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扎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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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怎么会有这种怪事？

面对我们异样的眼光，霍劫这才说出详情。

原来他出生的时候是一个天残儿，用后世我那个年代的话说就是先天性肢体残疾。

有的可能是缺一只手一条腿，甚至可能是体内的内脏。

而这这个霍劫残疾到什么程度呢，生下来就一个脑袋连在身子上，四肢全都没有。

不但如此，他脸上没有五官，体内五脏六腑只有一颗心脏，说白了就是个没有人形的肉团子。

可就是这么个东西，确实是活的。

他的父母当时吓得不轻，觉得霍劫可能是个不吉的妖孽，于是就把他给扔了。

霍劫的运气比较好，之后被一个密宗的唱诗人捡到收养，那唱诗人也就是他如今的师父白玛赞吉。

白玛赞吉懂得一些密宗术法，于是收集了一些死尸，把那些尸体身上还有用的零部件全都卸下来装到霍劫身上。

硬生生把这么个天残人给拼凑完整了。

霍劫很是感激白玛赞吉，视他为再生父母，一直追随左右。

而白玛赞吉也很喜欢这个顽强的孩子，不但传他密宗武道，还教他做人的道理。

霍劫就是受到白玛赞吉的影响，才不甘龙象法王的压迫，宁死不给他上供。

此后师徒二人更是团结昔日里拉各个游牧部落，汇集古格城，一同抵御弱郎，英勇善战的他也因此成了古格城的领袖。

霍劫知道自己的出生，更知道他和仓央一家的亲戚关系。

但当年他被亲生父母无情抛弃，心中终究有道坎，所以他才不待见仓央家的人，更不认仓央拉姆这个表妹。

我们听完更加觉得不可思议，密宗居然还有这种奇术，这人只有脑子和心脏，居然都能给他拼凑完整了，并且培养成这么一个干练的英雄人物。

又因为身上这些器官本就不属于他，所以只要没伤到心脏和大脑，再重的伤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果然，霍劫缓了没两分钟，就跟没事儿人似的重新站了起来。

“我们必须赶紧出去，然后引燃火油，守夜人兄弟不能白白牺牲了。”

我望了望四周，黑洞洞的一片。

也不知我们被那阵风刮到什么地方来了，已然看不到刚才的那个洞口。

而且这个地方几乎没有尸臭，看来距离千尸洞入口的位置应该有一定的距离。

我观察了一番，发现石台下面的尸体有些奇怪，居然是一点也没有腐烂，身上的衣服五颜六色，也都完完整整，难怪这里没有尸臭。

黎九明说道：“看来昨夜那些弱郎，全都是从这里出去的。”

霍劫点燃一支火把。

“前面有路，这千尸洞应该是有另外的出口，天马上就要黑了，古格城很危险！”

就在这时，前面的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

“霍劫，你的任务已经完成，该歇歇了。”

“什么人！”

几人顿时警惕起来，只见黑暗之中走出一个穿着斗篷的人，他掀开帽子，露出枯瘦的脸。

秃头，戒疤，两个弥勒佛似的耳垂，以及蒙着黑布的眼。

我大惊道：“白玛大师！”

霍劫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他师父双目失明而且体虚气弱，已经好几年没离开过古格城了。

在没人护送的情况下，他怎会出现在这千尸洞里？

白玛赞吉对我说道：“你错了，我姓扎木，扎木赞吉才对。”

我眉头一皱，根据刚才黎九明向我们翻译的石头上的文字，扎木是当年古格国的王姓，整个古格国一半以上的人都姓扎木。

但随着古格国灭亡，这个姓氏也早就消失了。

我猛然反应过来。

“你是古格人？”

扎木赞吉仰起头来，说道：“当年若不是密宗插手，拉达克如何能打败古格，古格城又怎会遭遇那场屠杀。

我七岁进密宗，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让那些和尚付出代价。”

说着，扎木赞吉解开了他脸上的黑布，几人都不禁被吓得后退。

只见他的两个眼睛没有眼珠子，不但如此，原本眼窝的位置变成了两个黑色的漩涡，就像是两个黑洞一般，极为骇人。

原来这家伙进入密宗之后，为了报复密宗僧侣，也成了龙象的信徒，并把自己的命卖给了龙象法王，而他脸上这两个黑色的漩涡就是代价。

段十三说道：“既然你是龙象信徒，为何还要帮着这些牧民反龙象？”

扎木赞吉大笑。

“你们还不明白吗，在法王面前，这些贱民就像是苍蝇一样不堪一击，可无为色域实在太大了。

这些苍蝇根本斩不尽，杀不绝。”

我终于明白，吐蕃牧民分支太多，尤其是在和龙象翻脸之后，几百个部落的余民，在广袤的昔日里拉中和龙象、弱郎打游击，难以铲除干净。

如此需要找一个英雄，以联合起来反抗龙象的名义，把他们汇集到一起，这样才能一锅端了。

这些年来，霍劫在昔日里拉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几乎所有部落闻名之后都来古格城投奔。

从最起初的几十人发展到了两千余人，这些年来龙象信徒一直对霍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就是给他机会，汇集这些散民。

眼看时机已经成熟，现在是时候收网了。

霍劫难以相信，这么多年来他居然只是扎木赞吉利用的工具。

他信心满满，要带着这些人反抗龙象到底，现在却成了覆灭他们的罪魁祸首。

他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把弯刀指向扎木赞吉。

“你……你……”

扎木赞吉却做出一副长辈的姿态，说道：“孩子，你不必如此，你和那些贱民不一样。

你是古格后裔，你为龙象法王立下大功，快随师父回去接受赏赐吧。

至于这些家伙，交出大黑天佛咒，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

我心里一颤，原来这家伙早就看出我们身上带着大黑天佛咒，之前一直在跟我装蒜。

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佛咒的？”

他大笑一声。

“整个吐蕃高原，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逃过法王的法眼。”

也就在这时，我又产生了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就和之前在龙象庙一样，感觉背后有一对眼睛正在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