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宝贝小被子,一进门他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儿。
大伯二伯以及大哥都在客厅坐着,甚至还有一位公司的股东,老爷子的亲信,而老爷子本人则在江崇的书房里,骂人呢。
所以外头这些各个面容肃穆,喝着茶不讲话,但细看还是能看到几分幸灾乐祸的。多半也是因为请来了老爷子,才敢这么登堂入室看笑话。
江叙白哟了一声,说这是在开会呢,公司不够你们开的?
江晟见他回来,神情缓和了些许,过问了几句他最近在忙什么,江叙白随便答了,同时也了解到这么大阵仗是怎么回事。
“不过就是丢了个项目,这弄的,跟我爸搞得江家要破产了似的。”江叙白嗤笑。
大伯父皱眉斥了他一句“别在这不懂事儿”。
江叙白翻白眼,他的确懒得管,上楼的时候,瞧见在书房门口,林轻和江崇另一位手下在书房靠近露台的位置等着,林轻一贯温和的脸上有明显的烦躁,手里夹着只没点燃的烟。
另一位助理在劝他别太自责,项目丢了不全然是某一个人的问题。
“如果当时我跟紧一点,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林轻说,抬眼见到江叙白,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烟,察觉到没点着时放松了一点,叫他“小白”。
江叙白应了一声,这会儿情绪没那么冲了,说了句:“你们忙,我拿点东西。”
林轻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眼下显然不合适。
回房间,江叙白洗了个澡,然后拿上自己需要的东西就下了楼,楼下的“告状大会”已经结束,江叙白下楼时正好遇上老爷子从江崇房间里出来,林轻和另外一个助理已经不在了。
爷爷脸色很差,走出书房的时候,眼神锐利地回头看向江崇,警告似的:“感情用事也要有个度,别忘了林轻这小子进公司是为了什么?!”
江崇沉着脸,簇着眉心,似乎是想开口,可看见江叙白便没有说什么。
江叙白开口喊:“爸,爷爷。”
老爷子扭头看见他,顿时缓和脸色,嗔怪却不严厉地问江叙白整天在外面乱跑在干什么,这又是要去哪里。
江叙白笑起来:“我哪有乱跑,昨天和小姨去看外婆了。”
“你小姨也回来了?”江崇眉心轻蹙了一下。
江叙白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应了一声。
“那过几天请她来家里吃个饭。”江崇又说。
“嗯,”江老爷子也附和说,“把你外公外婆一块接来,也好久没和他们见面了。”
江叙白把爷爷送上回主宅的车,扭头看见把董事送走的林轻又回到了客厅,正在和江崇说着话。
江叙白拿上自己的小被子,准备叫司机送他离开,林轻主动撇下江崇走了过来。
“小白,和我聊几句?”
其实江叙白不讨厌林轻的,甚至他还挺喜欢林轻的,这个大他十岁左右的哥哥为人亲和,细心又周到,曾经还救过他的命。
江叙白的心脏问题算不上疑难杂症,他的病麻烦,是麻烦在他的血型特殊,以至于手术风险更高,心脏配型的成功率也要比常人还要低很多。
十五岁那年生日,江叙白学摩托,偶然摔伤了腿,本来不算什么大事儿,可他那段时间正是心脏开始出现问题的时候,有些贫血,因为受伤失血过多差点休克,是当时刚刚大学毕业的林轻路过给他献的血。
事后江叙白带着礼物去感谢他,两人算是认识了,当时林轻正好进了江氏实习,可能是避嫌,他很少和江叙白联系。
一直到三年后,林轻在江氏转正,调到总裁办,成为了江崇一众助理中的一员,他和江叙白的联系才多了一些,对他的照顾也更多了一些,江叙白在嘉园的那套公寓从选址到装修都是林轻一手帮他操办的。
江叙白垂眸看了一眼林轻手腕上的红色手绳,应了他的要求:“要聊什么?”
“前几天在月澜,我和宋家小姐一块吃饭,不是你想的那样。”林轻神色温和,告诉他,“公司的项目出了问题,我找宋总是想看看能不能换个方式合作,带上宋小姐是宋总的意思。江董已经明确地回绝了宋家想要联姻的心思,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女孩儿,怎么还会撮合你们呢。”
江叙白皱着眉,扭头看向江崇的方向,发现他爸不在厅前,而是拿着花洒走到花园里在浇花。
“我也没想到会在那遇见你,”林轻笑了笑,“你别生气,江董很尊重你的想法。”
江叙白收回视线,抬眼看向林轻。
那个丢了的项目应该价值不低,林轻面容疲惫,一向得体的他此刻下巴上的胡茬都没来得及打理。
“我知道了。”江叙白说。
林轻笑了笑:“那就好,你去哪儿?我送你?”
江叙白没讲话,沉默片刻,他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林轻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为何道歉,笑了笑说没事儿。
对于林轻和江崇的关系,早在五年前,江叙白就察觉了。
那段时间正是江崇全面接手江家的时候,面对各方的刁难,江崇始终沉稳面对,雷厉风行。
江叙白也以为他爸始终游刃有余,可在某一天晚上,他却撞见江崇坐在工作室的椅子上,卸下强硬,寻求依靠一样,抓着林轻的手抵在自己额间,疲惫地叹息,说有一点累。
江叙白很早就知道父母在一起是因为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只是因为江家需要谢家的独家专利,而谢家需要江家的财力支持,19岁的江崇就和20岁的谢琼结了婚。
这段一直持续到谢琼心脏病发离世,看似持续十年,实际上在江叙白3岁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完全分居,婚姻名存实亡。并非是因为有第三者插足,只是因为两个人都因利益交换失去自由而已。
母亲去世之后很多年,江崇身边都没有人出现,所以乍然发现江崇和林轻的关系,江叙白当时多少是有点接受不了。
可现在想想,两个人能遇见,能互相喜欢,还能朝夕相处,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啊。
多少人可遇难求。
多少人只有遗憾,不能陪伴。
林轻开车给江叙白送到了商砚的住处,下车时,林轻没忍住又叫住了江叙白,顿了片刻才开口问:“你和商砚,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吧?”
江叙白闻言一愣,然后想起那句“金丝雀”,他笑了下没说话。林轻没有继续多问,叮嘱了:“保护好自己。”
听见这话江叙白有点想笑,可是两个小时后,当他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
江叙白上楼的时候,商砚还没回来,给江叙白发微信让他先休息,他很快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拿到了自己的小被子,又或者商砚家里这张床他已经睡熟了,江叙白没等到商砚回来,他就自己睡着了,直到半梦半醒察觉到房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