
眼镜男一下看见了她脖子上那些出门忘记遮掩的红痕,斑驳的吻痕顿时让他觉得刺眼无比,怒火中烧,“这是什么?你昨夜没有回家,就是跟那个男的出去鬼混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