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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瞧了瞧此刻的张淑贞,面色阴沉,偏偏脸颊上还有一道可怖的疤痕,虽然上了厚厚的粉去遮,可还是能瞧出来。
张淑贞见他抬头打量自己好几眼,以为是自己指使不动他,连忙手一拍桌子,带了几分薄怒:
“怎么,现在我这个当家夫人都喊不动你了?”
云山一瑟缩,忙扬起一个讨好的笑来:
“哪能啊,夫人,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张淑贞焦头烂额,她叹了口气,又问道:“这几日二姑娘怎么样了?伤势可好些了?”
自从去看些日子和裴文鸢在明月观中大吵一架后,张淑贞便再也没有去观中看过她。
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女儿,在知道裴文鸢疯疯癫癫地跑去观中乱说话,让不少去上香的夫人小姐们听到后,她哪怕心中再生气,也依旧挂念着她。
念珠面有难色。
“二姑娘的右眼,怕是保不住了,而且整日里依旧胡言乱语。”
张淑贞咬了咬牙,最后心一横:“给她灌些迷魂汤,对外就说二小姐疯了,说的话不能当真。文惠离生产还有两个月,这段时间家里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裴文鸢已经废了,她必须要保住裴文惠。
而且张淑贞心中仍然有些担忧当年之事东窗事发,到时或许少不得要让文惠去太子面前说说情。
念珠刚要点头称是,就听见一婆子大喊大叫着闯进来。
“夫人,大事不好了!”
张淑贞刚端起茶盏的手一顿,才平静下来的心又惊慌起来。
难道是鸢儿?!
想到这里张淑贞唰得一下站起来,头上步摇晃荡不停。
“出什么事了,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念珠扶住张淑贞,对闯进来的婆子呵斥道。
那婆子却不敢怠慢,连忙跪在地上,神色悲切:“夫人,东宫里传来消息,大小姐、大小姐她——”
张淑贞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鸢儿,是惠儿,难道是惠儿的胎出了事?
想到这里,她再也稳不住,上前一步抓住那婆子的衣襟,神色急切。
“大小姐怎么了你快说啊!”
那婆子顺下一口气,这才回禀起来:“大小姐动了胎气,这会子要生了,可太医院的太医都去了京郊治疗时疫,一时间人手也不够,太子已经骑马去请林医正了,大小姐这会儿疼得厉害,让女官来传您进宫陪产。”
张淑贞听罢之后,身子一下瘫软,险些晕倒在地……
裴文惠的胎离八个月还差几天,如何能生下来?
况且那些太医在荒村里,天天和得了时疫的灾民们在一起,万一把病气过给了裴文惠和小皇孙……
张淑贞不敢细想。
“夫人,夫人您要撑住啊,太子妃还在宫中等着您!”
念珠扶起已经软了大半个身子的张淑贞,不停说道。
张淑贞急火攻心,竟然有些使不上劲,她抓住念珠的手,喘着粗气说道:“备马车,快!”
与此同时,京郊外的荒村里。
凌王正穿着柳如是为他特制的防护服视察。
“今日可有新来的?”
他站在荒村大门口,看向村子里不停忙碌穿梭的医女和郎中们。
林太医站在凌王身边,恭敬回答:“回王爷,今日新来是昨日的两倍,但症状都比较轻。”
凌王皱了皱眉。
这瘟疫最开始的时候来势汹汹,十个有六个都捱不过,现在虽然用上了如儿给的方子,大大减轻了的症状,可是怎么染上时疫的人越来越多……
照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完全恢复呢?
正在他担忧之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王爷不必担心,症状轻了传染率自然高些,咱们只要严防死守,总有天会好起来的。”
柳如是也穿着一身让王嬷嬷用棉布缝制起来的简易防护服。
她走到凌王身边,轻声安慰。
凌王看着她,有些惊恐:“你怎么来这种地方?快,快回去!”
柳如是看着他一脸担心自己的样子,心中有些得意。
还得是自己这个王妃,在关键时刻才能帮上他一把,其余的人都是吃闲饭的!
她挽上凌王的手,声音温柔:
“王爷能来的地方,我自然也能来,谁叫我是王爷的妻子呢?”
凌王看着她坚定而又温柔的模样,心中泛起丝丝涟漪……
这场瘟疫来势汹汹,已经死了不少人,他若不是为了趁此机会表现自己打压太子,也是绝对不会以身犯险亲自来这里的……
可是如儿竟然能为了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有此贤妻,夫复何求……
“好,夫妻一体,你和本王自然是要共进退的!”
汪多福在一旁老泪纵横。
柳如是是他亲眼看着入的王府,最开始和凌王也是举案齐眉,很是恩爱过一段日子的,可时间久了,柳如是越发骄纵,二人渐行渐远……
可没成想,这关键时刻,柳如是还是靠得住的!
一旁的林太医也有些感动,自己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天,也就只有凌王夫妇能做到如此了……
“大家都再坚持坚持,只要按时吃药,就一定会好起来的,别放弃!”
柳如是拉着凌王深入荒村,走到那用木板隔出的一个一个的小房间,不仅对着里面还在养病的灾民们鼓励,甚至亲自检查了太医们熬的药。
灾民们顿时感动的泪流满面。
“谢谢王爷和王妃娘娘,等小人好了,一定为二位日日祈福!”
“等俺好了,俺去庙里给王爷和王妃娘娘供奉长生牌位!”
“王爷,有您是咱们大盛朝的福气啊!”
凌王听着四周灾民们的夸赞,心中得意不已。
而柳如是此刻却一改往日在王府之中脾气火爆的性子,她不嫌灾民们脏乱,对着他们温声细语地回答:
“大家过奖了,王爷既然享受了大家的爱戴和支持,那必然就要承担起责任和义务,请大家放心,我和王爷永远和大家在一起。”
灾民们被这一番话感动的痛哭流涕。
柳如是心中得意不已,凌王也在心中暗自盘算
此次赈灾和抗疫做得十分不错,待过几日,便可以暗中命人在朝中提起此事了。
不知道太子直到民间百姓的传言后,会作何感想呢?
然而正当凌王得意之时,一阵马蹄声打破他的幻想。
哒哒哒——
他有些疑惑,随即回首望去。
只见一太监高举拂尘,尖利的嗓音划破荒村中热烈的气氛:
“太医院所有太医,即刻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