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傿裴言回到家中时,妻子张氏和二女儿裴文鸢正等着他吃饭。
“爹,你回来啦?你快看女儿今日新买的步摇好不好看?”
裴文鸢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裴言顺着她的头顶看去。
那乌发之间有一抹鲜艳的红,他眯眼细细一打量——
这步摇,竟然是澜儿当年赠他的那一支!
惊惧之下裴言出了一身冷汗。
他上前一步,伸手直接将裴文鸢发中的那支步摇拔出。
裴文鸢吃痛后惊呼一声:
“爹,你干什么!”
裴言却仿佛听不见一般,他双眸失神,不停翻看着手里的步摇。
是了,就是这支……
当初澜儿赠给他之前,还让他为自己插在发间试戴。
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垂下蒲扇般的羽睫,盈盈福身,绛唇轻启:
“裴郎,我好看吗?”
他看得有些痴了,只呆呆说着:“好看,好看极了。”
回忆袭来,裴言心中一阵钝痛。
他从回忆中剥离,一扫往日慈父的形象,面色阴沉,拽了裴文鸢的手便咬牙问道:“这是哪儿来的?说!别想骗我!”
裴文鸢手腕传来剧痛,又被裴言狰狞的表情吓哭。
一旁的张氏见了,连忙上前拉了裴言的袖子好生相劝:“相公,你这是怎么了,鸢儿不过买些小玩意儿,你何必动气?”
不料昔日还算体贴温柔的裴言却一把推开她。
张氏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啊夫人——”
一旁的丫鬟婆子们连忙围上来扶了她。
裴文鸢见自己父亲竟对母亲如此粗鲁,心中升起恐惧。
她抽抽嗒嗒地回答:“是今日在宝月楼买的,当时女儿和凌王的侍妾一同看上了这步摇,父亲若不信,可以差人去问。”
宝月楼?
裴言红着双眸松开了手,随后又一指裴文鸢身旁跪着的贴身婢女。
“你来说,今日二小姐是怎么买到这支步摇的,若有半字虚言,即刻杖毙!”
那丫鬟看着裴言猩红的双眸,不敢有任何隐瞒,竹筒倒豆子般便把今日在宝月楼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裴言听完之后大怒。
一巴掌便扇在裴文鸢脸上。
张淑贞心疼女儿,连忙上前扑在裴文鸢身上。
自从裴言越爬越高,成了权臣之后,自己娘家那点势力在他面前就不太够看了。
外人都道她是个旺夫的命,可她自己却感觉得到,枕边人对她是越来越冷淡了。
在外面裴言待她极好,回到家中夫妻二人虽谈不上浓情蜜意,可也称得上举案齐眉,况且这裴府后宅里干干净净,裴言连个通房都没有。
可她就是知道,裴言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相公,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拿鸢儿出气!”
她连哭带喊地说道。
裴言此刻看着年华逝去的张淑贞,又想起这些年来她一贯娇纵两个女儿,活生生把裴文鸢养成今天这个蠢货样子。
若是澜儿,必不会将孩子养成这样……
“你是个什么东西,皇家之事你也敢妄议,是不是嫌你父亲的官做得太容易了?”
裴言一手拿着那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一手指着裴文鸢的鼻子骂道。
他已经能想象到,明日上了朝,必定会有人就今日之事参他一本。
那位凌王,可不是个宽容大度的好性子……
张淑贞此刻护女心切,连忙又低声劝道:“不过是小姑娘不懂事,与那娘子争执了几句,况且相公您还是太子的岳父,那凌王想必也不会为了个妾室得罪您的。”
一番愚蠢至极的话,让裴言气了个倒仰。
他这一路走来如履薄冰,为了坐稳这个丞相之位,他只能和太子联盟,不惜送自己才十四岁的女儿去给太子做续弦,满朝文武哪一个不在背后骂自己卖女求荣的。
甚至他还让自己从一个纯臣,变为太子党羽,将裴家的命运和太子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可谁又知道,最开始的开始,他也只是一个一腔热血的有志少年呢?
“当真是妇人之见!好好的一个女儿,如今让你教成这等蠢货,算了,若是上面怪罪下来,她便一条白绫自尽谢罪,也算了了一桩孽缘!”
裴言低声骂道。
一旁的张淑贞瞬间面色一白,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木已成舟,此刻说什么也不管用了
“怎么会呢…那这、这可如何是好啊相公!”
张氏慌张拉过裴文鸢的手,一时间语无伦次。
“你现在带着这个蠢货,再备上几份厚礼,马上去凌王府门口跪了,就说是无意冒犯了那位娘子,请娘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我们。”
裴言捏紧手里的步摇,眼眶微红,甩下这句话后便转身回了书房。
而裴文鸢一听要自己去给那位妾室磕头认错,当即便不干了。
她哭着举起自己被裴言攥得乌青的手腕,声音染上哭腔:
“娘,我堂堂裴府嫡女,如何能给一妾室磕头认错?这要传出去,我日后还怎么嫁人?”
张氏也颇为不满,可刚刚裴言生气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说的那些话也不似作伪,是以她也不敢松口。
“无事,娘陪着你去,想来那贱人也不敢如何,无非是走个过场罢了。”
说罢以后,她又叫来管家,命其备上一份厚礼,打算立即带着女儿前往凌王府赔礼道歉。
夜里,京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二场雪。
第二日一早,许见月和凌王一同在蓼汀阁的暖阁里用早饭。
凌王神清气爽,看向许见月脖颈间的痕迹时不时露出笑意来。
许见月装出一副娇羞的样子,递给他一碗珍珠翡翠汤圆。
“王爷真是讨厌。”
凌王看着眼前含羞带臊的美人儿面上浮起一层红晕,心中喜爱不已,偏偏汪多福站在门外开始催促。
“王爷,时辰到了,该上朝了。”
许见月也适时起身,为他拿过一旁的墨狐皮大氅来。
她踮脚为凌王系上,又温柔嘱咐:
“这天儿冷,王爷可得多注意,让奴才们把马车里熏得暖暖的再出发,还有手炉,妾身也都给你准备好了。”
凌王点点头,颇为满意许见月喋喋不休的关心。
这王府里虽然女人多,也都爱他关心他,可却没有一个人像许见月这样,不仅能在肉体上讨他欢心,还能时时刻刻给他一种被牵挂和照顾的感觉。
他心满意足地出了蓼汀阁的门。
许见月也一直站在门口,目送着凌王的身影一直消失在小径之中。
然而等她回到屋子里,慢悠悠地吃完了早食,又眯上了一觉后,才有门房的小丫鬟来报:
“许主子万安,昨儿夜里后门来了位夫人,说是裴丞相的夫人张氏,带着她家二女儿上门求见您,管家说您不便见客,那母女二人竟然在雪地里等了一夜,这会子还没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