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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儿好不好?”
她该有多恶毒,她有多恨。
第88章世界之下·88
她的请求似若有些过分了,然而那位领主并未觉得她的请求过分,在天上遥遥地点头,所有人都能看到倒影世界中发生的一切,于是就有与她请求之事相关的侥幸存活的渣滓烂人陷入了惶恐中。
但是,他们不信领主的力量,坚信自己会再次逃脱惩处,或者由心地不认为自己有罪。
而事实是在领主应允后,灰雾再度涌出,它们凝实为纤细却又不容忽视的光丝,飞速地连接到了妇女请求的报复对象身上,在一道道恐惧的视线中,从他眼中射出极为炽热的光线,一个接一个地却近乎是瞬间就消灭了那几人,灰色的光丝也逐渐收回。
领主的强权从来不容许任何人冒犯和打破,他平静地问道:“还有什么诉求吗?”
落入倒影世界中的妇女看不到外界,但她预感到了什么,泪流满面,跪坐在地上缓慢地弯下脊背,好似整个人都快被无形的重力压垮碾碎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咽喉中哽着巨大的悲恸,等终于能嘶哑发声时,从悲泣到惨然的恸哭哀嚎。
“我的女儿,我的小安……”
她曾经对未来满怀希冀,她曾牵着自己女儿的手走在人来人往的道路上,她们紧密相拥,小安不爱说话,可是在央求她讲故事时最爱娇,小安总是很乖,会蹦蹦跳跳地玩闹最后又回到她身边,她送小安去学校。
然后在高二,突然地,她的小安就死了,尸体赤裸、到处都是青紫,她只来得及看小安的面庞一眼,狰狞,不安,恐惧,她亲爱的小安脸颊是肿着的,还有被划开的一道道伤口,血为什么不流了呢?
干涸的血糊在小安脸上,多么陌生啊,她失去了她,这个认知一旦刻入她脑中,就再也无法清除掉,她多想记住小安的脸,可是过去时光中那样快乐、幸福的事物全都在一瞬间变作为她痛苦的根源,事实上她只见到小安一眼,就是那一次。
小安的尸体火化了,没有尸检,等她发疯终于‘闹’来了一份尸检报告,总之结论是她的女儿不是被害。
意外从高楼上跌落也好,抑郁症自寻短见也好,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他们没能查证的因由?
反正监控是坏的,证词是扭曲的,也没有任何人该为她女儿的死亡负责。
可是她知道是那群小畜生害了她女儿,她进入学校,听到他们甚至在班级上笑闹,讲她女儿的玩笑话,说她的小安是个‘婊丨子’‘贱丨货’,讲他们还有录像已经发到了网上,不少人觉得挺够味儿,可惜死了不能继续玩。
但是她录的音不行,不能作为证据,甚至侵犯了他们的什么权,因此手机被强制夺过去删除数据,她的工作没了,丈夫的工作也受到影响,她被斥责不该去闹,还有——
“你要告自己去告啊!别来烦我,不过我警告你,把赔偿金额写高点,要到了就赶紧拿回来,要不到简直是跟你那赔钱货女儿一样,丢人现眼,不知羞耻,老子迟早甩了你。”
“那小杂种该不会是学坏了岔开腿让人玩,结果出意外死了吧,呸,晦气。”
“早知道你们娘俩都是贱丨货,当初就不该娶你,她生下来也就该掐死,要是是个儿子哪有现在这事,自己肚子不争气,一个女儿死了就死了,少天天垮着脸,让我牌运都不好了,输了多少钱了都。”
好像……她的小安死了,就只是一件非常非常微不足道的事,只不过到处给人添谈资,她走在家附近的公园里,听见有同住一个小区的人讲那个死掉的女孩如何如何,好像他们都对她的女儿比她更熟悉,肆意指指点点,不乏贬低、臆想,语气里止不住地嫌弃,可她的小安,真的是那样吗?
而网络上的各种报道根本不在乎真相,他们只是炒热度,每一个记者都和她说一定会得到真相,正义永远不会迟到,可他们恶意剪辑、引导舆论,说她是想要钱才一直坚持上告,是恶意针对那几个孩子,试图讹钱,因为他们家庭有钱,因为她贫穷。
她和前夫离婚,为女伸冤,坚持了七八年,可她什么都没得到,也许有的,就是生活越来越艰难贫穷,通常是一边在工地上干活,一边请律师,而她兜兜转转一点方向、一点希望都没有找到。
她在找寻正义的途中老去了,可她的小安……永远停在了十六岁,再也不会长大。
她的小安有没有向那群畜生哭求过,但一定挣扎过,那身伤痕就是证明,有没有向她求助过,那时候小安一定很恐惧无助吧?她一定很希望妈妈能来拯救她。
可作为母亲的她什么都没做到,这个烂透了的世界杀害了她的女儿,还要逼迫她屈服,可她即便泪流干了、身体也被劳作拖垮,她不能屈服,也不甘屈服。
愤怒的焰火燃烧着,可是她要怎么办呢?看不见一丁点儿的光芒,没有正义,没有希望,就好像她和小安就只是漂泊在这个世界上的两只蚂蚁,由于太过微小,死去了一点不值得那些人在意,也或许她们就是浮萍,死去了也好,就不会再待在这个污浊的世上。
从满心复仇到她认为也许小安逝去了……死在最好的年纪,当然她的仇恨不会轻易抹消,小安的痛苦也不会被抹消,她只是认为,小安不会了解到她父亲丑陋的面孔和难听的话语,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公平正义,不会看到她的母亲一日日衰老,她该有多可笑。
直到灾难降临后她也都浑浑噩噩,但在领主发出宣告时,她短暂地清醒过来,然后终于有人审判了那些畜生东西的罪恶,让他们下地狱去忏悔吧。
她说:“我不相信那个世界,”
她甚至没有说‘法律不是个好东西’或者‘法律只是个摆设’,因为哪怕她置身于淤泥中,还是能看到有人终于平冤昭雪,有人能得到公正的审判,只不过那样的幸运没有降临在她身上,可是寻求法律、希冀法律公正到需要‘幸运’的份儿上,就证明起码真的有什么东西很烂,已经烂透。
“我不相信那个世界,一丁点都不信任,也不信任在那样的环境中诞生的人会真的遵守您的规则。领主,我能请求你吗?”
这个妇女的脊梁曾被世界的重量压垮过,但她又顽强地挺立了起来,那把焰火在她心中越烧越旺,让她恨,让她不甘,让她在重新站起来后就主动地想要握住权柄。
她不相信那个世界的一切,但她相信了这里的霸权,完全信任着那份救赎,因为正是领主的所为(杀死那些渣滓烂人)才给予了她新生,而如果没有领主……她什么都做不到,或许将带着那份对正义的追逐死去。
领主垂下视线看她,没有理会外界喧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