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西洲的家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因为沈星微特意提醒过这个房子可能存在病毒,保洁阿姨就在各处用酒精认真消毒,地面干净得反光。
沈星微洗了个澡,换上睡觉时候穿的那种面料很柔软的衣服,很是惬意地躺在沙发上,打开了客厅的大屏幕电视,播放电影看。智能管家打开了观影模式,周围黑下来,空调很充足,沈星微抱着抱枕,边上铺着自己的衣裳,鱼饵就乖乖地卧在上面,
贴着她的手。
就是有一点不好,手机一直在响,等到她觉得有些不耐烦了,打开一看就全是贺西洲的信息。
之前贺西洲说给他喂饭,一口一千,虽然这是对沈星微劳动力的认可和肯定,但听起来真的很荒谬,被沈星微严词拒绝。
她给动不便的贺西洲喂完了粥之后,就转身离开,对他说药换完了再给她发信息,结果脚刚踏出房间门,手机就一直震响。沈星微觉得他一时也没什么事,就没有打开手机看,转头去洗了个澡。
这房子虽然大,又到处都是电子设备,但是一回生二回熟,沈星微在这样舒适的环境一点都不会觉得陌生拘谨,更何况贺西洲还下来不床,可以说现在这个家,她能随便折腾。
当然,沈星微认为自己很有素质,可不是乱折腾别人家的人,她只是去洗了个澡,在身上留下了香香沐浴露的味道,然后躺在沙发上看电影。打开手机之后,里面跳出来许多条积攒在一起的信息。
先是贺西洲之前发的:为什么去了那么久才来?
买了什么吃的?
保洁阿姨走了吗?楼下打扫干净没有?
换洗衣服带得够吗?上次给你买的衣服都在我的衣柜里,你想穿可以去拿。
为什么手机震动了都不理?
你不看手机我无法跟你交流。
沈星微想到刚才他指着手机让她看的场景,觉得很好笑,看来嗓子是真的很严重了,刚刚吃粥的时候每一口都很慢,虽然贺西洲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想来也是很痛苦的。
紧跟着下面就是贺西洲新发的信息:你饿不饿?我给你点外卖。
冰箱里还有一些速食,你可以自己煮着吃,你会煮饭吗?
客房的床单被收起来了,都在柜子里,你可以找找,全是新的,洗干净了。
家里的电器有不会用的就来问我,我教你怎么用。
沈星微回复:知道了不要?唆。
她又不是原始人,这些电子产品再怎么高科技,网上都有使用教程,搜一搜就会了,还用得着一个个去找他问。
贺西洲:你在楼下?我听到电视的声音。
沈星微啪啪在手机上打字:怎么啦?看你家电视还要给钱?
贺西洲:价格可以谈,一个小时一干。
沈星微想了想,觉得这个倒是可以把多余的钱还给他的好机会,于是回:我打算看九个小时,看到天亮,怎么收费?
片刻后,贺西洲发来转账,九千块。沈星微满脸问号,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个收费指的不是电视的主人收费,而是她收费,她实在不懂为什么贺西洲会有这样的逻辑。
沈星微打了个问号过去,回了个:神经。
然后就收起手机,专心看电影,手机又震了几下,她拿起来看,又是一些没有意义的话,比如“我家电视看着费眼睛,你收费是应该的”这种。
沈星微从前也没觉得贺西洲会在手机里那么多话,明明每次分开之后各自回家,他都不会轻易给她发一条信息,聊天框安安静静。
她打开手机,恶语相向:不要再发信息了,真的很烦,也很吵。
片刻后贺西洲回了个表情很难过的猫猫表情包,沈星微顿了顿,没有回复,贺西洲果然安静下来。
沈星微关掉手机看电影,可是脑子里总是浮现贺西洲最后发的那个表情包,猫猫的眼睛被p得很大,看起来眼泪汪汪的,十分可怜。但是贺西洲也吃了饭,并且在挂针,一切都正常,也没什么需要特殊照顾的,沈星微这样想着,思绪来回纠结了
半小时,然后决定上楼看看。
她轻手轻脚地上楼去,因为门没关,所以站在门口可以看见里面的场景。贺西洲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手里还捏着手机,表现出安宁的样子。
沈星微小声走进去,看见贺西洲额头出了些细汗,因为房间里很热,加上他吃了退烧药,应该正是起效用的时候。她先用纸轻轻擦去他头上的汗,手覆上去摸了摸,温度果然退了很多,呼吸也均匀平稳,看样子情况稳定了。
她将挂完的药袋换了,放轻脚步离开。
药物的催动下,贺西洲又沉沉睡了一觉,沈星微为了给他换药,一直熬到凌晨三点多,途中很多次歪在沙发上打瞌睡。药全部挂完之后,沈星微还用自己超有天赋的技巧给他拔了针,那一瞬如释重负,连客房的床单都懒得铺,直接扑在沙发上
跟小猫一起睡了个天昏地暗。
药水进入身体,又填饱了肚子,贺西洲这一晚的状态得到了巨大的恢复,早上六点的时候他就醒了。身上全是黏腻的汗,四肢没什么力气,仿佛虚脱一般。他缓慢坐起来,高烧退去之后身体好受许多,就是嗓子还有些疼痛,他实在忍受不了自
己身上脏脏的,外卖点了早餐之后就一头钻进了浴室洗了个干干净净。
下楼时就看见沈星微蜷在沙发上,窗外的微光照进来,将她的身体覆上一层朦胧,隐约只看见浓墨的长发散在沙发上。
贺西洲停住,站在楼梯上看了好一会儿,看出是因为客厅的冷气有点低所以沈星微才蜷着身体,他在楼上将冷气调高,然后去客房拿了空调被,下楼盖在她身上。
他怕自己身上还有病毒,所以没敢靠得太近,顺手拿桌上的酒精喷了喷,之后戴上口罩,坐在距离她很远的餐桌处,凝视着睡觉中的她。
半小时后早餐送到,贺西洲开门取餐的时候沈星微被吵醒了,拥着被子坐起来,揉着困倦的眼睛看他,没有说话。
贺西洲转头对上她惺忪的睡眼,低低的声音像是哄着人一样,“没事,再睡会儿吧。”
沈星微又听话地倒下去,盖着空调翻了个身,继续睡去。倒是鱼饵醒了开始冲着他喵喵叫,他将小猫拎回房间,倒了猫粮之后无情地关上门,然后坐在饭桌安静地吃早饭。
贺西洲细嚼慢咽的,也忘记了自己在楼下坐了多久,就记得沈星微睡觉的样子被他看了很多遍。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跟贺西洲同寝室的男生来找他,从他这里拿走了电动车的钥匙。这男生经常带女朋友去市里玩,嫌弃打车贵,坐地铁又挤,所以总是来找他借车。
贺西洲的电动车经常外借,借车的人也算爱护,经常会往车里塞一些零食糖果作为感谢,因为这车也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所以不用的时候贺西洲倒是很乐意拿去做人情。
他把钥匙给了男生后,让他去把车座下的绿色青蛙头盔拿出来。
“班长知道你生病了,打算叫几个人一起来看看你。”男生在把头盔递给他时提了一嘴。
贺西洲想也不想就拒绝:“让他们别来,我现在生病了,谁都不想见。”
男生哦了一声,离开时瞄见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虽然身上盖着薄被,但是一条腿耷拉在沙发边,隐隐能看出是个女生。
关上门,男生摸出手机在群里回复:不用来,贺西洲只想让女朋友陪着,别人不想见。
贺西洲看着手里这个绿色的头盔,想到了当时沈星微气鼓鼓地戴头盔的样子,于是心血来潮尝试着戴了戴,竟然真的能戴上,就是有些窄小,摘下来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力气,差点在脑袋上拔不下来,结果动静太响吵醒了沈星微。
她坐起来,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贺西洲,提出疑问:“你脑子真的烧坏啦?”
贺西洲若无其事地放下头盔,顺了顺凌乱的头发,问她吃不吃早饭。
沈星微从沙发上爬起来,严厉地要求贺西洲回到楼上去,认为他现在还是病毒携带体,不可以随便下楼。贺西洲上了楼也不肯进房间,就趴在栏杆往下看,看着沈星微拿着酒精喷雾在客厅里转着圈地乱喷,又觉得这模样很可爱。
但是好景不长,沈星微简单收拾了一下,连饭都没吃就离开了,说要回家。刚离开手机就不断地弹信息,打开之后是贺西洲问她什么时候再来。可是贺西洲的病看起来好了大半,她还去干什么?所以很果断地回:不去。
她在回去的路上吃了饭,到家先是把夜里换下的脏衣服洗了,然后在家打扫家务,闷着头做了许久,闲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拿起手机一看在诸多短信和未接电话中找到了来自贺西洲的信息。
他好像疯了一样,未接电话和信息加起来一共有三十多条。
但是仔细一看,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信息,比如“头又开始晕我好像又发烧了”“为什么不回信息‘‘‘你的手机是干什么用的?”
其中夹杂了几张鱼饵的照片,沈星微觉得这才是有用信息,于是回了一句:猫猫很可爱。
另一头,手机一响贺西洲就赶紧拿起来看,从屏幕上看见是沈星微的来信才解锁,结果点进去只有这么一句充满冰冷的话语,贺西洲两眼一黑。
发了那么多,眼睛里只有猫。
他回信息控诉: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现在是个病人。
病人很了不起吗?需要颁奖吗?沈星微学着他阴阳怪气:不好意思少爷,我忘记了,因为我一下午都在打扫我的老鼠窝,所以没有回信息。
贺西洲几乎都能想象得出她发这条信息时候的表情,那必然是板起一张脸,装出很凶很严肃的样子。他正要回复,就看见小群里来了信息,里面是他几个发小,大概也都从流感中死里逃生,这会儿商量着怎么去庆祝一下。
丁岭是这次唯一没有生病的人,他提议去郊外的半山泳池酒店玩两天,那里可以看日出,还能露天烧烤,经常办聚会,如果天气好的话,晚上能看见很多星星。
“星星”这两个字好像触动了贺西洲的心尖,他转手给沈星微发信息:要不要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