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后,苏清意拿着陆景尘给的那把伞拍了张照,并且发了一个朋友圈,配文调侃道:「第一次见到拒绝人还给安慰奖的」
苏清意发这张图的本意只是想记录一下自己的生活。
然而却在京市那群富二代里引起轩然大波,在京市的某私人会所里,一个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刷着手机的男人,忽然对着牌桌上的正在摸牌的裴岭惊呼道:“我靠,苏清意又更新朋友圈了!”
“更新就更新了呗,有什么了不起的。”坐在电视机前打游戏的女生不以为然道。
“我的天,她这是追人被拒了吧?这种事居然都好意思拿到网上说,是不嫌丢人吗?”另一个女生放下手里的游戏手柄道。
“呵,还能干什么,无非就是想引起裴少的注意,”一个年龄较小男生冷笑道:“她算什么东西啊,以为发个定位就能让裴少去找她,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然而坐在牌桌上的裴岭淡淡掀了一下眼皮。
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不是啦!我是让你们看她手里拿的伞!”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见他们还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激动的坐起身道:“是我想买的那款跑车的顶配版才配的!有钱都买不到!我上一次看到有人打这个上还是在沪都的时候!”
“那辆车全球总共就五辆,国内就只有这么一辆,你不如直接说她攀上沪都阔少边啸了。”
“攀上又怎么样?边啸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她还不就是被人玩的命。”年龄较小的男生继续道。
而其他和裴岭地位相当的人也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盯着那说话的小男生,小男生原本就只想舔裴岭,没想到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
“哥哥们,怎么了?”小男生尴尬的笑了笑。
其他人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他们倒没有觉得苏清意那么不堪,甚至对苏清意有几分兴趣,只是他们的身份也摆在那里,没道理裴岭不要的女人,他们上赶着的道理。
“哎呀,一把伞而已,你们也想太多了,说不定苏清意故意拍给你们看的。”玩着游戏的女生见气氛有些紧张,主动开口缓和道。
其他人这才收回了视线。
而裴岭始终没有说话,这件事也被打岔了过去。
**
之后的一周,苏清意都没有再听到过陆景尘的消息。
古玩店也是接连几天都关着门,苏清意找店面的时候,从那边路过了几次,每次都是门窗紧闭。
苏清意接连找了几间店面,终于在一周后联系上了房东。
房东是一个年轻男人,和苏清意说话也不怎么客气,听到苏清意问租金能少吗,就毫无客气的回绝道:“不能。”
丝毫不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苏清意在看店的时候,周围的商贩就提醒过她,这边的生意不好做,店铺贵就算了,装修和做什么买卖都有要求,偏偏人家还不愁租,这几家店面刚刚空出来,每天就有不少人来看了。
就从西市目前的流量来看,属于别人送着钱上门对方都要考虑收不收的情况。
听着她还要砍价,自是没心情搭理她。
她连忙话锋一转:“那你方便,我们见个面谈谈吗?”
“不太方便,我最近有点忙,你过几天再来问吧。”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苏清意好不容易联系上对方,自是不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正在沉思之际,忽然从对方的声音听出一丝熟悉的感觉,试探着问道:“你好,请问你是江景野古玩店里那个小哥吗?”
那边陡然一静。
她继续趁热打铁道:“你好,我是苏清意,前几天到你们店里来过的。”
“啊,苏小姐啊?”那边的方逐也反应过来了,态度顿时温和了许多,耐心的解释道:“景哥没在,西市这个店面我拍不了板,你等他回来以后问他吧。”
“你在古玩店吗?”苏清意仿若未闻道。
“在呢,刚回来。”方逐的声音里隐隐透着一丝疲惫。
“那我现在过来找你方便吗?”
“啊?你要过来?”方逐愣了一下,下意识环视了一圈:“我倒是没什么,但是景哥没在……”
“我不找他,找你。”
“啊?”方逐又是一惊,下意识环视着四周,随手扶正身后歪得抱枕:“那你过来吧。”
苏清意本来想约他去不去外面吃饭,可是见他刚从外面回来,估计也不想往外跑,于是于是从家里装了几个菜,用饭盒给他装了过去。
方逐看到她提着饭盒进来的时候,人都愣住了。
连忙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直起身道,“你怎么……”
苏清意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饭盒,主动解释道:“我想你刚回来,肯定没时间做饭,我就给你从家里带了点过来。”
方逐连连道谢。
接过饭盒坐了下来,心里那股本来以为又要应酬的不适感,登时烟消云散,甚至能感觉一丝温暖。
像极了年少时在师父那里当学徒,母亲怕他吃不饱,时不时悄悄给他送东西的场景。
眼眶莫名的有些湿润。
苏清意不动声色环视着四周,看到收银台上用密封袋装着老式手表,不由好奇道:“你会修钟表?”
“恩?”方逐没听明白,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才知道她在说什么,主动解释道:“这个是我刚从镇上收回来的,我们店里没什么值钱的古董,一般就是这种老的,旧的物件儿,平时呢,也接文物修复的活,但是门门懂,都不精。”
苏清意唇角微扬,不自觉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事情,漂亮的眼睛里有刹那的失神:“我以前也差点儿去做文物修复了。”
方逐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自己的事,不由好奇道:“你是学文物修复的?”
苏清意摇了摇头:“我学古建筑的,但是大二都没读完,就退学了。”
“为什么?”
“因为家里出了点事,父母欠了很多钱,得帮着还债。”苏清意云淡风轻的直起身,走到面前的立柜前站定。
“啊?”方逐看着她气定神闲的脸,由衷生出一份惋惜,“那不是很可惜……”
“恩?”苏清意回头道。
方逐感觉到自己表达有误,连忙向她解释道:“我是说你考上了大学,却没有读完很可惜。”
苏清意微微一笑。
并没有在这种事情多言,但是也看不出有多遗憾。
始终都是那副从容而淡然的眉眼。
不知为何,方逐不知道想到了陆景尘,景哥有时候不说话的时候,也是这样,仿佛什么事都扰不了他,也乱不了他,
“那你父母欠的债……还完了吗?”方逐眉头微皱,似乎比她还要担心。
苏清意露出一抹让他放宽心的笑容:“还完了。”
他不自觉替她松了口气,眉间的担忧也淡了一些:“那就好。”
苏清意应了一声,抬头端详着面前的青花瓷瓶,随口道:“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我看古玩店一直没开门。”
“哦,”说起这件事,方逐累得就直皱眉:“那天景哥送你回来以后,一个村上的领导找了过来,说他们村里的的新种的三月李滞销,让景哥帮忙想想办法。”
“景哥这个人吧,虽然平时总是一副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但其实最见不得人间疾苦,当时那个村领导的小腿不知道被什么给划上了,一直在流血,结果用一个塑料袋缠上以后就没管了,一直就说什么滞销,影响村民种植热情,我也听不懂,他还有一个口袋装了一堆李子过来,景哥随手拿了一个出来尝了下,酸得半天没缓过劲,可还是一口答应过来,让我现开车过去看看,让姜河把人给送医院去了。”
“我看他骑摩托车过来,就以为没多远,我也骑了一个摩托车,结果骑到路上,我打开导航才知道三百多公里,吓得我坐高铁过去的。我去了以后才知道,那是他们村里第一次种这个,必须得让村民赚到钱,村领导为了把这个李子卖出去,周围的村和县上的领导全部找遍了,找景哥这个是最后一批,实在是找不到人,听到有人提起景哥,才死活当活马医来试试。”
“我想着我来都来了,在景哥联系的收李子的人来之前,我就在村里收收老物件什么的,这一来一去就这么多天了。”
苏清意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一时都不知道该心疼谁,只是无端浮现出他站在椅子的扶手上,眺望着青山的背影。
不染俗尘。
却又在尘缘中。
“那个村领导没事吧?”
“还行,送到医院打了破伤风,做了清创,我去那边没两天,他和姜河就开车过来了。”
“那他的摩托车怎么办?”
“姜河借了一辆皮卡给他拉过来的,以为我也是骑摩托车来的,还想着给我拉回去,得亏我聪明,这三百公里要是给我骑过去,估计收李子的人到了,我都还没到。”
“最重要的是那个村领导他卷啊,他腿都那样了,还帮着人装车呢,我和姜河没办法,也只能帮着他装啊,要不是景哥当天给我转了两百块钱,我真的……”
苏清意不由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了。
“真是辛苦你了。”
方逐摆了摆手:“没事,为人民服务。”
苏清意笑着摇了摇头:“那你还要吃点什么吗?我给你点外卖呢。”
“不用了,景哥那两百够了。”
苏清意发现无论是他还是他的景哥,都是很踏实的人。
一点儿都不贪。
“那你和江景野怎么认识的?”
这说来就话长了。
方逐想了想:“我在沪都的医院认识他的,那时候我妈生病,我拿不出钱,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景哥拉了我一把,后来,我找不到工作,景哥又给了我一个安身的地方。”
“他那个人吧,真的挺菩萨心肠的,但凡能帮的,他都会帮一把,而且也不求什么回报,我刚从不是问你债还完了吗?就想你有什么难处的话,可以找景哥帮忙,他这些年在外面走南闯北,认识不少人,一定可以帮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