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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是所在的院子被围了起来。
她刚生产完,虚弱无比,此时又被许见月的一番话弄得云里雾里,心神更加不安起来。
“南烟,你去,想办法去请殿下来,他还没看过我们的孩子……”
她抱着怀里的孩子,面色苍白,神情里都是焦急。
许见月刚刚的一番话她虽听不明白,可隐隐也能知道李岘好像生了她的气。
自己在这里用命给他生孩子,他竟然还敢跟自己生气!
可当看到这满院子的侍卫时,柳如是服软了……
是李岘发现了自己派人去接近大姑娘吗?还是自己在瑶光殿的蜡烛里下药的事被发现了?
无论哪一样,柳如是都明白,李岘恐怕是真的恼了。
但她受点气没关系,可是现下有了孩子,她怎么能让孩子受苦?
南烟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这时王嬷嬷拉住柳如是的手臂,哀声劝道:“娘娘……先安心歇着吧,殿下这会儿在气头上,肯定不会见您的。”
许见月竟然能堂而皇之地说出殿下不会再见柳如是这话,想来柳家已经是有把柄捏在了殿下的手里。
而且柳如是早产一事,怕也是许见月搞的鬼……
王嬷嬷心中有了底,大约知道是柳家出了事,但现在最大的问题还不是李岘不来见柳如是,而是这个孩子到底该算什么……
按理说储君的孩子出生,需要上奏给皇上,在皇家族谱上记载,还要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可是如今柳如是被关押了起来,那这个孩子自然也没有办法记录在玉碟上了。
柳如是听罢以后,体力不支,心神俱疲,最后还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王嬷嬷没了法子,只好去请外面的侍卫通传一声,可那侍卫却瞪着眼喝道:
“殿下有令,太子妃静候发落便是!”
王嬷嬷还想再说,那侍卫竟然拔出刀来,王嬷嬷只得作罢。
主仆三人就这样在院子里,熬了好几天……
而淑贵妃的飞羽殿里,也气氛凝重。
主殿正中的香炉里,绝美的花瓣已经化作缕缕幽香,白色的灰烬沉没在炉底……
淑贵妃坐在正殿的主位上,一身素衣,脱簪披发,神情肃穆。
“你父皇的身子,大约撑不了几日了。”
李岘坐在一旁,神情复杂。
裴言死后,他让人秘不发丧,并且装作裴言的样子给李纬去了信,按照回信,李纬现在离皇宫大约还有三百里的样子。
他前几日给江南总兵去了急函,命其带上精锐部队回京,而京中也有抚远大将军坐镇。
“柳家成不了什么气候。”
他低声说道,但一旁的淑贵妃却显然不这么想。
在她知道李纬和塞北勾结在一起时,她便立马想到了那个女人……
那个曾让自己的儿子连命也不要了的女人!
“李纬背后必有塞北的支持,事后,你又打算如何处置塞北呢?”
淑贵妃试探地问道,目光锐利。
李岘则完全没有听出来淑贵妃口中的意思,这些年他时常打探塞北的消息,得知秦岫烟在那边很受大汗的宠爱。
他一边在心中嫉妒地发疯,却又一边庆幸……
若是得宠,想必日子会好过些,他也不用每日提心吊胆他的烟儿得不到善待。
“如若塞北选择站在李纬那边,那便出兵,正好这些年他们在边境骚扰不断。”
李岘声音低沉,但语调里却透出坚定。
啪——
淑贵妃气得将桌面上的茶盏拂了下去。
知子莫若母,她哪里看不出来李岘想要出兵塞北的真正目的是那个女人?
可是如今国库空虚,况且李岘又还未坐稳皇位,若是出兵塞北那才是大大得不利。
“青阳郡主远赴塞北和亲,为的便是换取边境百姓安宁度日,你若出兵,可就把她的心血全毁了!”
淑贵妃眼神一凝,肃杀之气顿时弥漫而出。
而李岘却在听到青阳郡主这四个字后,眼神变得如同冬日里的寒冰,即使在盛夏的七月,也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冷意。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烟儿为了边境百姓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况且我坐上皇位之后,这天下都是我的,自然由我说了算。”
淑贵妃看着李岘,心痛至极。
她便是宠妃,如何色令智昏的道理?
若是由着李岘出兵塞北,怕是要惹得百姓怨声载道,那李岘之前所积攒的好名声,可就全白费了……
秦岫烟这个女人,当真是祸害!
“岘儿,你得知道,就算你做了皇帝,可很多事也由不得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出兵塞北是为了秦岫烟!”
李岘垂下眸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淑贵妃轻轻掀起眼皮,蓦然扫视了一眼李岘,那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臣服之心。
“即使你做了皇帝,你和秦岫烟也绝无可能!”
李岘苦笑一番,他抬眼看向淑贵妃,眼中全是水汽:
“母妃,我知道,我和烟儿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况且烟儿也不愿嫁给我。”
在秦岫烟和亲之前,他曾去找过她。
樱花树下,少年红着脸鼓起勇气来,轻声问道:“你若愿意嫁我,就可以不用去塞北,往后余生,我都会护你周全。”
可秦岫烟却摇了摇头。
“谢王爷垂怜,可这就是烟儿的命……”
说罢以后,她眉心微动,很快抿嘴一笑,那盈然笑意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双颊,看得李岘呆了许久。
也就是这句话,让李岘在日后的无数个夜晚里,都会想起她来。
淑贵妃看着他周身弥漫出悲伤的气息,一时间心中对秦岫烟的恨意更上层楼。
但她又怕说了重话导致母子离心,于是只能咬着牙咽下火气,重新劝慰:“这天下女子那样多,依母妃看,也不是没有比青阳郡主更好的,等你继位之后,便先选秀找些好的女孩子,你院子里那几个,母妃瞧着都不怎么样。”
李岘此时也消了火气,听到淑贵妃说的话后,又想起了许见月。
“许氏倒是不错,此次柳家之事她和许如辉都办得不错,儿臣嘱意她为后。”