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清的鼻尖能闻到浓烈的血腥气味,这片世界开始变成血红色,这是杀气引发的五感错觉,与他在试炼之境中感受的杀意相似,只是更为浓烈。
“正是,王爷特意招晚辈过来不知所为何事?”顾元清轻声问着,面色平静。
“能在我的七杀真意面前依旧能言谈自如,与之前所了解的倒有所偏差。可惜心性手段上不了台面,心术不正终归难成大器。”庆王道。
顾元清知他说的什么事情,无法狡辩,只是眉头微微挑起:“王爷若是只想骂几句,晚辈也只有受着,只是专程叫晚辈过来,王爷一代军神,未免有些太失身份了。”
“你胆子倒是不小,是因为你背后的宗师给了你的底气?”
“晚辈不知道王爷的话是什么意思?”
庆王冷冷道:“你我现在就只有一丈之远,我要杀你,就算宗师也救不了你。”话语间,庆王身上气息更浓。
若说刚才那更多是试探的话,这时候顾元清的真的感觉阵阵危机传来,他的全身汗毛根根竖起,仿佛随时都会面临雷霆一怒。
这是杀机,说明庆王真的动了杀他的意思,只是还在试探着什么。
“我那侄儿啊,哪怕是当了皇帝,也终归心还是太软,也太溺爱妙萱,有的秘密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的。”庆王缓缓起身,刚才只是气机,随着他身躯站起,血红色的波涛虚影缠绕着他身躯翻滚,依稀间似有一只只恐怖的身影要自里面逃脱而出。
“王爷是真要杀我?”顾元清神色凝重,昆吾剑早已自后山飞起,如一支利箭直飞往顾元清所在。
“不要怪本王以大欺小,这一切都为了大乾江山,顾元清,你死得其所!”话语中,他悍然一掌拍出。
顾元清身影爆退,同时那飞行而来的昆吾剑陡然加速,破开一道音障穿入院中。
“嗯?那是什么?”守候在外的管家察觉异状,想出剑阻拦,但速度太快,没来得及反应剑光已经进了院中,他神色大变,怒吼:“有刺客!保护王爷!”
整个院落内外都骚动起来,别看刚才进院里都是些下人,普通侍卫,可实则许多都是当年庆王麾下,跟着出生入死,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
这一声怒吼之后,几乎每个人都抽出了兵器,向大堂汇聚而去。
砰!大门自动闭上。
“散了,本王没事!”庆王的声音自屋内传出。
管家再次问道:“王爷……”
“本王说了,都散开做自己的事情去。”
“是!老奴明白……大家都散了吧,王爷没事。”管家担忧地望了屋内一眼。
大堂之中。
庆王看了一眼屋顶破开的洞穴,又看了看悬浮在自己眉心处的长剑,瞳孔缩小,额头上有冷汗冒出。
若只是长剑飞袭过来也就罢了,可一身罡气尽数被封体内,真武奇境完全无法具现于外。
“宗师,这北泉山真的有宗师高手在,不,甚至不是普通的宗师,普通宗师绝对无法这样轻易压制曾与宗师境仅有一步之遥的自己,而这样的高手,竟然真的守在顾元清身旁。”
庆王后退半步,向四周拱手道:“哪位宗师高人,何不现身一见?刚才本王只是心存试探,若不妥之处,还请恕罪!”
自然不会有任何人回答。
顾元清沉默了片刻,以前只是猜测,但此时的他已然明白,上次也好,这次也罢,这北泉山上哪有什么宗师维护自己,这一切的缘由都只是因为自己。
他身为北泉山主,那就是北泉山的主人,在这山中,他有无上的权威,他的意志便是这北泉山意志。
有人敢向他动手,其中恶意被他感受到,自然会被这一片天地所厌弃,这还是顾元清在北泉山的根基尚浅,只能断绝这些人与天地之间的联系,若再过些时日,就不仅仅是被压制这么简单了。
顾元清忽然发现,自己对身上拥有的一切了解居然这么少,若非今日庆王动手,不知何日,才会发现这些事情。
他意念一动,停在庆王眉心的长剑划了一道弧线飞回顾元清身前,随后,就这么静静地停在顾元清的头顶之上。
“王爷不必再喊了。”顾元清语气淡漠,仿佛刚才经历生死一瞬的不是他。
庆王刚才那一掌是试探不错,可那一缕杀机却清晰告诉顾元清,若无人插手,也不介意一掌拍死他。
庆王注意到停留在顾元清身侧的长剑,一个根本不会想到的念头自他心中浮现。
“你……”这个念头哪怕再荒唐,可事实就在眼前,难怪任凭如何也无法察觉宗师何在。
“王爷,我们现在不到一丈,只是不知道是你的拳脚快,还是我的剑快!”顾元清原话返还。
庆王李存国感受到自己依旧被压制的精气神,看向顾元清的眼神暗藏惊骇,他忽然哂然一笑,双手张开,后退数步。
“倒是本王看走了眼,没想年纪轻轻竟然已成宗师,想老朽困在真武九重二十载,依旧不得寸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气血衰退,从巅峰滑落,再无突破之机。”
而他心中则想着:“难怪发生这样的事情,皇帝也只是将之关在这北泉山上,难怪我那侄孙女要生下那孩子,若这顾元清如此年轻便是宗师,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宗师,是世间王朝的巅峰力量,多一个宗师的意义重大,大乾王朝宗师供奉只有三人,便不得不在某些时候忍受宗门的不敬。
换成两百年前,大乾王朝七大宗师,而且皆是朝廷重臣或军中将领,哪一個宗门在朝廷面前不是俯首称臣?
其他且不说,宗师寿两百,一个年轻宗师日后修为再有进展,若愿出力维护大乾皇室,也就至少足以保大乾两百年不亡!
顾元清心知被人误会,自然不会去解释,淡淡道:“王爷客气了,若非你征战沙场,多次身受重伤,宗师境一途怕是应该拦不住你。”
庆王李存国气息尽数敛去,整个人变得佝偻起来,他坐回座位,笑道:“没突破便是突破不了,哪有这么多的假如。顾公子,请坐吧,来人,看茶。”
房门被推开,下人进来送上茶水,管家进来见屋内庆王无恙,松了一口气,接着他注意到地上瓦片,抬头看到了屋顶上大洞,又看到本是空手入内的顾元清的身旁桌上,竟然有一把长剑,心中顿时骇然。
他到庆王耳旁低声说了几句,庆王点了点头,挥手让管家退出去。
转眼屋内又只剩二人,只是这气氛与之前已是两副模样,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顾元清实力的不同。
庆王仿佛真成了年老长者,问的都是山上琐事,偶尔提起顾家,看顾元清似乎也不太感兴趣,就又说起了李妙萱幼时的事情。
“妙萱也是苦命的孩子,她生母重伤难愈,最终因病去世,她那时才3岁,当时宫内外局势不稳,陛下担忧唯一的女儿出意外,若非如此,也不会将她这么小就送入灵墟门中。”
既然说起李妙萱,顾元清终于忍不住问出那积压在心中好几日的问题:“王爷,我听人说还等几日,妙萱公主便要与人大婚了?”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顾公子别误会,此妙萱非彼妙萱。”
庆王神色有些不自然,心中还有一丝恼怒:“皇帝竟如此不信我?这事情若告知于本王,本王岂会不知轻重,何至于弄成现在这般模样?而且这等事情竟没告知顾元清,若是误会,岂非是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