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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见月被画春强行拖走了。
火势凶猛,烧得连云烟馆院中水榭里的水都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和冬卉的惨叫声一起,透着绝望。
慕蕊拿了一床棉被浸在水里,然后披在几人身上。
“往前跑,不能停!”
许见月心中悲痛,但画春却一把掐住她的手臂说道:“主子,活着才能报仇!”
许见月眨眨眼,脚步虚浮,终于还是躲在棉被里跑出了云烟馆。
待看到云烟馆的院门时,她回头望了一眼,想再看一眼冬卉,却只看到云烟馆轰然倒塌在火光之中……
这座漂亮的屋子,连同着冬卉一起,灰飞烟灭了。
许见月心如死灰,待面前涌上来几张焦急而关切的脸,她却什么也听不见,脑海里全是冬卉惨叫的样子。
“许庶妃!许庶妃你怎么样?”
“月儿,你有没有受伤,快让本王看看!”
许见月终于精神不济晕了过去。
凌王一把接住她瘫软的身体,而站在她身边的画春,则是眼疾手快地将许见月手中掉落的那个锦盒,一把藏进自己宽大的衣袖里。
而在不远处,一双眸子将她的举动一一收进眼底……
“传太医!快传太医!”
凌王看着自己怀里晕过去的许见月,难得地失了态。
王府内一片混乱,云烟馆直接烧了个精光,好在云烟馆周围有一水池围绕,这才没有殃及到一旁的朝晖堂。
凌王让汪多福带着人检查其余房屋,确认没有火苗后让所有人都回了各自院子里,自己则将许见月抱去了一旁薛沛凝的静尘室,等太医医治。
太医急匆匆地被汪多福请来,一番检查后才发现许见月伤得不算重,只是小腿烧伤了一块,还有手上有些划破的伤口。
“这烧伤最麻烦,前几日需日日换药,而且难免留下疤痕。”
凌王却松了口气。
只要许见月活着,留疤不留疤的,倒是没有那么重要了。
“无妨,只要痊愈,留疤便留疤。”
薛沛凝此刻看着榻上衣衫褴褛的许见月,心中颇有些惋惜。
可惜了,这样一个如玉的美人儿,若是留了疤,日后恩宠上可就难了。
她随即又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画春三人。
“我记得许庶妃院子里还有个丫鬟,人呢?”
慕梅和慕蕊直接捂着嘴哭了起来,画春也红了眼眶。
她看向薛沛凝,缓缓说道:“侧妃娘娘说的是冬卉,冬卉为了救主,没能出得来……”
凌王一怔。
冬卉他记得,那个跟在许见月身边活泼的小丫头……
他偏过头,眉头微蹙,沉吟片刻望向画春,徐徐道:“你们云烟馆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走水?”
画春却一脸为难。
“回王爷,我们也不知火是从哪里起的,只记得突然一下便见到火苗从暖阁的窗子外窜了起来,一下便燎了那窗边的布帘,再后来,火势便越来越大了。”
薛沛凝听着她的回答,心中却十分纳罕。
这听起来,倒是颇有些古怪……
“王爷,会不会是开了春,天气干燥,烛火不小心烧了起来?”
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凌王却摇了摇头:“虽说是天干物燥,可还远没到凭空起火的那一步。”
而慕蕊则跪了下来,带着哭腔说到:“王爷明察,这次云烟馆走水,奴婢觉得不是意外,定是有人蓄意为之,只因今日我们主子说想睡会午觉,就叫我们把所有烛火都熄了,免得晃眼睛,这云烟馆里根本就没有火源,所以若不是有人纵火,云烟馆不可能走水!”
凌王眉头微蹙,沉吟片刻望向她。
他知道慕蕊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纵火?”
慕蕊咬着唇点了点头:“请王爷明察!”
凌王脸色沉了下去。
平日里后宅之中的纷争他几乎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都没有折腾出什么大事情来,况且他也乐于多方势力并存的画面。
可如今许见月在他心中地位不同以往,加上又出了人命,他断不能忍!
“查!给本王好好地查!”
一旁的汪多福瞧着凌王难看的面色,强压住心中的惊惧俯身称是。
没成想凌王却斜眼扫过一旁站着的薛沛凝来:“这件事便交由你,十天之内,你得给本王拿出个交代来,也让本王看看你的能力。”
薛沛凝心中一跳。
这段时日子她管着王府的庶务,本来很是顺利,可现下出了这档子事,想必王爷已经对自己产生了不满。
若是这件事不能拿出个让王爷和许见月满意的结果来,自己在王府以后的路怕是不好走了。
想到这里,薛沛凝只能强挤出一抹笑来:“妾身一定彻查此事,也好早日还许妹妹一个公道。”
凌王没有接话。
而在昏迷中的许见月,此刻悠悠醒转。
一行人连忙凑了上去,嘘寒问暖,而许见月却是盯着头顶上方看了好一会儿,才落下泪来。
“王爷,冬卉没了……”
凌王瞧见美人落泪,心疼不已,连忙为她擦去泪水:“月儿别哭,本王会命人好好安葬冬卉的,她家中可还有人?”
按照王府的规矩,若是侍女们意外没了,有父母的都会给父母一笔银子,表示下主家的心意。
可许见月却凄惨地摇了摇头。
冬卉没有家人,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小丫头。
一旁的薛沛凝也跟着叹了口气,提议道:“那不如将冬卉的尸骨供奉在明月观,请道长们做做法事。”
对于冬卉这样的奴婢来讲,这便是极大的哀荣了。
许见月只好咬着唇点了点头,随后又不顾身上的伤势,强行撑起身子来拉住凌王的衣袖。
她抹了把眼泪,哽咽道:“王爷,此次走水绝非天灾,乃是人祸,妾身自进了王府后每日循规蹈矩,从不曾与谁红过脸,可却有人想要妾身的命啊,若不是冬卉,妾身可就永远都见不到王爷了……”
凌王连忙伸手扶住她肩膀两侧,点头说道:“本王知道,本王会替你讨回个公道的!”
许见月听罢后,只得强压住悲伤,重新躺回榻上。
凌王因守着许见月,还未来得及换下身上染上烟灰的直裰,这会儿薛沛凝瞧着许见月精神不济,则温和出言提醒:
“王爷不如先回去梳洗一番,许妹妹这里有妾身照顾着,您不必担心。”
凌王叹了口气:“也好。”
他站起身来,正要朝外走,却见一个小丫鬟慌里慌张地闯进了静尘室的院子。
“王爷!王爷不好了!江庶妃娘娘染上时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